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番外卷下：遼史，大漠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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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爸第82期915號】

前情提要

大遼天祿五年（公元951年，後周廣順元年）九月，大遼宰相，于越耶律屋質平定火神淀制亂並擁立壽王耶律璟為帝，即遼穆宗。

不料，遼穆宗一生嗜殺近侍，好不聽勸，最終被自己的近侍所殺。

死前，傳位於遼世宗長子耶律賢，即遼景宗，由耶律屋質輔佐，並迎娶了北院大王蕭思溫的三女蕭燕燕。

耶律屋質死後，在蕭燕燕的幫助下，耶律賢成功擊敗了急於北伐的宋太宗趙光義。

遼國得勝後不久，遼景宗病逝，其子耶律隆緒繼位，由蕭燕燕太后垂簾聽政。在蕭太后的帶領下，於大遼統和四年（公元986年，北宋太宗雍熙三年）徹底擊敗了宋太宗趙光義，讓北宋幾乎一蹶不振。

接著，又於統和二十二年（北宋真宗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發動澶淵之戰與宋真宗達成澶淵之盟，並威嚇大遼內部企圖叛亂的逆黨，將其趁機一網打盡。

大遼在此中興。統和二十七年（北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公元1009年），大遼承天皇太后蕭綽（燕燕）去世。

我是樂麒字子鉞

一個用音樂說故事的鋼琴者，

一個用歷史書寫旋律的曲作者。

「聖宗幼沖嗣位，政出慈闈。及宋人二道來攻，親御甲胄，一舉而復燕、雲，破信、彬，再舉而躪河、朔，不亦偉歟！既而侈心一啟，佳兵不祥，東有茶、陀之敗，西有甘州之喪，此狃於常勝之過也。然其踐阼四十九年，理冤滯，舉才行，察貪殘，抑奢僣，錄死事之子孫，振諸部之貧乏，責迎合不忠之罪，卻高麗女樂之歸。遼之諸帝，在位長久，令名無窮，其唯聖宗乎！」

——元朝宰相脫脫。

大遼太平十一年（北宋仁宗天聖九年，公元1031年）三月，一代遼朝盛主耶律隆緒病逝。他和他的母親，為遼國獻出了一切，這會兒也該歇歇了。

偉大的遼聖宗這輩子都在大風大浪里全速航行。他成年掌權後，繼續地貫徹自己母親的治國政策和韜略，將遼國統治得順風順水，百姓們安居樂業並不斷地漢化。

他就一件事情沒做好，那就是安排妥當他的後宮。說來也真是不可思議，遼國的後宮簡直就是個神隱之地，前有大遼的開國皇后述律平女士，對遼朝內外一律趕盡殺絕；後有咱們美麗智慧，英武非凡，婚姻觀念十分超前的蕭燕燕蕭太后。

這集也來一個。那就是耶律隆緒的妃子，下面馬上要登基的遼興宗耶律宗真的媽媽蕭耨斤。

她的故事是這樣的，傳說這個蕭耨斤原本只是蕭太后的一個偏房宮女，長的其丑無比，而且還黑得和炭一樣。丑到宮裡的人甚至都不敢看她。直到有一天，她不小心在蕭太后的床下面「誤（吞）食」了一隻一比一的黃金雞。

而誤（吞）食」了一隻金雞的蕭耨斤女士的身體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黝黑粗糙的皮膚開始脫落，裡面的肌膚潔白稚嫩，吹彈可破；她鋒利微小的眼睛開始長大，變得溫柔嫵媚，光彩照人；她單薄的身材，開始生長，變得豐滿修長；還有她乾癟沙啞的嗓音，也從此變的如銀鈴般清脆動人。

此時上朝歸來的蕭太后被眼前這個美得不講道理（怎麼變美的也不講道理）的少女驚呆了。到底是親媽，這等美人肯定是要留給自己兒子的。蕭太后一路風風火火的把蕭耨斤送到了耶律隆緒的房間里，並指定這個美艷的少女就是你的妃子了！

