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不曾被辜負的十八歲，心裡都有一張《千里江山圖》

最近的故宮青綠山水畫大展有多火熱

看排隊的人群就知道

為了親眼一睹《千里江山圖》

排隊一整天 只看幾分鐘

也大呼「超值」

這幅畫實在太珍貴了

來自於久遠的宋代

建國以來只展出過五次

所用顏料很特殊

每一次展出

都會使畫作顏色出現一定程度的破損

所以每次露面都可以稱得上是「活久見」

細思極恐的是

黃公望八十幾歲才畫出《富春山居圖》

齊白石九十幾歲才把蝦畫的驢火純青

但是這幅

被稱為中國十大名畫之一《千里江山圖》

的作者王希孟

當年只有十八歲

當時的皇帝宋徽宗同樣是高超的畫家

但他畫不出《千里江山圖》

所以他把《千里江山圖》稱之為奇蹟

因為它只有十八歲的王希孟能畫

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

十八歲的時候你在幹嘛啊

上學、談戀愛、跟父母吵架、聽搖滾樂

十八歲時

王希孟也和我們一樣

在沒畫出《千里江山圖》之前

他還不是那個眾所周知的「天才少年」

關於這個人的生平經歷少之又少，沒什麼記載

朝中大臣蔡京看完王希孟的畫後

提筆寫下了五十多字的提拔

這成了王希孟這一生中僅有的生平介紹

如果不是那年他大筆一揮

用了十八歲對世界不管不顧的理想和熱情作畫

也許他的一生也和很多平凡但有夢的人一樣

自我掙扎之後，也只有自我掙扎了

跟著十八歲的王希孟的畫筆看九百年前的江山

S形構圖的山脈節奏感極強

人物豆子大一般卻姿態栩栩如生

不同種類的橋連接不同的水系

南北相通，又相互區別

好像他的眼睛開啟了宇宙視角

江山那麼大

但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世界

或平凡或轟烈

但都認認真真在生活

王小波說，生活是一個緩慢受錘的過程

年輕的時候我們真的都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

什麼也錘不了你

可是當我們再老一點又一點的時候

我們對這個世界都有了不同的見解

對這個世界越來越謙卑

好在十八歲時的王希孟不理解這些

所以才會有蕩氣迴腸的《千里江山圖》出現

那裡全部是一個十八歲少年

理想的世界

很多人對國畫犯怵

的確比起西方色彩鮮艷的風景畫

國畫以水墨畫居多，色彩偏單調

再配上詩詞歌賦

好像需要很多古代文化的背景知識才能欣賞

讓很多年輕人望而卻步

但其實這是一個大大的誤會

中國的畫家們很早就開始畫青綠山水了

我們後來所見的色彩單一的水墨畫

也是從青綠山水發展而來

那更像一場藝術創新和運動

中國文人畫家為了直抒胸臆

捨棄了討人喜歡的顏色

就要用那種瀟洒感配以文學之美來征服你

色彩什麼的？根本就像是遊戲的外掛

驕傲的文人畫家，慢慢變得不屑於使用

但是十八歲的王希孟不管這些

他就要畫色彩鮮艷熱烈

節奏強烈的青綠山水

並且用了金子一樣貴的石青石綠的礦物質顏料

一畫就是十二米

比兩個《清明上河圖》加在一起還要長

要知道，國畫下了筆就無法更改

所以這幅超長的畫卷

用「大筆一揮」「一蹴而就」來形容的確不為過了

九百年之後，你再看《千里江山圖》

顏色竟然還是美到讓人驚艷

畫中一山一水，一亭一橋的細膩仍讓人驚呼讚歎

把《千里江山圖》分割開來

每一局部都可以自成一畫

隋唐五代甚至北宋的大家

找不出一幅畫可以收納這麼多格局的景別

十八歲的王希孟不懂得做減法

但他的畫貴氣逼人

往後很多人都畫過大畫幅的江山景色

但無一人有王希孟的氣格

十多歲就開始進宮學畫的王希孟並沒有混日子

雖然他一進宮就倒霉的被分到了一個閑職

帶著憤恨不滿和衝動的他開始了瘋狂的作畫

一張、十張、一百張、一千張

直到這幅《千里江山圖》

十八歲的時候覺得學業好難啊

談戀愛很甜，最想可以自己為自己每天的生活做主

想把時間全部用在追星、看球賽、逛展和跑音樂節上

想在麥克勞德的作品裡醉生夢死

跟多蘭的小比例鏡頭一起打開心扉

去魏爾倫的世界裡轉轉

看看the1975s的主唱在舞台發瘋

馬雲十八歲的時候經歷了他的第一次高考

但以失敗告終

莫言十八歲的時候還在棉花加工廠做工

普京的十八歲還在學習柔道

托爾斯泰的十八歲

平庸得不知怎麼拿文字概括形容

……

比起這些可以載入史冊之人的十八歲

王希孟的十八歲和他的作品一樣驚艷

但人一生不像南孚一樣，可以安裝聚能環保存能量

王希孟在十八歲似乎用了太多的氣力

十八歲過後沒幾年，他英年早逝

和這個他不曾投降的世界告別

他沒有經歷那些自己會變得平庸和瑣碎的人生

沒有經歷那種讓人失望的大人的世界

連懊悔都被麻木掩蓋下去

他留下的永遠是一個少年發自肺腑的笑容

所謂山水，是屬於中國自己的精神世界

每個人不被辜負的十八歲

理想化、不服輸、拼盡全力的十八歲

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八歲

那裡，都有一張波瀾壯闊的《千里江山圖》

那個熱烈而虛妄的十八歲，不會再重來了

那日在看《千里江山圖》的時候

也不知自己怎麼就鼻頭一酸起來

無論你現在是什麼年紀，

有沒有變成自己十八歲時理想的樣子

又在拼著什麼命

做著什麼妥協

我都希望你可以去看一看《千里江山圖》

不要讓你的奢望消失

請重新去

「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

希望你永遠生猛下去

即便一天天變老

即便反覆受錘

文丨Amo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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