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的袈裟24第三章 過石澤的阿蘭若生活10
當我們通過深思而確實見到空性和一切事物與我們的互相依存性時，這個世界就呈現更明亮、清新、亮麗的光，有如佛陀所說的重重無盡互相輝映的珠網。
摘自索甲仁波切《西藏生死書》
修行的道路也是崎嶇的，信心是快速行走的保障！
2013年8月25日
陰曆七月十一日，在耶喜師父的帶領下，我和內地來的三個居士一起，在離青海湖幾十公里的一個小寺院參加了一次傳承與灌頂法會的盛宴。灌頂的上師是拉卜楞的嘉洋尖措金剛上師。這次灌頂為期七天，共接受了長壽佛、藥師佛、大威德金剛、金剛手菩薩、馬頭明王、上師瑜伽、緣起贊等四十多個灌頂和傳承！感恩上師！
灌頂進行到第三天，已經半年多不下雨的當地下起了大雨，大地變得濕潤，快乾枯的草又再顯青綠。灌頂進行到第四天，當天法會剛剛結束的時間，晴空中一列七色彩虹橫貫於寺院的上空。僧眾們在彩虹之下保持靜默，當地人們卻互相轉告：「上師的慈悲心不可思議！」
灌頂現場
灌頂期間，正是這個寺院的僧人們進行夏安居的時間，所以作為女性的我和另外兩個女居士，每天天黑之前必須離開寺院，到離寺院半小時路程的村裡過夜。正是這個因緣，讓我結識了一個真正的佛化家庭。這是一個典型的佛化藏族人家。四世同堂。最長輩的老阿奶今年85歲，一生持觀音心咒超過4億了。第二長輩有兩個兒子，就將一個兒子送到了寺院出家當僧人，第三代有四個孩子，老大剛十歲就送到寺院出家當了小阿客。
第一天我們到這家人家的時候，天早已黑盡。我們剛進入屋裡，還沒有坐下來，一個不到三歲的小男孩就跑到我身邊，伸出一隻手要握我的手，嘴裡還叫著：「阿客阿客，嗡嘛呢……」這個孩子讓我非常歡喜，我覺得他就如我前世的一個同修。第二天早上，我剛倒好洗臉水，然後到一邊涮牙，沒有想到這個小小孩子居然雙手將洗臉盆整個端起來要將盆子放到我身邊。因為他太小，而洗臉盆加上水太重了，他一端起來水就濕了他的衣服。我叫他放下，他居然沖我調皮地笑起來。
接受灌頂
期間每一晚，我和老阿奶睡一張炕。每天晚上臨晨三點，老阿奶準時坐起來，小聲念35佛懺悔文，她會這樣念一小時，然後再接著睡覺。早上天一亮又再次坐起來念皈依，然後是念宗客巴大師祈禱文。老阿奶雖然85歲了，可是她很健康，眼睛明亮，頭腦聰明，她整個白天除了吃飯全部時間都在持咒或是持佛號修行。老阿奶是一個真正的修行人！
和老阿奶在一起
這個人家的每一個人，從小到大，從大到老，全部都有自己修行的功課。他們每天還要照料幾百頭羊，還有十幾畝地。
我想到了我們每天從早到晚忙於掙錢和生計的漢族兄弟姐妹們，我的心開始糾結般的疼痛。
有相聚就有別離，法會結束了，我們要走了。離開的時候，這家人有兩個是我捨不得的，一個是不到三歲總愛用手摸著我臉然後說『嗡嘛呢』的小扎西，一個是老阿奶。離開時，小扎西還在睡夢中，老阿奶靜靜地將頭放到我的胸口，此刻阿奶就如一個小孩。我在她耳邊許下誓言：「阿奶，您知道，來生，我們還會在一起修行的！是嗎？保重身體！」。
小扎西，你真的不到三歲嗎？
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
2013年9月7日
今天突然想起出家後這些年的經歷。乾脆來作一個回顧性的總述吧。
上師曾說：修行如履簿冰！
我是一個非常膽小的人，很怕走錯路，很怕誤了路程。所以，我採取的方法是盡量聽上師的話，盡量守持戒律。
沒有比時光更快的世間存在了，轉眼我已經出家五個年頭過去，進入第六個年頭了。這些年來，我一刻不敢懈怠，在沒有搞明白為什麼我會痛苦？為什麼我會害怕？為什麼我的生命如此糊塗？我沉睡的心怎樣才會醒來？在沒有明白這些問題之前，我不敢停下來。因為，這些問題如果沒有得到解決，就意味著，來世，我還會沉睡，也許，還會有一個更糟的生命形式，也許這一世和佛法相遇只是輪迴生命中的一次與佛法擦肩而過！因為，當業風吹起的時候，可以說是無敵可摧的啊！
這是經常撿牛糞的山坡