而蕭耨斤也著實是給力，她為耶律隆緒生下了第一個兒子，也就是皇長子耶律宗真。要知道，當時耶律隆緒是有自己的皇后的，叫蕭菩薩哥，可惜她生不齣兒子。

這裡說一句，叫菩薩哥並非是對佛教的褻瀆。相反，佛教一直是遼國國教。取名菩薩哥在遼國更是一種對佛教極度的崇拜。

皇長子是蕭耨斤生的，但畢竟蕭菩薩哥才是皇后，所以皇長子會自動的成為皇后的養子。而矛盾，也就此誕生。

耶律隆緒在病逝前招來蕭耨斤，他柔聲告訴他最愛的妃子：「雖然蕭菩薩哥是齊天皇太后，但你畢竟是太子的生母。我死之後，會封你為法天皇太妃。望你不要嫉恨蕭菩薩哥。」

嫉恨？唉……偉大的聖宗皇帝啊，您怎麼就沒看穿，在蕭耨斤美艷的外表之下，她的內心依舊是曾經那個醜陋、黑暗的蕭耨斤啊！

果不其然，耶律隆緒一駕崩，蕭耨斤就對蕭菩薩哥展開了極端的報復行動。還好，蕭菩薩哥平日里謹小慎微，德高望重，對身邊的人寬愛仁慈，蕭耨斤一時找不到把柄。

不過，如果沒有把柄就整不了人的話，那這世上也就沒有「莫須有」這仨字兒了。蕭耨斤在耶律隆緒死後的第二年，偽造證據說蕭菩薩哥企圖謀反，把她打入冷宮關了起來。

只是她沒想到，蕭菩薩哥也有自己的骨氣。她在抓她的人來之前，就關上房門，沐浴更衣，自己上吊自盡了。

蕭耨斤至此一不做二不休，又假傳聖旨立自己為皇太后，然後密謀自己的二兒子耶律重元造反，企圖殺死自己的大兒子耶律宗真奪權。

唉，這都什麼事兒啊……蕭耨斤，宗真和重元課都是您的親兒子啊！

這一次，蕭耨斤終於算錯了。她看走了眼，耶律重元是個軟蛋，外加拎不清。他先是信誓旦旦地表示會幫助自己的母親，後來又跑到自己哥哥耶律宗真那裡去告密。最終，蕭耨斤在重熙三年（宋仁宗景佑元年，公元1034年）被長子耶律宗真突然襲擊，被軟禁，後被廢為庶人。

二十年以後，就在耶律宗真駕崩的前一年，遼興宗把自己的母親蕭耨斤接了回來，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暗中保護並照顧自己的母親。一年後，在他的葬禮上，兩宮嬪妃和兩院宰職們皆哭嚎不已，唯獨我們的蕭耨斤女士怒髮衝冠，四處呵斥祭奠懷念興宗的人們，說：「何必哀痛如此！」。

不理她了，我們接著看遼興宗。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皇帝，他這一輩子都在頭腦發昏，不知所云。而且他還喜歡趁人之危，唯利是圖。

作為報應，大遼的亡國之種就是他埋下的。

大遼重熙十一年（北宋仁宗慶曆二年，公元1042年），耶律宗真趁著北宋和西夏倆掐的你死我活的時候，開始不斷的往遼宋邊境線上增兵，並要挾宋仁宗，要把柴榮時代打下來的三關三州還給大遼。如果宋朝敢說不，那麼遼宋就再沒兄弟情義可談！

