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想錄：不要偏袒窮人

每個人的價值若不是來自上帝，人與人之間的殺戮，就有了理性的理由，生命從此不再珍貴，人成為一群人，而不是一個人，人對人的奴役從此成為一種制度。這才是人類社會通向奴役之路的本質原因。

多年以來，我能理解有些人草菅人命的作派，因為在他們眼裡，人只是他的一個道具，而不是上帝特別創造的惟一生命。但我真的不能理解那些自以為是的自由主義者，他們一方面高喊人的自由，一方面卻又否定上帝的創造。關於人的意義，他們否定了上帝的恩典與啟示，否定了人之所以為人的價值基準，他們假想人的自由是人自身所賦予的，人就是自由本身。但這樣的思路經不起深度追問，因為高估了人性。事實上只要我們願意追問，願意以自己為對象，願意懷疑，我們很容易就能看見，人性是不可靠的，當我們高估人性，人性一定會表現出某種我們自己無法忍受的惡。

對於很多知識人而言，我們的確能夠警惕少數人的人性之惡，但是，當我們面對每個人的人性之惡，當我們把人性之惡理解為人性普遍的秩序，我們卻蒼白無力，甚至是不願意了。事實上，每個人的人性之惡才是真理的表述，而少數人的人性之惡，僅僅是每個人的人性之惡的一個案例，一個函數。正是因為每個人的人性之惡的普遍存在，少數人的人性之惡才成為可能。遺憾的是，我們基於自己對自己的假想的正義，基於對大多數的弱勢群體的同情，固執地認為，少數人的人性之惡才是導致每個人的人性之惡的最大原因。「不要偏袒窮人」，在這句箴言面前，我們總是不能理解，而且總是願意把窮人看成更符合正義理念的群體。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觀念秩序，不僅讓我們缺少對人性普遍秩序的科學體察與分析的能力，而且導致我們偏愛一種由多數人組成的暴政，喜好一種由弱勢群體組成的假想的正義。

我是腐爛的，多年以來我竟然不知道這一點，剛才有人指著我的身體說，看哪，這是腐爛的。我有些驚訝，順著他的目光，我看見我自己都快發芽了。這是上半夜，萬物都快睡了，我檢查一天的工作，發現只有他說出來的這句話，有點意義。

很長時間我認為真理是靜默的。靜默才是真理深刻的邏輯。但後來發現，真理一直在言說，真理在時間、空間和場域三個維度上，具有當下性。不說話的真理，是神秘主義，說話的真理，才是愛與自由。真理在《聖經》這本書里，聖經必須由語言來體現。人要認識真理，必須傾聽，必須用詞語禱告。

不要試圖在歷史裡找到真理。歷史是一些早已風華的果實，歷史是一隻曾經奔走的大腿，如今躺在塵埃里成為化石。而真理是一顆不死的種子，是一棵總是在生長的樹。是的，我們可以在一枚乾癟的果實里找到它的成分，在一塊化石里發現生命的痕迹，然而我們要記住，乾癟的果實是死的，它永遠不會再次長出新枝。要記住，化石也是死的，一架恐龍的化石永遠不再可能站起來變成一頭有生命的恐龍。歷史是一些殘留的標本，在所有的歷史裡我們都不可能找到我們的生命。因為生命不在歷史裡，生命在上帝的話語里。

對於一個充滿罪惡的國度，上帝給出的選項有三條，瘟疫、饑荒、戰爭，每一條都是對罪惡之國度的審判與懲罰。人必須選擇其中一個，接受上帝的懲罰。願上帝的赦免與憐憫與我們同在，我們不願意落在人的手上，寧願落在上帝的手上。因為人心比萬物都詭詐，所有邪惡、殘酷的災難，都由人而生。所以，一個真正的基督徒，在義無反顧地去愛的時候，同時也要提醒自己，他人就是地獄，每個人都是一座暗夜。要小心，既不要忘記愛的意義，也不要高估人性。這是一個困境，一個悖論，正是生活在這種偉大的困境和悖論之中，我們才得以鼓足勇氣，向著標杆直跑。

楊鵬說，「詩，其原義，指祭壇上獻給神的話。戰國以來，詩，逐漸脫離了神聖世界」。我很喜歡這句話，且認為，自漢賦以來，中國詩歌的整體水平偏低，都是一些愁苦的哀鳴，當下的宣洩。

漢語的每個詞語都應接受水和聖靈的洗禮，都應該重生，生命的密碼，隱藏在詞語之中。福音本來興起於東方，上帝首先選擇了地中海對面的希臘，然後漫卷歐洲，歐洲人又將福音帶到美洲。這個軌跡讓漢語遠離了上帝的啟示。詩人是收集詞語的人，詞語不重生，詩歌也不會重生，這些話里有方法，我說給自己聽。

即使像汪丁丁這麼聰明的學者，使用進化論的名詞，也是毫不懷疑。「冰川期來了，四足猿沒有東西吃了，就演化成兩足猿」。進化論的惡果，第一是將人的生命異化，人被看做動物或機器，並成為一種學術方式。第二，窄化人類的想像力，使得人所有的夢想，只與此在有關，與當下有關。

一個文明的世界，必須依賴三種假設。第一，上帝存在。第二，靈魂不死。第三，思想自由。這是一個終極性的分析框架，看看你身邊的社會，用變數來分析，以此回答你身處的是不是文明世界，你距離真正文明的世界，到底有多遙遠。

兩種民間社會秩序，可以為民主制度提供基礎。第一是自發的基督教教會，第二是自發的私人企業。

無論你站在哪裡，如果你內心堆滿仇恨，你一定會被仇恨埋葬。假如你用仇恨的方法抵抗自由，你一定會死在自由的腳下。假如你以仇恨的方法追求自由，很遺憾，你也會死在自由的腳下。自由真是一個很高級的目標，如果沒有一種超拔的力量，你從一開始就會走在錯誤的路上。

你的一句話，足以溫暖我一輩子，我願意拿你的句子當飯吃。如果你願意對我敞開很多句話，我想我這一生，無論如何就是你的人了，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爸爸，你只留下話語，帶走了身體。你知道的，看不見你的身體，我就會害怕，就會哭泣。不是我的信心不夠啊，而是我的想像力有限。所以爸爸，求你過來，讓我用手摸摸你。

關於死亡節日，清明節是去到死人的面前下跪，寄託對死人的安慰。但是復活節卻是人類渴望戰勝死亡，給每一個活著的人愛與希望的節日。這是死亡和生存的差別。是的，生存和死亡，這是個問題，你思考過嗎？你有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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