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簡人類史》之五：獅王爭霸——歐洲上古史（上）
沒有想像力的奔波叫做流浪，基於想像力的冒險叫做遠征。人是由希望構成的事物，他異於動物處，就在於他有幻想。幻想是這個宇宙中發生的最重大事件，也是推動我們人類完成自己達到上帝的唯一動力。在漫長的幾百萬年中，歐洲的海德堡人、尼人，亞洲的藍田人、元謀人、北京人，無一例外地都因為沒有想像力，只能平面地活在二維空間里，不能躍起來上升一個維度。他們長時間流浪，混跡於各地的禽獸，辜負了上帝的恩寵。所以，現在，智人的遠征開始了。
一、黃白人種大本營
7萬年前，Y染色體單倍群F819（黃白人種的祖先，下章將詳細說明現代人的Y染色體單倍群序列）走出非洲，6萬年前，來到伊朗高原，這裡成為他們的第一個大本營。在這裡，略作休頓，他們便按耐不住體內的冒險衝動，於是帶著從非洲升級的各種硬、軟體新裝備，追逐獵物，採集野果，四面出擊，散布到各大洲，去取代舊人類，開闢新世界。
東南印度，西南兩河流域，北裏海大草原，東東南亞大本營，東北西伯利亞、北美洲，西北北歐、斯堪的那維亞半島，西小亞細亞、南歐、西班牙。
而留下的人，則在野草中馴化小麥，發明農業，在山崖上馴化山羊，發明畜牧業，然後再踩著前面兄弟的足跡，接過他們手中的接力棒。
本章我們開始講述他們遠征歐洲的過程。
二、先後抵達歐洲的三批人
在尼人之後，現代人類分數批先後進入歐洲，其中主要的有以下三批：
第一批，4萬年前，來自大本營的原始狩獵-採集者，冒著漫天風雪闖入冰封的歐洲，血拚尼人，在盛冰期中開創了歐洲的第一個高度文明。
第二批，8千年前，來自西亞、近東的第一批農民，分屬不同族群，帶著小麥和牛羊進入歐洲，發展出第二代定居農業文明。
第三批，4800年前，來自裏海北岸的游牧民族顏那亞人（Yamnaya），手持青銅武器，駕著馬拉戰車，大規模攻入歐洲，從而融合前兩批居民，開始了荷馬口中的「史詩」以及修昔底德筆下的「歷史」。
三、第一批勇士——力拔山兮氣蓋世
4萬年前，大本營的勇士開始遠征歐洲，他們冒著漫天風雪一路向西，順著安那托尼亞（今土耳其小亞細亞地區），走過博斯普魯斯陸橋（當時黑海還是內陸淡水湖，詳下章），來到歐洲。甫至歐洲，便遇到多瑙河，於是逆流而上，深入歐洲腹地，船到水源，他們又沿著萊茵河，一路北上，於是散佈於整個冰河時代的歐洲。
他們沿途留下了大量的遺迹，比如羅馬利亞的埋骨之洞。位於羅馬尼亞的特蘭西瓦尼西亞(Transylvania)，有一個pesteracu Oase洞穴，意即「埋骨之洞」（the cave of Bones）。2002年，潛水員發現洞穴深處，數千具洞熊的骨頭之中，有很多小塊的人類骨頭，拼成一具人骨，距今4萬年前，是歐洲最古老的現代人骨。
這第一批勇士，在分子人類學上，他們是Haplogroup（單倍群）I-M170人群的祖先群體。
在考古學上，他們是克羅馬農人（The Cro-Magnons）。
1868年在法國多爾多涅區的萊塞濟附近的克羅馬農（Cro-Magnon）山洞的裂隙中發現了人類化石。骨骼至少屬於5個個體，其中4具是成年（2具男性和2具女性）1具是小孩。保存最好的是屬於大約50歲左右1個老年個體。與人類化石一起發現的還有大量的石器和海生貝殼，其上有打穿了的孔洞。被歸入克羅馬農人類型的人類化石在西歐和北非許多地方都有分布，其中包括法國的阿布里－帕托、多爾多涅、布呂尼凱勒、尚塞拉代、孔貝卡佩勒、谷棟、霍多、馬德林，德國的奧伯卡塞爾、斯台丁、英國的帕維蘭、捷克斯洛伐克的布爾諾、普里莫斯特及摩拉維亞等。
當然，分子人類學的I系與考古學上的克人，此二者是否完全重合，現在尚無定論，因為歐洲學界為了政治正確不敢公布克人的Y單倍群歸屬。（這與我國學界不敢公布商周王族的Y單倍群歸屬如出一轍）我們姑且假設二者是統一的。
根據化石，他們的生理條件非常突出：
1、大腦容量高於當代人。一般而言，尼人腦容量1200-1700毫升，克人為1600，我們現代智人則為1300-1500。
