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抽煙的人，胸外科醫生看的「黑肺」太多

我在胸外科工作，偶爾喝酒，時常點燃煙。

今天，作為煙民，聊聊我的吸煙史。

十二歲的時候，堂哥結婚辦喜事，盤子內放著散煙，我就偷偷順了一根。躲到角落裡用火柴點燃，猛吸了一口。沒經驗，嗆的淚都出來了，隨手扔了，覺得大人怎麼抽這玩意。回到家，怕老娘罵，溜到水缸旁漱漱口，然後，說：「媽，我回來了。」

初中、高中時候，港台電影盛行浩南哥、山雞哥……那時候，在學校混一哥特能彰顯身份。我也想入伙，但我的短板讓我只能觀望：一白白凈凈戴眼鏡，太瘦；二學習成績太好。

高中，我的身高已經183cm，坐後排。新同桌很壯，身高比我稍矮點；學習差，但是打架兇猛、能玩命。高三學校的扛把子都敬讓幾分。他經常抄我的作業、考試傳個答案給他。跟著他混的那段時間，是我被動吸煙的開始，慢慢學會了一吸一吐，不過肺。但是，兄弟們經常嘲笑，我開始私下練習；高一下半學期，我已經學會了抽煙。有一天，同桌說：「哥們，你不能老這樣下去，要學會禮尚往來；總抽兄弟的煙，也不見你散煙。」我平生第一買煙，散花煙；也是掌握了抽煙的規矩。

高三的時候，備戰高考，為了提神經常蹲廁所抽。經常為了最後一支煙，搶、最後輪著吸。曾經有一次，搶煙折斷了，煙頭在哥們手中，煙身在我手中。哥們說：「來來接上，咱們輪流抽。」我笑道，哼，毛爺爺當年抽的就這我這種煙。正當我抽的開心，教導主任來廁所巡視……，最後買了兩包煙送教導主任…….。

大一開學，為了顯示自己是有故事的人，入寢室第一件事是給舍友一人上一支煙。沒有什麼壓力，抽煙抽的很兇。但是沒多久，上解剖實驗課，第一次見到吸煙者的肺，浸泡在福爾馬林內，肺上黑斑點點。很受觸動，回來後，舍友為此還開了卧談會，集體表示戒煙。為了忘記煙，我們尋找了新活動打牌、麻將，但是發現，抽的更多。再次商議，既然戒不掉，索性我們就抽好煙、搞得體面點。於是每次外出聚餐，就順手牽羊一個煙灰缸回來，不用飲料瓶、飯盒之類的…….，兌錢買好煙，一人輪著吸一口。不過癮，怎麼辦？我們就招待煙友來宿舍玩，遞上不通款式、花紋的煙灰缸，哥們也會遞煙給舍友，蹭煙目的達到了。臨走，被招待的哥們還感慨，講究、有品位……。

大二，談了個女朋友，本市人。我的初戀，算的上漂亮、穩重，略強勢。對我很好，但不喜歡我抽煙，為了討好她，我拍胸脯保證戒煙。她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表面一套，背後一套；這樣，我每周回家給你帶我爸的好煙，一周一盒；敢讓我發現你多抽一支，看我怎麼收拾你。我內心竊喜，不用花錢還有好煙抽。果然，周日晚上，她帶了中華煙。回到宿舍，我大肆炫耀，感覺倍有面子，給舍友、好朋友每個人遞了一支，嘗嘗，媳婦帶的……，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中，一包煙沒了。

大學畢業，我等研究生成績。小時候同學找我閑扯淡，遞我一支煙，恰好老爺子進來，我僵持在哪，不知道接還是把手撤回來，老爺子真給力：「你們聊，少抽點!」。我戰戰兢兢接過煙當著老爺子的面點著。這也是我吸煙的身份正式被家庭承認。

工作後，我被分到胸外科。記得特別清楚，第一天進科，主任帶我上肺癌手術，開胸後，血腥的場面不描述，原本紅色的肺黑的似煤球。我脫口而出：「咋黑成這樣？」主任說：「抽了幾十年的煙，能不黑嗎！」手術到下午兩點多結束，中午我們都沒下手術台，飯也沒吃。下手術後，主任換了衣服，從更衣櫃拿了煙出來，每人遞一支，輪到我的時候，我很糾結：「主任，我不抽。」幾個高年資的醫生也不搭理我，靠在牆上開始煙霧瀰漫。共用搪瓷缸被煙泥搞的黃黃厚厚一層。

後來，慢慢熟悉了，下了手術我也開始吞雲吐霧。就問主任：「咱們經常做肺癌的手術，怎麼還不控制下煙癮？」主任說：「心胸外科壓力大，肺部手術還好點，上心外科手術---神經一直綳著，下手術後背都濕透了。高度緊張、強體力勞動，病人把生命都託付給你了，擔子重。病人病情穩定了，我們才能放鬆會。抽煙是不好，但是長時間高度緊張，會要命的。咱們也是人！」

主任又接著說：「你們可以學學王主任（另一個高年資副主任），下手術太累，就抽根放鬆下。平時聚會、參加會議、病人遞煙，不好意思拒絕；就點上，讓煙慢慢燃燒掉。」這種「消極處理」煙的方式，你們年輕人參考下。

所以，每個行業都有自己辛苦的一面；大家忙了一天，辛苦了。但是為了自己健康、為了家人，我們盡量少抽煙、不抽煙。作為一個醫生，只有自己不吸煙，才能身體力行勸誡患者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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