她是第一個被「罵死」的女明星,數十人因她自殺,17歲成名,30萬人為她送葬,連魯迅都為她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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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3月14日,是25歲的她在上海出殯的日子。她的自殺引起了社會上很大的震動,許多迷戀她的觀眾追隨其香魂而逝。
上海戲劇電影研究所的項福珍女士,聽聞噩耗,隨即吞服了鴉片自殺。紹興影迷夏陳氏當天吞服毒藥自殺。杭州聯華影院女招待員張美英也因痛悼服毒自殺。
單是3月8日這天,上海就有5名少女自盡。
她們留下的遺書大同小異:「阮玲玉死了,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美國《紐約時報》曾用「這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哀禮」來描繪她的逝世,可謂極至哀榮。
《阮玲玉》劇照
生前名聞天下,在愛恨糾葛中被人唾棄自殺;死後反而榮極一時,成為最傾國傾城的一段傳奇。極為諷刺的現象,血淋淋地展現在國人面前。就連魯迅也專門為此撰文《論人言可畏》。
她在這滾滾紅塵中匆匆一瞥便香消玉殞,但年僅25歲的她身為下賤地落魄過,也極致奢華地風流過;甜美如蜜地被寵愛過,也撕心裂肺地被憎恨過……
16歲步入影壇,17歲成為可口可樂第一位中國代言人,20歲被封「民國四美」,24歲被尊為「電影神女」,25歲服毒自殺。只留下一句遺言:人言可畏,我何罪之有?
她在許多影片中擔任主角, 這些形象中,有女工、村婦、教員、舞女、妓女、藝人、作家等。
人物大多身世悲慘,經歷坎坷,屢遭磨難而一直奮鬥不息,雖然最終都是以自殺、出家、入獄、慘死為結局,但都能保持善良正直的天性和純潔美好的心靈。也許這也是對她傾國傾城的傳奇一生最好的詮釋。
灰姑娘的初戀
1910年,阮玲玉出生在上海一戶貧苦的外來人家,父親見女嬰非常漂亮,喜不自勝。便給她取了一個吉祥又接地氣的名字:阮鳳根。也許希望她終有一天可以飛到枝頭變鳳凰。
幸福總是相似,苦難卻各不相同。鳳根6歲那年父親患肺癆撒手人寰,原本捉襟見肘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阮母靠做女傭拉扯多病的鳳根,母女二人相依為命,艱難度日。
7歲那年, 阮母帶著小鳳根轉到張家為佣,小阿根只在後院活動,陌生的環境讓她心情緊張,行動拘束,而且連一個小夥伴都沒有。這些苦難也造就了阮玲玉性格中與生俱來的憂鬱悲觀。
8歲那年,阮母不願意看到天資聰慧的女兒步自己的後塵,所以決心讓阿根讀書。她向張家老爺苦苦哀求,終於為女兒爭取到了就讀上海著名的崇德女校的機會。阮玲玉成績優秀,卻被窮字壓頭,每天面對身邊出手闊綽的「富二代」們,其中冷暖已不需贅述。
領家有女初長成,16歲的阮玲玉出落的端莊大方,清麗脫俗。於是張家的四少爺張達民心生愛意,並開始追求起來。
《阮玲玉》劇照,張曼玉飾阮玲玉,吳啟華飾張達民
張達民比阮玲玉大3歲,雖然郎才女貌但卻門不當戶不對,事情很快傳到了張家的耳朵里。張家人極力反對兩人交往,並誣陷阮母偷竊將她們母女倆趕了出去。
而張達民愛之深切,表面上順從家庭,背地裡卻將走投無路的阮玉英母女安排在自己租下的院子里,並不斷接濟。漸漸地變贏得了阮玲玉的好感。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那個時代的女人們本就沒有對事業的追求,她們學會縫紉,烹煮,家務,打掃只為遇到自己的良人。而良人依然存在的阮玲玉便主動輟學,與張達民同居。
被迫成為大明星
和張達民同居日子應該算是阮玲玉最瀟洒的日子。愛情與金錢她似乎同時都得到了。張達民也不工作,靠著家裡的月份錢與阮玲玉跳舞,看電影,逛商鋪。在花花世界裡談情說愛,浪漫無比。