2、身材高大。男子普遍高於180cm。（要知道，歐洲人在後來的幾千年中一直都是低於170cm，中世紀騎士的盔甲太小，現代歐洲成年男子都穿不下去，只有少年才能匹配。現代歐洲男子的身高是200年來工業革命營養增強的結果）
3、他們是深色皮膚、黑髮、黑眼，實際上歐洲人直到8000年前，才開始漂白。
他們的頭骨還原最像州長施瓦辛格，是長臉、寬顴骨結合。
想想看，他們每個都是施瓦辛格這樣的猛人，那麼他們敢於第一批進入冰河封鎖下的歐洲也就不足為奇了，而由這群猛人接下來血拚尼人——這是上帝交給的活兒，也就更不足為奇了。
四、血拚尼人
尼人已經在這塊冰封的大陸上生活了25萬年，正是他們取代了之前的海德堡人，而現在，上帝鳴金，取代他們的克人來了。
這裡是直布羅陀海邊的Gorham洞穴以及相鄰的Vanguard洞穴等。
至少在7萬年前，這裡還是尼人的天堂，男人出外打獵，捕獵海豚、海豹和採集貝類食物，女人在家帶孩子。想像一下他們的好日子吧，一家人沐著星月，吹著笛子，在海邊望著遠方，當然，一邊吃著烤乳鴿。
這樣的生活實在太愜意了，他們被冰河鎖在歐洲的洞穴中，已經過了至少20萬年，20萬年，已經到達了上帝的實驗上限。
而現在，克人來了。他們進入歐洲後，在短短几千年內，一路西進，爾後北上斯堪的那維亞半島（北歐），南下伊比利亞半島（西班牙），一直殺到直布羅陀，乾淨、徹底地消滅了遇到的每一個尼人，這個時間，定格在24000年前。
前方是步步進逼的克人，背後是大海（沒有航海工具，不能跨過海峽），最後一個尼人——也許是少年也許是老者，無論如何，他無處可逃，惟有引頸就戳。從此作為一個人種的尼人，重複了25萬年前的海德堡人同樣的命運，灰飛煙滅——上帝又回收了一批次的實驗品。
看著這最後一具尼人的頭骨，我們這些智人的後代難道不會陷入了深深的兔死狐悲中嗎？因為我們的未來也將如此。
誰將挑戰上帝之旨意，挺立吾人之尊嚴！大聲頌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呢？
現在除了非洲人之外的地球人都患有尼人基因帶來的疾病——2型糖尿病、狼瘡、尿失禁、抑鬱症、肥胖、吸煙習慣……這說明，在黃白人種祖先走出非洲時，大約在以色列一帶曾與尼人曾有過短暫的和平共處，故而融入了一點尼人的基因。也就是說，尼人雖然被消滅殆盡，但他們的詛咒還一直運行。
五、獅王爭霸
尼人已經佔據整個歐洲25萬年，他們身體強壯，有的腦容量甚至比現代人大，而且早已適應寒冷，科學家經過實驗，發現尼人製作使用的圓形石器，功能上甚至強於智人的長條形。現在我們要追問的是，為什麼克人能取代尼人，二者相比，克人有何優勢？
1、強大的身體素質。尼人也非常強壯，但是他們身材矮，平均都在1米6幾，而克人能達到1米8以上。
2、聚居遊獵的生活方式。尼人由於寒冷和食物稀少，幾十萬年來，一直採取家族聚居洞穴的方式，故而每個群體數量少，只能保持十餘人上下的規模，而克人自進入歐洲即採取大兵團遊獵的方式，能保持和動員較多的戰士，從而可以對散布在歐洲的尼人家庭各個擊破。
3、身體組織進化到更高階段。尼人作為上一代實驗品，他們不具備後來者的許多功能。比如他們的舌頭功能不完善，以至於沒有發展出語言功能，交流只能用手比劃，因此協作的效率很低。而從非洲走出的晚期智人克人，則擁有完善的語言功能。更關鍵的是，他們擁有發達的額葉，後者提供了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抽象思維能力，有了它，他們才會抬起頭，仰望蒼穹，問道，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區分人類化石古今的一個簡單辦法就是看它的額頭，凡是額頭低平的都是舊人類，而突出飽滿的都是新人類。咱們中國稱頌人傑的一個標準詞就是「天庭飽滿」，而所有的人間智者和天上的神仙都是額頭超級大，比如老子和南極仙翁：
