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茶園的完整生態鏈 用心做好每一泡茶

文 | 陳留（作家、學者）

雲南香格里拉風景（圖源於網路）

半個月前，受南昌一家獨立書店邀請，我和同事老黃組織了一場「漫談江西茶文化」的沙龍活動，我主持，老黃主講。期間有人提問關於「雲南生態」的問題。因在一般人心中，雲南簡直就是天堂的樣子，香格里拉、西雙版納、大理、麗江、玉龍雪山等等，都是美得不要不要的仙境。有了這樣的印象，很多人都不假思索地認為：雲南的生態應該是很好的。沒有想到，這種觀點遭到了老黃絕地反擊式的批判。他說，雲南賴於自然環境的得天獨厚，幾乎到處都能撒子成花，插木成林，言下之意就是種什麼長什麼。但是，正是因為有這樣豐沃的土壤，導致人們生出了可怕的貪念——原來一畝地能培育5000株玫瑰，現在為了牟利，開始無下限地透資地力，10000株不嫌少，20000株不嫌多，如何能做到呢？使用農藥和化肥。在雲南一些地方，一畝玫瑰園，居然撒下一噸的化肥。如此下去，雲南的生態還能好嗎？滇池還能治理好嗎？老黃的這些話，就像揭開了一隻化糞池的蓋子，臭氣熏天，大家都捂著鼻子，誰也不再說一句話。

這令我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今年四月底，我到浮梁縣去採訪江茶集團總經理吳水前先生，正好還來了兩位《經濟觀察報》的客人。吳總是個好客的人，便帶著我們去參觀他的新佳茶園，一路走，一路跟我們講茶園裡各種林木植被與茶葉的生態鏈關係。這時候，我注意到路邊的雜草叢裡有一種植物很特別，綠葉映襯下竟然生出很多紅彤彤的果子來，很像草莓，卻要小一些。還沒等到我發問，吳總就附身採擷，遞給我們，說：這是野草莓，當地人叫蛇萢子，是可以吃的。起先我還很猶豫，等見到吳總毫無顧忌地送進嘴裡，我也嘗了一顆，酸酸甜甜，味道不錯。

蛇萢子（圖源於網路）

這種經歷，我只在兒時老家的山野里有過。那時候，每到夏秋兩季，漫山遍野都有各種味道不一的野果子，酸的、甜的、澀的，甚至還有一種吃了後舌頭會在嘴巴里跳舞的果子，我們管它叫「跳跳果」。但自負笈省城讀書以後，這種體驗就再也沒有過。一則是因為城市裡根本沒有這樣的天然環境，二則隔三岔五就會被各種食物中毒事件、食品添加劑事件、黑心商販事件「震驚」到，時日長了，根本不敢將一個「來路不明」的水果或食物不假思索地放進嘴巴。十萬種死法，萬一有著一種是因誤食來路不明食物而死呢！

新佳茶園裡的地萢子為什麼可以直接吃？在我的印象里，茶葉培植大概和雲南的玫瑰一樣，都要使用化肥和農藥。如此，吃了現摘的地萢子，豈不是有中毒的可能？吳總看到我們一臉狐疑，便解釋道，他的茶園裡，一滴農藥都不會使用，所有的病蟲害治理，都是依靠完整的生態鏈，也就是中學生物教科書上所說的那種最簡單的方法：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浮游生物。每一隻蟲子，每一株植物，都有它們賴以生存的完整生態環境，相生相剋，相互依存，有了這些，人力、農藥、化肥等等就顯得很多餘了。

圖源於網路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浮游生物。教科書上教給我們的道理，看著簡單，現實世界中，想要實現這種完美的生態效應，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有時候會顯得很難。最主要的原因在於，工業時代降臨後，人類生活對自然環境施加了巨大影響，這些影響，在人類看來，或許是沾沾自喜的科學技術的飛躍，但投諸大自然，卻會是罪魁禍首。比如說塑料產品，看起來它極大的方便了人類生活，但是，卻常常忽略了它對環境的危害性。一隻小小的塑料袋，被深埋地下後，要實現絕對意義上的碳原子降解，最少需要500年時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將一隻塑料袋丟棄在一片荒野中，那麼這隻塑料袋給這片荒野帶來的危害可能長達500年。

或許有人會說，不就是一隻塑料袋嗎？有那麼嚴重嗎？這種思維，完全是一種局外人的態度。假如一個人，每天都會喝下500ml鉛汞等重金屬元素嚴重超標的水，天長日久，他的身體還會扛得住嗎？一隻塑料袋，對於環境的危害大抵就是這樣。而更嚴重的問題是，當一塊土壤被污染、被破壞後，和它密切伴生的植被體系也會受到影響，進而是動物，是整個生態鏈、小環境，如果對於這些不加約束，不予治理，用不著多少日子，我們的大環境就會變得糟糕起來。

很不幸的是，在當下的中國，生態環境日益惡劣，已然成為令人揪心的社會難題。彩雲之南，我們看到的更多是表面的華麗，老黃看到的是真相。新佳茶園，吳水前兢兢業業守護的，並不是浮瑤仙芝、浮紅這樣譽滿中外的名茶，而是像我這樣久居城市心中依舊嚮往「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鄉野之美的遊子的初心。

毫無疑問，這樣的守護是值得的。從這裡出產的每一泡茶，也是值得用心去品嘗的。

主編：陳 留

編輯：徐 娟

美編：吳 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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