接著，我們的耶律宗真又跑到西夏那邊要挾李元昊，說你要是還想我做你大哥挺你打宋朝，就那土地和錢糧給我，不然我大遼鐵騎立刻就會踏平你的興慶府！

耶律宗真的算盤是打的劈啪響，他自我感覺極其良好的這兒搞一下那兒搞一下，還真一下子把宋夏給唬住了。

只可惜，只是唬住了一下子。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宋朝，強悍的使臣富弼和老奸巨猾的呂夷簡很快就看透了遼國的小把戲。一來二去扯了幾波羊皮，遼國只得到了增幣十萬兩白銀和十萬匹布，以及一個「納」和其背後名義上的上位國的身份。

史稱

重熙增幣

可是西夏那邊就沒這麼文明了。你要指望李元昊同志講道理是會過錯年的。果不其然，西夏這邊先是答應給錢給地給名分，向遼國無條件投降。暗地裡，卻不斷的煽動居住在遼國的各族人民造反。

這一下弄的耶律宗真虧了一大筆錢。怒急的耶律宗真一棒槌照著李元昊掄了過去。普天同慶，正中靶心，李元昊鼻青臉腫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親自到遼國大帳里請罪，並向遼國承諾，自己以後一定做好走狗的本分，成為五講四美，遵守信用的好孩子。

按理說，耶律宗真應該很清楚，西夏國主自李繼遷的時代開始就騙了一萬次人了。他怎麼著都應該趁這會兒一刀砍死李元昊完事兒。就算不砍他也要綁走；就算不綁走也應該狠狠敲詐一把，把西夏吃干榨盡才對啊。

而我們的遼興宗耶律宗真，竟然無條件釋放了李元昊！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李元昊一出了遼國大帳，就好像魚游大海，虎入深山。他用最快的速度集結起一支大軍沖向了在西夏國都前飲酒作樂的遼國大帳。

那一天，烽煙四起，西北大漠的狂風對著耶律宗真就是一堆吹啊吹啊吹啊，直吹得遼軍大旗旗杆都折了。李元昊接著狂風一路猛砍，還順道放了一把火。

風助火勢，火借風威，遼國慘敗。連人帶銀子和面子一併輸了個底兒掉。算是徹底歇菜了。

可是，相比遼國的銀子和面子，還有耶律宗真的十萬大軍，遼國輸掉的，最可怕的東西是他的百戰軍威。

要知道，漠北的草原，崇拜的是強者，是不敗的戰神！因為這樣，遼太祖和遼太宗才能建立大遼，一統契丹；因為這樣，蕭太后才能穩住國勢，中興盛世。

而這一戰，耶律宗真卻把這最寶貴軍威，當著漠北所有少數名族的面，輸掉了。同時，他還得罪了宋朝。他趁著宋朝有難處的時候，不選擇支援自己的兄弟，反倒是藉此敲詐一把。至此，宋遼已無兄弟可談。

假以時日，如果遼國危難，宋朝必定不救。

當然，我們的耶律宗真是想不到這麼長遠的。他開始了享受上位國的榮耀，儼然一副東亞老大的樣子。他在重熙十八年（北宋仁宗皇祐元年，公元1049年）的時候再次親征西夏，結果又是鎩羽而歸，損失牲畜輜重無數。

重熙二十四年（北宋仁宗至和二年，公元1055年），耶律宗真在秋山打獵的時候病重駕崩。

遼興宗是個很難評價的皇帝，你說他作威作福，昏庸無道吧，他其實並不是這樣。他在位期間，也還算是勤政愛民，任用賢臣張儉，而且還一直在致力於為遼國謀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你說他是個明君，是個有作為的皇帝吧，他把遼宋兩邊的關係都搞僵了；想帶著無敵的契丹鐵騎狂扁西夏，結果總是陰差陽錯的被西夏打得捂著臉往回跑。大遼的面子被丟了個精光。

