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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見底牌的博弈

與過去兩年相比,今年儘管外部的不確定性還在增大,如特朗普對華政策、歐盟前景、朝鮮半島局勢等,但國內政策的確定性卻明顯增強了。去年末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把「穩中求進」上升到作為治國理政總原則的高度,並明確提出穩增長和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目標,因此,今年對政策的把握會比去年相對容易,相應的,民企和居民的投資行為也更容易被預見。

民間投資:因PPI走強而躁動

相較2016年初,民間投資增速大幅度回落,原因很簡單——投資回報率持續下降,PPI的同比為負持續了近三年,到2016年的3月份才止跌為穩(同比9月份由負轉正),儘管政府的基建投資在2013年之後就不斷加碼,但並不能有效刺激民間投資增速的回升,為此去年年中國務院還派調查組去各地了解民間投資不振的原因。

這輪PPI的上漲,主要是中上游產品價格的上漲,由於民企在製造業的投資佔比遠超國企,生產資料和原材料價格的同步上漲,意味著中上游投資回報率的上升,這就很容易解釋民企投資增速大幅回升的原因。按王曉東的說法,叫「無利不起早」,這是民間資本與國有資本之間的根本區別。

既然民間投資增速回升與PPI上漲有很大相關性,那麼,PPI何時回落,也就決定了民間投資增速的回落時間。從環比數據看,PPI已經有走弱的跡象,這或許表明,這輪民間投資增速的回升,如果沒有政府投資的持續加碼,恐怕還是一輪反彈而已。從這個意義上講,鼓勵民間投資、開放民間投資的領域仍成為今年政府的一大政策,這也意味著央行直接上調存貸款基準利率的時機還不成熟,因為民間投資對利率的敏感度很高。

樓市持續活躍:房產稅延後就可以肆無忌憚?

房產稅沒有納入今年全國人大的立法計劃,這對於購房者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基本面明朗化。2016年的時候,大家還在猜測房產稅是否將出台,若2017年還沒有進入到立法討論程序,那麼,2018年的年內是否能完成立法並正式推出呢?從時間上看,難度很大。如人大對《證券法》的修訂草案早在兩年前就出台了,迄今《證券法》何時正式出台仍無時間表。

如果今後兩三年內不征房產稅,持有房產的風險就大大降低。而政府對房地產政策的其他底牌,實際上在去年年末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也亮出來了:要落實地方政府主體責任,房價上漲壓力大的城市要合理增加土地供應,提高住宅用地比例,盤活城市閑置和低效用地。特大城市要加快疏解部分城市功能,帶動周邊中小城市發展。

最後一句話其實很有意思,既可以解釋當前一線城市房價堅挺、新樓盤遭瘋搶的緣由,也可以解釋部分三四線城市房價上漲,銷售火爆的原因,即像北京、上海和深圳這樣的超大城市,既要嚴格限制人口流入,也要限制土地供應,但人口流入是市場行為,貨幣流入更是市場行為,也無法控制,但住宅用地的供給是政府行為且可以控制,那麼,在需求遠超有限供給的情況下,要抑制一線城市的房價上漲,難度很大。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要求「特大城市要加快疏解部分城市功能,帶動周邊中小城市發展」,而且,對圍繞京津冀、長三角和珠三角特大城市周邊的三四線城市而言,本身就存在特大城市購房資金的外溢效應,如果又有國家的大都市圈規劃作支持,還有三四線城市去庫存作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一大任務,那麼,房價上漲的動力就不言而喻了。

房價的上漲又帶來新一輪的限購,不少三線城市也被納入限購行列,如三月的前半個月里,張家口崇禮區、保定市淶水縣、涿州、嘉善、杭州、滁州、連江、贛州、南昌、青島、南京這11個城市發布新版限購令。但限購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房價跌,這也是管理層的去年末就亮出的「底牌」:「既抑制房地產泡沫,又防止出現大起大落」。因此,民間普遍認為,大漲不會導致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大跌則會出事,故今年房價不會跌,但上漲的潛力很大。

今年1-2月份住宅的銷售面積增幅是23.7%,銷售金額的增幅是22.7%,王曉東按12個月移動水平(12個月累計金額/累計銷售面積)計算,發現價格同比漲幅是9.9%,這是自去年2月以來首次低於10%。