在生命的關鍵時候，佛菩薩真的會在如此適當的時機，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給予加持。我非常清楚自己在世間法還是佛法方面都是一個鈍根之人。我姐姐對我的評論是：「再沒有比你更笨的人了，如果把你賣了，你可能還要幫助賣你的人數錢。」出家後，曾跟隨頂頂有名的大翻譯師華銳洛桑嘉措學習《菩提道次第廣論》，有一天，他不想給我講課了，他說：「像你這樣根器的人，怎麼能學廣論呢？」我的上師嘉洋尖措也罵過我，叫我走，別再跟他學了。我就是這樣一個沒有救的人！可是這些罵我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卻是我最親的人。他們從未放棄過我！他們每個人都是我生命中的救星，都是佛菩薩的化身。他們愛我！真心愛我！
如我這般沒有救的人，佛菩薩卻時時關照厚愛。我即使每天磕頭感恩直至世界壞滅的那一天，也是感恩不盡的！
修行這條路是光明的，同時也是無比艱難的，說它無比艱難，是因為它也許根本就是一條沒有路的路。
出家後，我如饑似渴地跟隨上師學習，每天，只要朝上師家走，我的心就快樂得無法形容。如果那一天上師對我說了一句肯定的話，那我的心就會像花兒開放那樣美美的，如果上師罵了我，我會難受得流淚。上師，就是我的生命重心！我將一切放在上師面前，自己不再打理。我自認為這是一種信任，是一種對上師的完全絕對的信心！直到有一天，這種情況完全被打破了，那天，是我生命的真正轉折，那一天，我懂得了真正依止上師的意義是不再執著，即使是對上師也不可執著。有執著就不可能有正見，當心被執著控制時，智慧是不可能有生起的土壤的。
有一段時間，上師每天讓我讀一段話，這是《菩提道次第廣論》依止善知識中念恩起敬的一段話，這段話經過上師一句一句的講解，在我這裡，就成為了下面這樣的念法：「我，嘉洋希熱在生死輪迴長時流轉時，上師您到處尋找我，感恩您，我的上師！我嘉洋希熱被愚痴障覆長時昏睡，是上師您喚醒了我，感恩您我的上師！上師，是您把我救出深不可測的有海，令我脫離有獄的束縛，感恩您，我的上師！上師，我誤入惡道時，是您，為我揭示善道，感恩您，我的上師！我嘉洋希熱被無明病患長時侵損時，上師，您就是我的良醫；我被貪等各種煩惱的烈火焚燒時，上師，您就是息滅烈火的雲雨，感恩您我的上師！」這段話因為每天上師讓我念給他聽，我已經能背下來了，這次我照常一句一句背給上師聽，可是背著念著，我哭了，淚水止不著一直流。我終於理解了上師為什麼每天讓我念這段話，我無法控制自己，我就如一粒飄浮於宇宙空間的尖埃，被業風吹來吹去，我的心麻木不仁，我因為愚痴，一世又一世隨業受生，如果不是上師找到我，輪迴將永無止境！
這樣，接下來，如理依止善知識的量就自然成立了，那就是——上師和佛是一樣的！除了佛，誰會拯救眾生？！上師現在就正在做拯救我的佛的事業！所以，上師與佛無異！當上師在我心裡與佛同等的時候，對上師的執著也同時釋然了。因為無論上師對我是肯定還是否定，還是打還是罵，那都是在引導我，在拯救我啊！上師對弟子，除了慈悲攝受之外，再沒有別的了！
那天，上師坐在他的炕上，靜靜地看著我流淚，等我的淚收著了，上師說：「依止善知識這課今天就算是真正講完了。」
然後，過了幾天，上師以一種特別的方式獎勵了我。那是一次非常殊勝的引導。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5月23日，我如往常一樣於下午3點55分到達師父房間。因為上師為我上課的時間是4點整。這次上師並沒有像平常那樣坐在那裡等著我一到就開始上課。不過上師還是坐在那裡，只是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當我磕完頭，坐下來等上師授教時，上師並沒有醒來。他就那樣坐著睡著。此時，上師的房間沒有任何聲音，他身邊的貓看起來也是睡過去了。爐火也是靜靜的燃著。我想等一會兒上師就會醒了，於是我想再看看昨天上師講的內容，當我看時，我的心一點也不想看，然後，我想那就想想昨天上師留下的問題吧，可是當我想時，卻怎麼也無法進行下去。然後，我抬頭再看看坐在那裡的上師。然後，我自然而然跟隨上師的樣子也坐直了身體，就在這時，我的心靈彷彿進入了無比清凈的世界，上師的聲音在心裡響起：「嘉洋希熱，現在我們開始上課。聽好：……」