數來數去，我只能說，他很聰明，卻沒有德行。他的方向是對的，可他的方法確是下作的。他只看到了做東亞大哥的風光和利益，卻不理解做大哥的責任和義務。

耶律宗真駕崩，他的長子耶律洪基繼位。這可是個乖乖不得了的名人，要知道現在很多人知道契丹人，知道大遼，都是因為他。

為啥呢？因為耶律洪基有個老弟，叫蕭峰。

關於蕭峰和耶律洪基的前世今生，大家有興趣的可以翻翻金庸先生的《天龍八部》。我這裡主要講正史，所以就在此略過了。

耶律洪基這個人，你還別說，金庸先生選擇從他這兒開始搞點故事還是有原因的。他這個人，還真的很江湖。

首先，他非常的講哥們兒義氣，天大地大兄弟最大。

他剛一繼位，就把自己的侄兒，耶律重元任命為北院樞密使，南京（幽州，今北京）留守，知元帥府事（天下兵馬大元帥），賜金券，四頂帽，二色袍，上殿免拜，封皇太叔。

哎呦我暈，這頭銜比他當年做皇儲時還大。

還沒完，耶律洪基還冊封耶律重元的兒子耶律涅魯古楚王，惕隱，武定軍節度使，南院樞密使。

呵呵，兒子是南院樞密使，老爹是北院樞密使外加天下兵馬大元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用我說了吧？

大遼清寧九年（北宋仁宗嘉佑八年，公元1063年）。涅魯古慫恿自己的老爹造反。史稱：重元之亂。

在金庸先生的筆下，聰慧智勇的涅魯古趁著耶律洪基去打獵，一下子控制住了所有耶律洪基的家眷和一通宰執大臣們。然後領兵百萬找耶律洪基血拚，最後被蕭峰大俠一套降龍十八掌力敵百萬雄兵，將其打趴撲街。

多麼的豪邁，雄壯啊！然而事實是這樣的……

涅魯古的反叛計劃一：涅魯古讓老爹耶律重元假裝生病，騙講義氣的皇帝老叔來探班，然後以摔杯為號將耶律洪基亂刀砍死，再稱帝。

結果：耶律洪基給了一大票錢和珍貴的藥材，表示自己忙著打獵沒空來……

涅魯古的反叛計劃二：涅魯古吸取上次的教訓。決定趁耶律洪基打獵放鬆的時候領兵突襲他的中軍大帳。為此，涅魯古和耶律重元，以南北兩院樞密使，天下兵馬大元帥，楚王，皇台底，惕隱，武定軍節度使，皇太叔的名義號召天下契丹鐵騎前來助陣！

一共四百一臉懵圈的溪族獵人（還不是正規軍）加入了進來，而耶律洪基身邊有翰魯朵鐵騎十萬……

我說呢，怪不得正史裡面沒有蕭大俠。耶律洪基就算再是個二愣子，十萬契丹鐵騎打四百個獵人應該還是穩贏版的，還用不著蕭大俠出手。

沒說的，耶律重元和耶律涅魯古都死了。叛亂平定，重義氣的耶律洪基提拔了在這場叛亂中起到卓越（耶律洪基自認為卓越的）貢獻的兩個人。

第一個叫耶律仁先。耶律洪基給了他極高的評價，他成為了遼國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于越。

這是一個好人，一個老好人，一個我除了說他是好人，就再也給不出任何評價的人。

是好人，卻沒有能力。

第二個人就壞了，他叫耶律乙辛。據他自己說，他小時候曾經做夢夢見自己在吃太陽和月亮，所以一覺醒來，他就覺得自己在未來一定會封王拜相。然而，耶律乙辛小時候很窮，又沒文化，自然別人也看不起他。但他自己卻毫不在意，而且非常努力刻苦的鍛煉自己。

遼史里是這麼形容耶律乙辛的，「詳雅而素宦」。就因為他這種文雅溫柔的性格，他被保送到耶律洪基的身邊做侍衛。

重元之亂爆發後，由於耶律乙辛積極響應了耶律仁先的平叛工作，耶律洪基大哥一眼就相中了這個看似儒雅忠臣的戰士，並在平叛過後封他為北苑樞密使，趙王，御賜牌匾「匡時翊聖竭忠平亂功臣」，一時間他位極人臣，在官場里，他僅在耶律仁先一人之下。