與張達民的相愛讓阮玲玉開始走上上流社會,但同時也是她悲劇命運的開始。玩世不恭的張少爺習慣了花天酒地的生活,與阮玲玉沒過上幾個月安分的日子就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圈子,給阮氏母女的生活費也就越來越少。
阮玲玉很快意識到了窘迫的生活是不能靠別人給予的,便決定出去工作,賺錢養家。
某天,一則廣告引起了阮玲玉的注意:明星影片公司即將開拍新片《掛名夫妻》,公開招聘女主角。阮玲玉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於是前往試鏡。
導演卜萬蒼看中了她的悲劇氣質,「她的悲傷好像飽蘸了水的毛巾,一碰就出來了,一擠就會傾盆而下,是一個很有前途的悲劇演員。」就這樣,16歲的她成功入選,並以阮玲玉的藝名走進演藝世界。
《阮玲玉》劇照
飛到枝頭變鳳凰的橋段在那個時代真實的上演。阮玲玉因為《掛名夫妻》而家喻戶曉,她用與生俱來的天賦在不到兩年的時間便大紅大紫。在阮玲玉名利雙收,漸入佳境時,由於張達民的父親去世,原本就紈絝不羈的張達民徹底墮落。他不但將張家遺產揮霍一空,而且整日流連在舞場賭館,欠下一屁股的債都需要阮玲玉來償還。
原本的丫鬟與少爺,經過時間的洗禮,變成了明星與窮小子。張達民把阮玲玉看做自己的搖錢樹, 她奔波拍戲,他卻豪賭狂嫖,伸手要錢不給,他就大鬧攝影棚,讓她丟盡顏面。失望透頂,還談什麼愛情?
張愛玲曾說:「總說愛一輩子,好像生老病死是我們掌控得了似的。可何時聚、何時散、何時生、何時死,當真是不敵天命的。」
在這個愛恨糾葛的時候,阮玲玉迎來了生命中的第二個男人。
與富商的第二段愛情
唐季珊當時在東南亞是一個特別著名的富商,他是做茶葉生意的。在當時已經是阮玲玉電影製片廠聯華公司的一個很大的股東。1932年底,22歲的阮玲玉與唐季珊在香港的一次聚會上初識。唐季珊對阮玲玉一見鍾情,留洋海歸的他見多識廣,既是商界精英又浪漫瀟洒,便對阮玲玉發起了求愛的攻勢。
《阮玲玉》劇照
當他知道阮玲玉與張達民的情事後,不但沒有退避三舍,反而信誓旦旦地說:「 張達民在你身上榨錢,我要在你身上用錢。」於是,阮玲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兩人的戀愛新聞在圈內如同病毒般瘋狂傳播。某一天阮玲玉突然收到一封信,內容是:「 唐季珊不是一個好男人。你看到我,就可以看到你的明天。」並且在信中揭露了唐季珊是已有妻室,勸她儘快遠離。來信的人是唐季珊的一個情婦。
但是,熱戀中的阮玲玉把這看作是一個女人的嫉妒。不久,她帶著母親和養女,搬進了唐季珊花10根金條買下的上海一棟三層別墅,正式和唐季珊同居了。
和唐季珊同居的第一年,阮玲玉是幸福和快樂的。唐季珊會滿足阮玲玉所有的期望,呵護備至。無論是休息還是拍電影,他都在她身邊一步不離。在多年之後,阮玲玉似乎又享受到了被寵愛的滋味。
然而,可能上帝這一次又和她開了個玩笑。
愛情的犧牲品
1933年4月,在唐季珊與阮玲玉同居一年你儂我儂時,張達民突然返回到上海,與阮玲玉大打大鬧,反覆糾纏。 於是阮玲玉暫時平靜的生活再次掀起了風波。
她忍無可忍後,請來律師與張達民談判。 山窮水盡的張達民趁機敲詐,要求阮玲玉支付「分手費」。經過討價還價,要求阮玲玉每月支付張達民生活費,「每月至多100元為限,以兩年為期」。
但是豪賭成性的張達民早已變成無賴,他開始不斷伸手找阮玲玉要錢。又一次開口就是5000元。
阮玲玉本想息事寧人給他算了,但唐季珊不高興,冷言冷語地說「你要給他錢是可以的,我是不給的,但是我覺得你這樣給下去的話,是沒完的,他是一個無賴。」 阮玲玉只好不給。
這一舉動讓張達民惱羞成怒,他一紙訴狀將阮玲玉告上法庭, 誣告她「竊取財物,侵佔衣飾,共值3000餘元」,並聲稱阮將所偷錢財全部送給了唐季珊。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媒體都開始關注這一場「年度醜聞」,人們津津樂道地看著這個萬眾仰慕的女神變成千夫所指的蕩婦。當然,事件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加殘酷。
