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離職：社工這一潭死水

死水

聞一多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

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今天是2017年9月22日，距離我離開社工這個行業已經大半年的時間了。看到社工觀察公眾號推送的《那些遞交了辭職報告的社工們，乃們是怎樣想的？》有感而發，想著自己已經離開這個行業大半年了，終於可以說自己沒有利益相干了，也終於可以把自己壓抑在心底的那一股「怨氣」狠狠地吐出來了。所以，你接下來看到的將是一些類似於被皇帝打入冷宮多年的嬪妃發出的、充滿怨念的、充滿負能量的、和我們創建和諧社會相違背的惡毒吐槽，它不客觀、不專業、不現實，毫無邏輯、胡言亂語，如果你看了不爽，你來咬我呀！

和其他同工不一樣，我想要逃離這個行業，不是因為薪資不高，也不是因為文書過多，而是因為，我擔心自己不早點離開這譚死水的話，我自己會在這裡面慢慢沉淪、腐朽，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一種人。是的，你沒看錯，我說的是，中國目前的社工界，是一潭死水，不折不扣的死水。

這是一潭毫無底線的死水。

大家環看一下自己的同事，有多少人是社工專業社工背景，考到社工證持社工證從事社工的。很多人是其他專業背景的，沒有從事過社工，但是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個假證明然後通過社工考試，持證了從事社工這一行了。可笑的是，我們這些同工在以後開展社工服務的時候，竟然可以義正言辭地對服務對象說：你放心，我是專業的。全然忘記了自己當初是怎樣搞到這個假證明的了。有人說，非要社工專業畢業才能考社工證，做社工嗎？相關規定都可以讓非社工專業的人在從事一定社工工作年限後，考取社工證，你這是歧視我們非社工專業畢業的社工。我想說的是，我不歧視，我非常認可並鼓勵非社工專業的人在從事一定社工工作年限後，考取社工證，加入社工行業。我不認可的是身邊各種人去開虛假證明，說自己從事了多久的社會工作，並以此來報考社工證。

這個開虛假證明報考社工證情況，不單單是某一個地方的現象，不單單是一兩個人，而是每一年整個中國社工界都這樣操作，這個近乎成為了社工界的一個潛規則。考試規則制定下來是要遵守的，社工證一定程度上就是社工行業的准入證，我們自己都不遵守這個規則，都肆意破壞這個規則，我們自己的行業底線又在哪裡呢？可悲的是，各個社工機構的管理層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嗎？各個社工高校的老師不知道嗎？各級主管部門不知道嗎？更加可笑的是，據說有某些社工高校的老師，曾經在課堂上鼓勵自己的學生大三就弄虛作假弄證明去考社工證，美名曰為了學生更好地通過社工考試；某些地方的民政部門則以公文的形式明文鼓勵明知道報考條件不符合規定的各個村居的村委會工作人員報考社工證，以此來提高整個地區社工證持有率；最最諷刺的是，很多社工機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各種不符合報名條件的社工的證明材料上，加蓋自己機構的公章。沒辦法哦，社工人才緊缺嘛，這樣子人才就多啦！掩耳盜鈴！所以，我說，這就是一潭毫無底線的死水。

這是一潭自甘沉淪的死水。

我其實挺糾結的，在「自甘沉淪」和「無所作為」上糾結，不知道用哪一個詞形容社工界比較好。但轉念一想，這篇不過是吐槽罷了，自甘沉淪，或者藥量更猛呢。大學的時候我們的老師就和我們說過，社工是幫扶濟困的，是幫助我們社會弱勢群體恢復社會功能的。而相對於社工個個別救助，一個社會政策的出台可能能夠幫助更多的人。但回顧自己做了那麼多年的社工，也許是因為自己知道的看到的不多，也許是因為我們社工真的沒有做出什麼工作，但自己真的沒有聽說過那些地方的相關社會政策，是因為我們社工群體的倡導而出台的。中國社工似乎在我們各地地方的政治參與上，沒有看到多少痕迹。

當然，之前也看過社工觀察發的一篇推文《深圳24名社工當選「兩代一委」為社工代言》，說了我們的社工代表做了什麼什麼事，做了那些倡導，但比較遺憾的是這24名代表分別是誰、他們擔任什麼職務、他們的聯繫方式是什麼、他們提出了什麼倡導等等，這些我們都無從得知了。中國的政治是比較玄乎的一個東西，很多人出生到現在活了二三十年了，連選票都沒見過的，更別說人大代表了。所以，我很期待，我們中國各個地方的社工「兩代一委」能夠站出來，說說《我是如何從一名普通群眾被千萬人投票選舉當選人大代表的》、《微小的工作：社工「兩代一委」工作淺談》等類似的東西，讓我們所有人看一下，我們的社工「兩代一委」是怎樣選出來的，又做了那些工作。而不是像我說的毫無作為，自甘沉淪，我期待被你們打臉。

這是一不知所謂的死水。

自己讀了四年社工，出來工作後發現，不知道是自己上課不認真還是老師偷懶沒有講到，很多的社工領域是自己聞所未聞的。例如網路志願者社工、維穩社工、智網工程社工等等，最令人費解是體育社工？！這個據說只有廣東湛江有，厲害了。很多東西似乎加上一個社工的名號就會變得高大上起來的了，於是什麼領域都往社工靠，就出現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社工，讓人不知所謂。讓人猜不透的是，這些明目奇怪的社工項目，還有不少比較大的社工機構參與了競標。不知道這些社工機構的管理層在參與競標是時候，會不會想起自己讀書時候背過的社會工作專業倫理價值。

據說，據說這些奇奇怪怪的社工背後出台的原因，是因為目前政府招聘僱員、合同工審核規定、程序等比較嚴格，而購買社工服務則相對比較簡單。於是，各級政府部門就通過購買社工服務的形式，向社會上的社工機構公開投標，以聘請社工的名目來請自己的辦事人員。社工機構也比較樂意去競標這些項目，因為這些項目的合同指標少、服務容易完成，只需要根據購買方的意見完成相應的工作就好了，於是一拍即合，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不知所謂，讓人云里霧裡的社工領域。

後語：其實，離開一個行業，應該對這個行業心懷感激才是的，因為這個行業的確培養了你，改變了你的很多東西。我自己內心，是很感激社工、很愛社工的，在社工界裡面遇到很多很好的人，學到了很多東西。特別是之前工作的機構，讓我覺得，一個最理想的社工機構，就應該是這樣的狀態的。但，你對一個東西越熱愛，你就希望它變得越來越好。每一個行業在其發展的過程中都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的，社工也不可避免。有問題就要拿出來討論，拿出來解決，但中國目前的社工界的確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人關心政治政策、沒有人對於社工界的問題提出自己的意見，沒有人敢站出來，大聲地說「不！」。

社工各界的媒體，對於社工相關信息的報道都是各種各樣的活動信息、喜訊、心得體會等，缺乏批判的聲音。若批評不自由，則讚美無意義。雖然之前也沒人限制我批評，但畢竟利益相關，離開了這個行業，至少可以說話坦蕩一點。像我開頭說的，我這篇東西是不客觀、不專業、不現實，毫無邏輯、胡言亂語的，那麼，我期待，你們可以站出來，說一下客觀的、專業的、現實的。還有就是，上面的一些觀點，自己曾經和其他朋友、同事說過，如果你猜出我是誰了，希望你能夠幫忙保密，因為這個可能會得罪一些人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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