此時，有人為了討好耶律乙辛，開始拖耶律仁先下水。而我們這第四位於越，著實是個沒有能力的水貨。眼看耶律仁先就要完蛋，關鍵時刻，耶律乙辛出手搭救了耶律仁先。

這一著讓最重視哥們兒義氣的耶律洪基看的心花怒放，耶律乙辛的仗義在他心裡生了根。而耶律仁先也在這個過程里看清了自己的能力和耶律乙辛的能力。

既然乙辛同志覺悟如此之高，那我何不讓他替我出謀劃策呢？耶律仁先是這麼想的。

於是遼國最黑暗混亂的時刻到來了。皇帝大哥覺得耶律乙辛是個仗義的人，可以託付他大局；而朝廷大佬，官居第四位於越的耶律仁先要靠耶律乙辛出謀劃策。

結果，對耶律乙辛好的人就陞官；反之就會被貶黜，被抓走，甚至被殺。而每次幹了壞事，耶律乙辛都會把鍋扣在耶律仁先頭上，表示這是耶律仁先的意思，他只是個做事的人。一時間大遼朝廷上下烏煙瘴氣，朝局也徹底被耶律乙辛控制了。

話說，咱說耶律洪基是個江湖人士，除了說他特別在意哥們兒義氣，還有第二個原因就是他有個特別美的皇后，叫蕭觀音。

蕭觀音雖是胡人，可我橫看豎看她就是個漢人女子。她美麗賢惠，每天都在家裡盡心竭力的相夫教子。她寫的一首好字，其文采據說超過了南宋早期的李清照，而她畫的畫，就連宋仁宗都不住地稱讚。蕭觀音，她擁有男性同胞們最理想妻子的一切美德，形象。她也一直是耶律洪基最大的驕傲。

這麼完美的一個女人，卻被耶律乙辛活生生給毀掉了。事發原因是因為耶律洪基的兒子耶律浚看不慣耶律乙辛倒行逆施，他非要在耶律乙辛面前顯擺一下（所以說啊，弟子規說的好『對尊長，勿顯能』）。結果讓耶律乙辛起了殺心，他擔心有一天耶律浚長大會弄死自己。

而弄死耶律浚最好的辦法，就是毀掉他的母親，這樣皇帝大哥自然會疏遠自己的兒子。於是耶律乙辛造謠蕭觀音和一個樂師通姦，而且還寫了十首艷詞（《十香詞》，由於實在是太過少兒不宜，這裡就不舉例了）給這位樂師。

這裡要說一下，蕭觀音就是有這個壞毛病。她太喜歡寫一些少兒不宜，特性感誘惑的東西，而且她還總寫得人盡皆知，其知名度連交趾人都知道。

曾幾何時，這是耶律洪基最驕傲的一點；但也正因如此，耶律乙辛的造謠才造得不會吹灰之力。

沒說的，蕭觀音被三尺白綾絞死，其子被流放後，在路上被餓死。至於那個樂師嘛，鬼知道到底有沒有那個樂師……

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了蕭觀音和耶律浚以後，耶律乙辛想順便連皇孫也弄死。可惜關鍵時刻，通知點檢蕭兀納提醒了他的皇帝大哥，要好好照顧皇孫，將來也有個照應。

於是皇帝大哥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但相信兄弟的耶律洪基還是選擇保著耶律乙辛。直到發現耶律乙辛有巨額的貪污（鬻禁物於外國）才把他逮捕，兩年後絞死。

然而，這一切都被皇長孫看在眼睛裡，他暗暗發誓，要為母親，為父親，為自己，為死去的這些人復仇。他就是遼國最後的一位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

