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點蒼山》連載尾聲、年代表

尾聲：記憶的碎片

慶曆四年，正月十五元宵之夜，下山為難民施藥的弟子們帶回來千尋茶社的頭條急遞消息：八大王趙元儼已於三日之前病逝，聖上悲慟不已，特封燕王，謚號恭肅，贈天策上將軍。

我離開熱鬧的中和寺，獨自一人徘徊在三陽峰後的白石溪。默然良久。

人的記憶真是很奇怪。

常情下本來應該是越久遠的事情越容易遺忘，可有的時候卻正好相反。當年我曾經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的某次出診，此刻卻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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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在天聖九年冬的一個傍晚，京都汴梁雪落如鵝毛。

大概齊是掌燈時分，我總算從王府歸來，重又踏進了蒼山閣的大院兒。

還是十五六歲的杜小可守在門前早已等待多時，剛伸手接了我的醫藥箱子去，就開口抱怨起來，「五爺怎麼這晚才回啊？等得我好生心焦。王爺不會是留您用膳了吧？」

我抖了抖油紙傘上的積雪，將它收了起來，遞給童子，「就我這種級別的江湖郎中還留膳？怎麼可能呢？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習慣，過午不食。這個習慣我倒是推薦給了王爺，對他身體必有好處。」

童子看了一眼我的肩頭，又是一聲大嘆，「咦，不是給您帶傘了嘛，怎麼還是搞的全身衣裳都打濕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小可，要知道像你這麼機靈的侍童世上可不多找。王府里來接送的那位丫頭全然識不得天色，半點預備也無。剛才雪勢甚大那會兒，我哪裡好意思只顧自己頂著個傘，就……都交給她了。」

小可扁起嘴，「嘿！五爺您倒是好心，我這傘可不是給她預備的……」

進了堂屋，暖爐的火色迎面撲來，我這才大鬆了一口氣。這一路肩頭雪水從前胸後背兩下里滲透衣襟，心窩都快被凍透了。

小可手腳麻利，早拿來了更換的衣服，一邊沏茶一邊問道，「王爺的病情如何？拿得定嗎？」

我一邊擦臉一邊搖了搖頭，「王爺身體其實並無大礙，所謂頭疼腦熱陽狂之症，實在難覓端倪。倒是思慮過重，脈象弦緊，我看是有些睡眠不良。」

「沒事兒就好！」小可樂呵呵地跑前跑後忙活著。似乎蒼山閣能被王爺府上光顧，極大地滿足了他的某種自尊心。

我看著小可搖頭一笑，心裡卻沒有輕鬆之感。八王爺表面看似漫不經心，可今日談話，卻總覺得像是一場面試。診完脈了也不關心自己的病情，反而山南海北、天文地理地聊起了不少其他話題。臨別時贈送的這方絲帕來自洞庭湖巴陵郡的谷家堡，據說是玉碗金蠶所制，世所罕有。說不定還真的另有什麼深意……

借著油燈的光亮，我掏出金蠶絲帕，略微有些出神地查看。

回想那王府里的確是人丁旺盛，屋宇連綿。八王爺也是滿身的氣度威嚴。

可我卻偏偏覺得，另外還有個人影，伴著淡淡的杜若花香，就在眼前，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是來接送我的那個丫鬟吧？

她擎著我的傘，慢慢走在前面。

步履輕盈，氣息勻長。

在漫天飄灑的飛雪中，似乎與天地漸漸地融為一體，分辨不出來了……

附錄：歷史人物年代表（選）

歲月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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