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湮沒的抗日英烈：少將旅長李伯蛟中炮粉身碎骨

（金山衛之戰態勢圖）

2014年9月，國家民政部公布了第一批在抗日戰爭中浴血奮戰、為國捐軀的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國民革命軍第28軍63師187旅少將旅長李伯蛟，名列其中。李伯蛟於1937年奉命參加淞滬會戰，在金山衛防守戰中，率部頑強抵抗，不幸中炮身亡，年僅43歲。

李伯蛟，1895年6月18日（清光緒二十一年五月二十六日）出生於湖南邵陽東鄉（今邵東縣）一戶書香門第。其父曾應科舉，在蔡鍔幕府任過私人秘書。因父親早逝，家道中落，李伯蛟年少時無緣接受啟蒙教育。不過，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可李伯蛟人卻很機靈。傳說他當旅長之後，有次手裡拿著一張報紙在看，旁邊的副官說：「旅長，您的報紙拿倒了。」他立馬機智地說：「我是拿給你看的呢。」

為改變命運，李伯蛟長大後決定投軍當兵。李伯蛟身材魁梧，體格健壯，是塊當兵的好材料。民國初年，軍閥趙恆惕執掌湖南，其部下獨立混成旅旅長劉重威奉命駐紮邵陽，李伯蛟於是應募入伍。由於在軍中能夠吃苦，且頭腦靈活，得到了旅長劉重威的器重，不久保送其進入湖南陸軍軍官講習所深造。此後，他跟隨過唐生智、葉開鑫、何鍵等人，屢立戰功，逐步升職為國軍第63師187旅旅長。63師是由原湘軍部隊整編，官兵都是湖南人。李伯蛟與63師師長陳光中是邵陽同鄉，兩人不僅是拜把子兄弟，還是兒女親家。

1937年7月抗日戰爭全面爆發，63師奉命開赴浙江杭州灣北岸布防。8月13日，淞滬會戰開始，63師起初駐守在海鹽至海寧一帶。但隨著戰局的變化，上級將駐守在金山至平湖一帶的62師緊急調往浦東川沙、奉賢增援，62師原防守地段則交由63師接防。63師師長陳光中於是將李伯蛟的187旅部署到金山衛城及以西。

（日軍登陸態勢）

11月4日晚，李伯蛟率187旅先頭部隊匆匆趕到金山衛時，62師主力已被調走，只留下兩個連負責交接陣地。此時，金山衛數十公里長的防線形同虛設。李伯蛟十分焦急，請求增加兵力，但63師師長陳光中手頭已無可用之兵，只能安慰李伯蛟「勉力守之」。

淞滬戰場上，國軍投入的總兵力有70多萬，為何杭州灣北岸的兵力如此薄弱？原因是開戰以後，日軍主要進攻方向是上海的東部和北部，南部相對平靜，所以國軍的主力大多部署在長江沿岸及吳淞口。浦東戰事吃緊時，上級又將駐防在南部的62師調去支援，使得南部的兵力更加不足。

更要命的是，金山衛一帶沒有系統地修築海防工事。因為國軍高層指揮官認為，金山衛一帶水淺塗深、大小船隻靠岸困難，內陸河汊縱橫，大兵團登陸後活動困難，日軍從金山衛登陸的可能性較小。戰前，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警衛執行部主任唐生智曾親自到金山衛視察，也認為此地不宜登陸，並建議將杭州灣北岸的設防重點放在乍浦。所以，金山衛只修築了簡陋的工事。

（日軍在金山衛登陸）

然而，日軍卻偏偏發現了金山衛這個防守弱點，並以此作為突破口。11月5日凌晨，日軍兩個師團共8萬餘人在艦炮火力掩護下向金山衛發起猛烈進攻。據參加過此戰的187旅工兵營連長陳載回憶，日軍在登陸前，先用軍艦上的炮火向國軍防守陣地狂轟濫炸，對國軍造成了大量傷亡。面對強大的火力壓制，防守部隊根本無力反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日軍搶灘登陸。日軍登陸後，陳載的工兵連與日軍展開肉搏戰，大部分官兵在戰鬥中犧牲。許多士兵死得十分悲壯，有的腿被炸斷了還拉響手榴彈與敵人同歸與盡，有的死後還咬著鬼子的一隻耳朵。

金山衛城失守後，李伯蛟組織殘餘部隊在金絲娘橋繼續抵抗。為鼓舞士氣，李伯蛟親臨一線督戰。當天下午2時許，李伯蛟在與日軍激戰中不幸中炮身亡。陳載說，炮彈擊中李伯蛟時，整個人被炸得粉身碎骨，最後連骨頭碴子都沒有找到一塊。金山衛一戰，187旅幾乎全部殉國。

雖然在抗日戰場上死得極其壯烈，但1949年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李伯蛟在大陸並未得到正面評價。因為李伯蛟早年曾參與過圍剿紅軍，一直被視為反面人物。李伯蛟家鄉湖南省邵東縣1993年出版的《邵東縣誌》中，也找不到有關他的任何記載。

民政部公布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名錄，雖然來得有點遲，但總算可以告慰死去多年而未得到認可的國軍抗日英烈。恢復歷史原貌，承認他們是中華民族的英烈並永遠紀念他們，是所有中國人應當具有的良知、公道和文明態度。

（《申報》關於日軍登陸的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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