大遼壽昌七年，（北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公元1101年）二月，遼道宗耶律洪基在狩獵中病逝。他這一生在狩獵中登基，又在狩獵中駕崩，算是倒在了「工作」的第一線。他在狩獵中平叛，並在狩獵中間接的害死了深愛自己的妻兒。宋夏平夏城之戰打得狼煙四起，面對西夏人各種求援，他視而不見。西夏人求多了，把他煩了反手一杯毒酒毒死了西夏小梁後，完了以後他接著狩獵而全然不顧北宋對燕雲十六州的虎視眈眈以及正在崛起的女真人。

如果說，遼興宗是無意間給大遼埋下了亡國的種子，那麼遼道宗就是在開著挖掘機給遼國挖墳。

現在，輪到給棺材板釘釘子的人出場了。天祚帝，耶律延禧。在他繼位的第一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耶律乙辛的屍體挖出來碎屍萬段，然後把所有和耶律乙辛有關的人全部殺掉，一個不剩。

接著他耶律延禧開始縱情地喝酒，宴會，狩獵。他狩起獵來比他的爹還要猖狂，過分，不知收斂。

他不僅狩獵動物，還狩獵人。他瘋狂地——我必需要用屠殺、虐待這樣的詞來形容——女真人和他身邊的近侍。

直到公元1114年，大遼天慶四年，北宋徽宗政和四年。渤海女真首領完顏阿古達向大遼宣戰。在滴水成冰的出河店，完顏阿古達集結起了兩千七百名身著鐵甲的女真士兵，與天祚帝的寵臣蕭嗣先的二十萬大軍決戰。

是夜，完顏阿古達趁著遼軍不備，夜襲蕭嗣先大營。遼軍慘敗，退走回去。這場勝利的意義不在於擊殺了多少遼國士兵，而是把遼國的百戰軍威撕成了碎片。在經過遼興宗和遼道宗兩個皇帝後，被遼國壓榨的少數民族們已經意識到，遼軍並非不可戰勝的。而如今，出河店的大勝更加動搖了遼國的統治力。

大漠之上，最崇拜的是強者，以及最強壯，跑到最快的駿馬。而此時的遼國，此時的契丹人已經逐漸沉淪為了一個大腹便便，不思進取，臃腫肥胖的弱者形象。

強大的金國建立

後面的事情，在北宋最後的幾篇文章里也有詳細的說明了。天祚帝一敗再敗，不停的敗。一邊敗還一邊打獵。大遼五京被一個一個攻破，最終只剩下了南京（幽州）。天祚帝本人躲入夾山避難。

於是北遼建立，北宋武裝大太監童貫領五路西軍兵分兩路北伐幽州。大遼的狀元耶律大石親自守衛南京，北遼慘勝，童貫慘敗。第二年，北遼被金軍擊破，耶律大石先是逃往夾山。可惜耶律延禧不聽勸，擅自出兵，夾山暴露，後被攻破。耶律延禧終於被俘，大遼亡國。

不過，大遼的史詩卻並沒有就此終結。耶律大石詐降金國，隨後率領親信護衛殺死金國看守，向西北方向奮力奔去。

在那裡，他會白手起家，建立一個與大遼一樣偉大的國家。在那裡，他將帶領契丹人再次崛起，成為大漠草原的王者。

契丹，意為「鑌鐵」。我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死去，我的族人不會就這樣輕易的被摧毀，被折斷。在遙遠的大漠深處，我等會再次崛起，去延續我們的文明；去再復我們的盛世；騎上我們最強壯的戰馬去向我們的敵人，復仇！

公元1132年，南宋高宗紹興二年，耶律大石在葉密立城登基建國，國號依舊為大遼，史稱西遼，定年號為延慶元年。群臣尊他為天由皇帝，廟號遼德宗。

號角聲再度響起，黃昏已過，凌晨將至，大漠天明！

樂麒說歷史：遼史卷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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