如果今年房價繼續大漲,官方會因為怕引發系統性金融風險而放棄干預樓市嗎?牌總是你出一張,對方也出一張:當管理層看到樓市繼續瘋狂的將導致的風險成本過大時, 必然會出新招。下跌固然有可能引發風險,但持續上漲意味著未來的跌幅會更大,風險爆發的能量也會更大。至於接下來還會有哪些招,這不是難題,因為辦法總比問題多。

如何遏制巨額增量資金的宣洩

跟隨美聯儲的加息,央行將逆回購的利率再次上調10個BP,同時,央行開展了SLF和MLF的操作,大致都上調了10個BP。央行此次上調貨幣市場利率的時機選擇非常好,儘管美聯儲加息後央行未必需要馬上跟進,但此次央行的積極跟進,可以抵消市場對貨幣收緊政策的猜疑,畢竟維持人民幣幣值穩定也是央行的一大任務。

不過,央行上調利率的主要用意是為了進一步推動金融去槓桿。目前市場利率已經遠高於央行的短期政策利率,存在商業金融機構的套利空間。自去年4季度開始,央行通過拉長久期的方式來抬升銀行負債成本,以壓縮同業套利的空間。管理層需要達到的目標很多,如既要讓經濟脫虛向實,又有維持幣值穩定,還要抑制通脹和資產泡沫,但僅僅通過貨幣市場來上調利率,能實現那麼多的目標嗎?顯然是做不到的。

通過觀察2016年中國商業銀行的信用創造,就會發現要控制熱錢規模何等之難:2015年末,中國外匯占款餘額為24.87萬億元,至2016年末只有21.94萬億元,一年內減少近3萬億,但2016年的M2增速依然維持是11.3%,即如果外匯占款不減少,則去年的M2應該達到13.4%。儘管從表面看,商業銀行的新增信貸為12.65萬億,但通過購買財政部和地方政府債券大約6萬億,通過同業義務增加資產近7萬億,使得2016年的商業銀行國內資產增加了25萬億,故投放給市場的資金總量超乎想像。如此大的資金投放,加上原本已經是巨無霸的社會資金,成為國內持續資產荒的重要原因。

由於存量資金大部分都已經配置在資產上了,由此形成了資產泡沫,而當前政策的底牌又是穩增長和防風險,即政策的底線是不去刺破泡沫,而只是抑制泡沫,這就到了泡沫不斷疊加。從過去近20年的房價走勢看,每逢房地產政策收緊,房價漲幅趨緩或微跌時,都是買入的好時機,且幾乎每隔三年就是一個買房的好時機,如2000年、2003年、2006年、2009年、2012年和2015年。這就使得每年居民部門新增的資金大部分會去配置房地產,房地產作為居民家庭最大比例的配置資產,延續了那麼多年只漲不跌的神話,且本身又存在剛需和改善型需求。

相比之下,固定收益類產品的配置需求相對弱些,因為預期收益率是不變的,這些年來回報率不斷下降,也導致了銀行和信託理財產品規模增速的下降。資產配置需求最弱的還是二級市場的權益類產品(遠不如PE、VC等的投資回報率高),在過去27年中,累計漲幅都遠低於樓市和債市,這兩年來表現更差。

正是因為樓市長期演繹著財富效應,使得今年居民家庭的增量資金依然會青睞樓市。為了抑制這些增量資金對樓市的宣洩,這兩天北京、廣州等地又出台了更嚴厲的限購增速,這說明,即便沒有房產稅,抑制房價上漲的政策手段還是有的,只是再嚴厲的政策還得有度,即不要刺破泡沫——這一底牌卻成為熱錢始終不願離開樓市的最大因素。

除了樓市存在泡沫,其他市場也或多或少地存在泡沫,之所以那麼多所謂的理財產品能夠獲得較高的預期回報率,是因為其收益都是建立了泡沫不破的基礎上,一旦泡沫破滅,所謂合理估值的假設就不復存在,有多少產品的價格還能保持堅挺呢?所以,對各類資產以及匯率等管制強化已經成為迫不得已的選擇,但卻不能成為永久的選擇。

不過,底牌既然已經看見了,而且不會突然抽走,那麼,2017年的各大類資產的投資風險應該都不大:跌多了,政策會放鬆,反彈可期;漲多了,政策會收緊,要注意回落風險。但不可否認的是,沒有不破的泡沫,中短期的維穩將導致長期風險的累積,這已經成為我們未來不得不去對付的高難度牌局。

今年3月,我寫了一篇標題《看得見底牌的博弈》的文章,提出既然今年把「穩中求進」作為治國理政的總原則,把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作為「底線」,防止房價出現大起大落,那麼,「底牌既然已經看見了,而且不會突然抽走,那麼,2017年各大類資產的投資風險應該都不大」。轉眼間5個月過去了,這場博弈的「戰況」如何了呢?