上師的語速聽起來和平常一樣，他一字一句給我講《菩提道次第廣論》，從此論的傳承一直講到最後的總體要義。最後，上師說：「今天就講完了。下來要實實在在去修。」然後，我像是從夢中醒來一樣，看到時間剛剛一小時，跟平時上課的時間一樣的。
塔爾寺古拉路上，我心歡喜
這時，我看到坐在那裡的上師睜開了眼睛，真正對我說話了。上師並沒有為剛才的事作一個字的解釋，只是如平常一樣說：「回去後，要好好思考，不思考很快就會忘記。明天再來接著學哈。」然後上師給我兩個大蘋果，這是每天聽完課後上師一定要給的。我拿著上師給的蘋果，給上師磕了一個感恩的頭，就離開了上師的房間。
然後，我選擇了從上師家的後面上坡，我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很快就上到了古拉路上。那時我眼裡的一切都非常美，心裡乾淨得就如無雲的天空。喜悅無法描述，在我此生的生命記憶中，我從來沒有感到過幸福是如此真實，如此明亮。當我最後走到住地前的山頂時，我站著了，回頭看整個塔爾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裡其實就是凈土聖地！我自言自語說：「原來，世界就是這樣子的！原來，心就是這樣子的！原來，上師就是心！」
當晚，我將上師講的內容在電腦上寫了一些，因為不可能全部寫下來，那是我做不到的，由於自己的業障使然，我只記著了部分內容，也只能以這種總略的方式寫了一點點大概。在以後的日子裡，我一直感覺那天就如做了一個夢，對我來說，那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它遠遠超越了我的心智接受能力。只有當我每每再次看到這個記錄時，我才會相信那確實是一次不可思議的發生，是上師真真實實的一次加持！至此之後，上師再沒有用過這個特殊的方法對我進行教授，而我，也從來沒有向上師要求過解釋這個我無法理解的事情。
以下便是這個大概：
關於皈依：
皈依師：師是三寶的總結，是傳承的連接，是成就的關鍵。皈依師後，要將身口意交給師。以身口意來依師教奉行。最後達到與師相應，即與佛法僧三寶完全相應。成就菩提果位。
皈依佛：學習佛陀的教誨，行持佛陀的教誨，以佛陀為榜樣。佛是因為眾生而存在的，眾生的解脫是一切諸佛的事業，皈依佛，要發願像佛陀一樣成為眾生的依怙主。具有佛的智慧，佛的慈悲心，佛的完全斷除過失。身口意皈依。
皈依法：重點的皈依。法是佛陀教導眾生的解脫大道，是解脫的唯一依怙。是一切佛的出生之處。以身口意皈依。
皈依僧：恭敬一切僧人及僧的形象。已經是僧人的，要做一個持戒清凈，學習精進，修持精進的人。做眾生的榜樣。未成為僧人的，要發願今生或是來生成為僧人。
關於學修：
出離心、空證見、菩提心是成佛的條件。出離心是菩提心與空證見的基礎，沒有出離心，後兩者都不可能生起。出離心加上菩提心，會幫助證悟空性。證悟空性是生起真正出離心的基礎，證悟空性加上出離心可以幫助修持生起菩提心。有了出離心和空證見可以得到解脫的果位。但是成佛必須是三者：出離心、菩提心、空證見全部具備。
有關修持的重點：
一切惡業建立在無明的基礎之上。要斷除貪等三毒，一定要對空性有完全的理解和證悟。只有不斷串習人和法無自性，才能真正悟空性。空性生起的時刻即是三毒斷除的時刻。黑暗只有被光明取代時，黑暗才會消失。無明只有智慧的光明才能驅散。在證悟空性的基礎上發願為一切眾生而成佛，一切為眾生的解脫，自己的解脫才能成為現實。當調伏自心是為了調伏眾生之心時，調伏自心會成為可能。此乃真實菩提心。
出離心、菩提心、空證見互為依止。所有的修持方法都是為了生起這三種心。
當心被無明控制的時候，持戒是驅除障礙的利劍，被動持戒，強行自己持戒是為了達到不持戒而持戒的目的。心改變成光明的自在時，戒律已經不存在。這個時候，心已經失去了被煩惱控制的機會。惡業自行消失。此為解脫。