唐季珊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為了挽回聲譽,就聲稱與阮玲玉經濟獨立,並逼迫阮玲玉也登報宣告,說明她從未給過自己任何錢財,兩人僅僅屬於同居關係。
與張達民的官司還未開庭,唐季珊就拋棄了阮玲玉另結新歡,找了一個更加年輕的舞女相戀。
兩個自私的、愛過的男人,一個為了錢厚顏無恥,一個為了名冷酷無情,同時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不約而同地將她犧牲。
香消玉殞留下遺書
由於張達民的無賴和唐季珊的不忠,阮玲玉失去了感情的寄託。
筋疲力盡的阮玲玉惟有把心中的悲哀和痛苦融化在所扮演的角色當中,這些都讓她在電影里更加流光溢彩。
《阮玲玉》劇照
一次偶然的機會,阮玲玉生命中的第三個男人再次闖入了她的生活。
1935年,在拍攝電影《新女性》時,阮玲玉認識了該片的導演蔡楚生,一個是青年才俊,一個是嬌美佳人,他們都有才華,他們彼此欣賞,彼此傾慕。
當黃色小報惡意中傷、張唐兩男棄她不顧的時候,阮玲玉以為,他是自己真正的知音,是愛自己的。於是 她滿心絕望又懷著一點期待去找蔡楚生,求他帶她離開上海,並告訴他說「等我們結了婚再回來上海。」
《阮玲玉》劇照
那一刻,他低頭不語。阮玲玉也沒在說什麼,因為她清晰的在他臉上,看到了懦弱無力,這最後一根求命稻草,同樣的不堪一擊。
日子一天天過去,開庭的時間已經近在眼前,這個案子已經成了報紙頭條、飯後談資,小報記者、吃瓜群眾圍堵在她的洋樓外,都準備一睹她美人落寞的「風采」。
1935年3月8日,庭審的前夜,趁著加入熟睡後,她獨自起身,在吞服了整整三瓶安眠藥後,結束了年僅25歲的生命。當家人發現時,他們在她的遺體旁發現了一封:「人言可畏,我何罪之有?」的遺書。
等待一睹芳姿的小報記者永遠也等不到她了……她留給我們的只是那淡淡的九個字,以及那些永不褪色的電影。
儘管唐季珊負了阮玲玉,但在自殺前,阮玲玉還是給唐季珊寫了一封絕筆,令人嘆息不忍細讀。
季珊:
我真做夢也想不到這樣快,就會和你死別,但是不要悲哀,因為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請你千萬節哀。我很對你不住,令你為我受罪。他雖這樣百般的誣害你我,但終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看他又怎樣的活著呢。鳥之將死,其鳴也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死而有靈,將永永遠遠保護你的。我死之後,請你拿我之餘資,來養活我母親和囡囡,如果不夠的話,請你費力!而且時時刻刻提防,免他老人家撲我後塵,那是我所指望你的。你如果真的愛我,那就請你千萬不要負我對你的期望。好了,有緣來生再會!另有公司欠我本人工,請向之收回,用來供養阿媽和囡囡,共二千零五十元,如果外界知我自殺,即登報發表,如不知請即不宣為要。
阮玲玉絕筆
阮玲玉的一生滿心真情,卻從未被愛眷顧,所遇皆是不淑之人;她一生傲骨,卻偏被惡言玷污,所受皆是無妄之災。
而那兩個背叛她的男人,後來無一倖免地受到了命運的懲罰。
阮玲玉去世了,但張達民並沒有結束以阮玲玉「前夫」的身份賺錢。1937年,香港導演沈吉誠拍攝了一部講述阮玲玉的電影《誰之過》,張達民現身說法,自己在戲中演回自己。然而身無所長的張達民最終窮困潦倒,貧病交加,36歲在香港死於肺炎。唐季珊浪蕩不改,被騙破產,流落台灣後以兜售茶葉糊口,最終也慘死街頭。
有人說,這世間,流言有一千分貝,足以殺人致死。那些把幸福放在別人嘴裡,而不是攥在自己手心的女人,終究會因別人的嘴,堵住自己幸福的路。
但有些人更相信,真正的幸福,不會是別人的拱手相奉,也不會被別人言語擊破。有一種人生,無你歲月靜好,有你錦上添花,誰也不會辜負我,誰也不能傷害我!我自己,不依不靠,一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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