風險偏好上升,居民加槓桿勢頭不減

央行數據顯示,2017年7月,商業銀行居民個人存款規模下降7700億元,同時,商業銀行計入廣義貨幣的同業存款增加7400億元。這兩個數據相差很小,是否意味著居民存款離開了銀行儲蓄體系,轉而去了貨幣基金市場呢?根據已公布數據,7月末貨幣基金總規模達5.86萬億元,比6月底大增7516.87億元。

貨幣基金的潛在收益率遠高於銀行活期存款利率,這應該是存款搬家的主要原因,也反映了居民風險偏好的上升。存款的大規模搬家肯定會導致市場利率水平的上行,且會加大市場的流動性風險。

再看一下居民貸款數據。2017年上半年,我國新增個人購房貸款2.3萬億元,儘管比去年同期的增速有所回落,但降幅並不大,這還是在上調購房首付比例、嚴控房貸額度、上調房貸利率的背景下發生的。此外,今年1-7月居民新增消費性短期貸款1.06萬億元,累計同比多增7137億元,而去年全年新增消費性短期貸款僅為8305億元。

2017年1-7月,中國房地產開發企業商品房銷售額為6.8萬億元,同比增長19%,增速遠高於上半年居民可支配收入8.8%的名義增速,同時,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增速雖有回落,但仍然高於居民收入的增速,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居民加槓桿買房的情況。

為何居民敢於繼續加槓桿購房呢?房價上漲是加槓桿的最大理由,而上漲又是多重因素促成的,比如慣性力量、外匯管制、底線思維……儘管今年以來,為了穩房價而出台的政策非常頻繁,但並沒有推出真正有「殺傷力」的政策,如房產稅、大幅擴大一二線城市住宅類土地的供給、土地流轉體制改革等。不出台這些重拳政策,其目的或是為了防止房價「大落」。不過,我們最終還得面對顧此失彼的現實,因為只有房價下行才能去槓桿,在房價上漲的背景下,居民怎麼可能去槓桿呢?

那麼,如何看待居民消費加槓桿呢?其中可能有三大因素:1)隨著民間融資監管的趨嚴,表外轉表內導致居民短期貸款規模增加;2)房貸被嚴格限制,不排除有部分以消費貸款之名行房貸之實的現象出現;3)銀行業轉型步伐加快,零售金融在銀行業務中的佔比不斷上升,這也與80後們已成為消費主力有關。

資本逐利性決定市場主體行為

我國實體經濟中,民間投資是主體,投資額佔全國固定資產投資總額的60%以上;我國A股市場上,散戶是市場主體,交易額一般佔市場總額的80%以上。觀察這兩個主體的投資行為,可以發現他們具備一個共同特徵,那就是追漲殺跌,即PPI或股價指數上漲的時候,投資才會活躍,交易量才會上升,加槓桿力度才會加大。

今年以來,市場利差水平表現為一個先降後升的過程。尤其在6月以後,利差水平明顯擴大。例如,同業存單與理財產品之間的利差明顯擴大,這導致銀行委外資金增加,非銀金融機構的槓桿率上升;證券公司今年1月的槓桿率為171%,到7月上升至214%;全國性商業銀行的槓桿率水平,也從年初的95%上升至7月的97%。

房價上漲、PPI上漲,僅圍繞這兩條主線,就可以引發眾多機構和個人的加槓桿行為,如銀行對房地產公司放貸被嚴格限制,導致房地產企業融資成本上升,而房企的業績主要取決於房價,在房價上漲的背景下,房地產企業可以接受更高的融資成本,於是,房地產行業再次成為金融機構趨之若鶩的獲利領域。

當然,各類機構追逐的領域不限於房地產市場,大宗商品價格的大幅上漲,也帶來了中上游產業的繁榮;基建投資的持續高增長,似乎又拉動了奢侈品銷量的上升。只要有價格的持續上行,必然會導致加槓桿和補庫存的結果。例如,鋼材價格的上升,必然會出現中間商囤積鋼材的現象;2013年,由於鋼材價格持續下跌,部分中間商資金鏈斷裂,最終引發導致銀行壞賬的「鋼貿」事件爆發。