4、發達藝術的產生。所以，克人產生了高度發達的藝術。從其文化遺物里發現了大量藝術品，包括小件的雕刻品、浮雕以及各種動物的雕像，還有許多精美的動物壁畫，西方重新達到這樣的寫實高度要等到三萬年以後。比如位於歐洲比利牛斯山脈的加加斯洞穴的手印，是現存最古老的洞穴藝術形式，約形成於35000年前的冰河期後期。
作為對比，我們可以看一下尼人的「藝術」，這是3.9萬年前Gorham洞穴尼人作品：
這些劃痕無論如何不能被認為是高端寫實或抽象的藝術創作。
然而克人藝術品還蘊含著一個更有意義的問題。為什麼克人手印中手指普遍殘缺?其手印通常至少有兩根手指的前兩節不知去向，有的四根手指均如此，有的除食指外均如此，有的只有食指及中指如此，有的則只有中指與無名指如此。而今天我們知道，在非洲卡拉哈里沙漠地區一個游牧民族和北美洲的印第安人，也有類似的斷指習俗，這種習俗被作為祝福新生嬰兒好運的祭禮或作為祈求獵神賜福的手段。
所以，克人有了祈福的對象——神，也就是說，克人擁有「宗教」此一新事物。
5、圖騰與統一宗教的產生。在克人遺址中，科學家發現了這樣的標誌物，獅面人身像，科學家證明，生活在毗鄰山谷的克人能製作出同樣的工藝品，他們肯定是源於同一個族群。
在大範圍內發現了同樣的工藝品，說明他們相互聯合著。而穴居的尼人則沒有這個顯著的特點。獅身像的測定時間是32000年前，而歐洲並沒有獅子，也就是說，克人是帶著這個圈騰進入歐洲的。他們將故鄉非洲的王者記憶以及這種記憶的加工手法帶到了遙遠的歐洲，以延續王者的物化。這就是「宗教——政治」一體的早期雛形，正是有了它，智人才聯合起來，共同打擊分散的尼人。
綜上所述，擁有如此優勢的「施瓦辛格」們作為尼人的「終結者」是完全合乎情理的。現代歐洲人約有十分之一是這批遠古拓險者的後代。
六、王母駕到
在尼人消失後，約25000年前，又有了一個小批次人口自東方遷入。他們帶來了全新文明，他們用陶瓷凝固他們的領袖，一位女性，或曰女神。現代歐洲人親切地叫她Iris（愛麗絲），愚以為，最準確的還是東方的「王母」。
捷克的Dolni 』 Vestonice小鎮。在東歐、中歐發現了許多象牙，上面有複雜的雕刻。也出土了維納斯女神，這是世界上最早的陶瓷品。
除了豐乳肥臀此一誇張的生育特徵之外，王母娘娘還留著燙髮的獅子頭型，這是否暗示著，新駕到的王母其實是前面的獅王「施瓦辛格」之後的母獅王而已。
更關鍵的是，這個雕像遍布歐洲，這意味著人類歷史上首次出現，整個歐洲都受到同一種獨特文明的熏陶。
七、末次盛冰期與避難所
末次盛冰期（Last GlacialMaximum，LGM），大約開始於1.8萬年前，結束於1.1萬年前。它對舊人類是一次空前的災難，也是上帝篩選實驗的最近一次。
末次冰期是於第四紀的更新世內發生的最近一次冰河時期。末次冰期約於7萬年前開始，於1.15萬年前完結。在這段期間，曾出現幾次冰川的前進及消退，最盛期發生於約1.8萬年前。在末次盛冰期，歐州被冰蓋覆蓋，南面的冰緣到達了德國與波蘭。北面的冰緣覆蓋了斯瓦爾巴群島與法蘭式約瑟夫地群島，東北覆蓋了巴倫支海、喀拉海與新地島，終結於泰梅爾半島。永久凍土覆蓋了從冰緣向南一直到匈牙利的塞格德。冰川覆蓋了整個愛爾蘭與除了南英格蘭之外的不列顛島。
盛冰期的避難所：
歐洲外圍：歐亞大陸幾個主要的LGM避難所，皆位於北緯40±5度區域，從西往東：伊比利亞半島、巴爾幹半島、高加索地區，南西伯利亞（阿爾泰山地區）
為什麼西伯利亞反而溫暖呢，導致丹人、現代人的Q系、N系、R系都選擇在那裡生活？我們下章再聊。
歐洲內部：洞穴。
所以，這些獅王爭霸的後裔們，現在要迎接大考驗，冰河期的頂峰——盛冰期的來臨。他們要在歐洲的洞穴中苦苦煎熬，直到1.8萬年前全新世的來臨，那時冰河退去，天地重生。
少禹二零一七年九月廿六日
《舞錘集》之《杞人憂個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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