上師的心、佛的心即是圓滿一切功德，去除一切過失，成為眾生依怙。如果弟子明白，即與師相應。
師是為完成佛陀事業而化身來到人間度化眾生，師和佛陀是完全的一個人。
恭敬頂禮為了眾生的解脫事業的一切聖者！
為了更完整的表達這個大概的記述，我再此將《菩提道次第廣論》的總結一部分內容寫在這裡，以便參考學習。
「現在便要略述道的總體要義。首先，道的根本乃是來自親近善知識，所以必須殷重修學。其次，若你們已生起真實求取有暇心要的意欲，這種意欲便會策勵你們時常不斷修持，所以，為了生起這種意欲，便要修習有暇圓滿的道理。不過，若我們未能斷除追求各種現世目標的心態，就不會勤奮尋求來生的目標，所以便要努力修習人身無常，不能久住與死後將會流轉惡趣的道理。這時，由於生起畏懼惡趣的真切心念，便能對三寶的功德生起至誠信心而安住於共同皈依律儀，修學皈依學處。然後，應從一系列的道理對「一切白法根本」的業果引生深刻堅定的信解，勤修十善，斷除十種不善，時常安住於四力之道。
當你們這樣妥善修學下士道的教法並獲得堅固後，即應時常思維生死輪迴的總體過患及各別過患。總體而言，應儘力令自心厭離生死輪迴。然後，便要認識引生輪迴的因亦即「業」和「煩惱」的本性，從而發起真實希求斷除業和煩惱的願欲。這樣便能對解脫生死輪迴的「三學」引生廣大的定解。特別而言，應當精勤修學所受的「別解脫戒」。
當你們這樣妥善修學中士道的教法並獲得堅固後，應當思維一切如母有情眾生亦和自己一樣墮落三有輪迴的苦海。所以應當儘力勤修慈悲為本的大菩提心。假如沒有這種菩提心，六波羅密多及二級次第（下三續部的有相瑜伽、無相瑜伽以及無上續部的生起次第、圓滿次第）的修持就像築樓而無地基。當你們能生起少許菩提心的覺受時即應依循學軌受持（願菩提心）並勤學其學處，務求令願心堅定穩固。然後應當聽聞菩薩的廣大行，認識取捨（止作）的界限，發起修學這些菩薩行的猛厲願欲。發起這種心態之後，即應依法軌受持「行菩提心」的律儀，修學成熟自心相續的「六波羅密多」及成熟有情心相續的「四攝法」。特別是要勇猛精進捨命防護根本罪及儘力不染犯中品纏犯、下品纏犯和各種惡作污染。若有染犯就必須儘力還凈。然後，你們必須專修最後兩種波羅密多，所以應對修習靜慮的方法有所認識，然後才能成就正定。要儘力於心中引生遠離常斷二邊的清凈二無我見。獲得這種正見之後，便要令自心安住正見之上，故應了知修習正見的正確方法而進行修習。這種靜慮及般若便是稱為奢摩他及毗缽舍那，所以奢摩他和毗缽舍那並非有別於後兩種波羅密多的東西。因此，它們是由「受持菩薩律儀後修學其學處」之中分出。
若能修習下級的次第，便會逐漸希望成就上級的次第，若能聽聞上級的次第，便會愈加希望修習下級的次第，這是關鍵所在。假如對於前者毫無得著而全力專修住心或專學見地，便極難取得心要，故此必須對圓滿道體引生定解。在修習這些要旨時應當長養一己的認識，令自心平衡不偏。所以，若對引導我們修道的善知識退失恭敬信心，便會割斷一切善法根本，因此應當精勤修學依止善知識的方法。又假如自心不喜修行，便要主修有暇圓滿。倘若耽著現世的事情即應主修無常和惡趣的過患。如是發覺自己對種種遮禁有所懈怠，即應思維自己對於業果的定解不足，因此應當主修業果。倘若於生死輪迴欠缺出離心，解脫心便會變為虛言，所以，應當思維生死輪迴的過患。做任何事情時，假如利益有情的意樂不強盛，便會割斷大乘的根本，所以應當屢屢修習願菩提心及它的因。若已受持佛子律儀及修學各種行法時，發覺執相的緊縛十分強大，便要以理智破除執相心所執取的一切對象，應於如虛空及如幻化的空性修心。假如自心被散亂控制，不能安住於善所緣境，即應依先德所說修習專住一趣。我未說及的也可以由此例知。總之，切莫偏重於某一部分，必須令自心全面修學一切善品。」
以上便是宗喀巴大師關於廣論的總結。如果反覆思考，就一定會受到無比的功德利益。而這些年來，我的上師反覆教導我的也是這種思想和這種修行方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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