因此,只要任何一個行業的主要商品價格形成上漲趨勢,均會引發該行業主動加槓桿;同樣,只要任何一個行業的主要商品價格形成下跌趨勢,則該行業的去槓桿動力就自然形成,除非該行業為國企所壟斷,可以持久獲得銀行融資而不斷提高槓桿率。例如,2012-2016年,鋼鐵行業的投資增速均為負,民營鋼廠肯定在去槓桿。今年投資增速開始轉正。

政策易松難緊,市場選擇做多

今年以來,儘管在政策思路上是趨嚴趨緊,但在執行過程中卻瞻前顧後,因為既要穩增長,又要防風險,這就是底牌早被看清楚的原因。如前所述,居民部門的槓桿水平還在提升之中,負債餘額佔GDP比重已經接近50%,過去十年來增速是全球最快之一。企業部門的槓桿水平也未出現回穩跡象,尤其國企的槓桿率還在繼續上升,如7月份國企的負債餘額已經超過95萬億元,比去年同期增加11萬億元。

至於政府部門的槓桿率,必然會繼續保持上升勢頭。為何這麼說呢?因為全球各國政府部門基本皆如此,即現任者增加負債,後任者借新還舊,債務的雪球越滾越大。我國政府部門的債務水平還不算高,加上政府擁有的資產規模巨大無比,故加槓桿的空間還比較大。

今年四月設立的雄安新區,需要巨額投資且投資周期較長,政府與國企將成為主要投資方。除了雄安新區外,我國還有18個國家級新區;除了1992年成立的浦東新區和2006年成立的天津濱海新區外,大部分新區目前都處在招商引資階段,要步入投資回收期還需很長時間。尤其是一些中西部、東北省份設立的國家級新區,要收回投資成本幾乎不可能,如蘭州新區、貴安新區、滇中新區、哈爾濱新區等。

除了國家級新區需要大量投資外,目前國內的自貿區已經達到16個、國家級的高新技術開發區147個,如果再加上地方級的各種開發區,方方面面的投資需求非常驚人。若再加上棚戶區改造、高鐵、地鐵等基礎設施項目的巨大投入等,更是使得財政和貨幣政策難以持續收緊。

從財政政策看,2016年成為財政政策最積極的一年,尤其是廣義財政支出規模大幅增加;從今年前7個月財政支出的增速看,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11.7萬億元,同比增長14.5%,全國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增長26.7%。從貨幣政策看,儘管有很明確的收縮意願,但實際數據顯示,儘管M2的增速回落明顯,但社會融資規模和貸款規模的增速均超過13%,仍屬於偏寬鬆。

為何政策總是易松難緊呢?這與穩增長和防風險的雙重目標有關。首先,要讓經濟走L型,是指GDP增速走L型,不是GDP規模走L型,即穩增長的目標必須是維持GDP增速在6.5-7%之間,其對應的社會融資和貸款增速估計都得在12%以上,固定資產投資增速得在8%左右,民間投資增速回落,得靠國有投資增長來彌補;製造業投資增速回落需要靠基建和房地產投資增速提升來彌補。

其次,防風險意味著資產泡沫不能破裂,否則就會引發金融危機;最好的結局是以時間換空間,即資產價格不跌不漲,但經濟總量和居民收入水平不斷增長,直至資產的相對估值水平趨於合理。這意味著政策層面要保持匯率、利率及流動性等指標的穩定,價格調控範圍要進一步擴大,如從金融領域擴大到商品領域。

第三,剛性兌付和隱形擔保的問題並未被破解,金融改革的進程低於預期。不少國企在這輪大宗商品價格的上漲過程中,又起死回生,這給了市場帶來的示範意義是:投資國企、地方政府項目等很安全。這就使得全社會的資源配置結構改善問題遙遙無期,政策對問題企業出重拳的難度繼續增大。

或許正是因為市場看清了政策底牌,在金融工作會議之後又選擇了做多,無論股市、樓市還是商品市場,均出現了明顯的上漲,而且是在資金面趨緊的情況下,市場做多傾向仍比較明顯。從今年以來銀行的資金流向看,不論是表內還是表外,最終都集中到了房地產、政府平台和國企這三大領域。

不過,既然是博弈,出牌還在繼續,如房地產政策方面,從租售同權到共有產權,從擴大城市的住房土地供給到農村集體土地可以建出租房,只要房價繼續上漲,穩房價的舉措還會不斷出台,只是底牌是看得見的——防止房價大起大落。不過,這場博弈中最難把握的是政策的時滯性:當你看不到政策出台的即時效果時,會以為政策沒有效果,得繼續加大收縮力度……但如果哪一天市場突然發生逆轉,想收回政策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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