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詩人李健：我是個悲觀的樂觀主義者

李健已經到了一個標準大叔的年紀，但還是擁有著一張標準帥哥的容顏。他的大多數觀點讓人出乎意料……「007才是標準的知識分子」、「 努力敵不過天賦，安心認命吧」、「 世界是殘酷的，沒必要讓自己的孩子經受這一切」。但這大抵是他最迷人的地方，頭腦清晰、果敢穩健卻又不至於用力過猛。

李健以下簡稱為LJ

你知道網友管你叫「禁慾系帥哥」嗎？

LJ：網友？我不上網的，我甚至都不用智能手機。再說啥叫「禁慾系」？和尚才禁慾，現在連方丈都不禁慾了。

你難道只用諾基亞嗎？

LJ ：對啊，我覺得人類需要的是智慧和知識，不需要那麼多即時的「消息」。在我的體系里，觀點是最重要的，觀點來自智慧，智慧是從知識中提煉的，消息在最底層。這個時代知識已經不罕有了，網上都能搜到，所以我不會把上網時間浪費在獲取「消息」上。

真是很標準的知識分子論調。

LJ ：我不認為這是知識分子，在我看來，007才是標準意義上的知識分子，那種外表溫文爾雅，但其實內心很勇敢強悍的讀書人。我不認同傳統知識分子身上表現出來的那種孱弱。

那你覺得紳士的標準是什麼？

LJ ：通常理解中的紳士基本上是一個穿著得體、行為謙遜同時又富有情趣的形象。但是我定義中的紳士應該是「內聖外王」的，心中像聖人一樣，外表像王者一樣。

清華學子果然與眾不同，在大學裡學到最重要的是什麼？

LJ：抗壓能力吧。清華的學業非常繁重，而且是殘酷的淘汰制，每30個人裡面就有兩個畢不了業，基本上就一直處在一個高競爭性的環境中。

那你在《我是歌手》舞台上應該是如魚得水的？

LJ：的確是這樣，我的心態可能要比別的歌手好很多，因為舞台上發生的事情頂多是關乎面子問題，無關生死。但緊張還是會一直伴隨著我的，這很正常。清華還教給我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很多事情是靠天賦的，光靠勤奮是不夠的。

上學的時候被學霸們碾壓了？

LJ：在學校里我發現，真的是存在很多天賦異稟的人。入行唱歌之後我也覺得，不管是藝人、科學家還是作家，真的是分三六九等的，像Beatles這幫人就是有大天賦的，我在寫歌方面可能也就是一些小天賦。

你自認為在哪件事上比較有天賦？

LJ ：音樂想像力。

解釋一下？

LJ ：就是在編寫一首歌的時候，如何把各種元素加入其中，這些元素可能是一個典故，一部電影，或者某個名人，這些都靠音樂想像力。能做到既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這是很難的。

你確定是學理工科的嗎？聽起來像個文科生。

LJ ：我是很典型的理科生，其實我認為基本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理性的，可能只有不到10%是屬於感性世界的，因為依靠感性是完不成任何一件偉大的事情。世間萬物都建立在縝密的邏輯上，包括藝術、音樂、文學這些都需要理性的深思熟慮。靈光一現的想法確實很重要，但它們維持不了長久的藝術生命，就像沒有足夠強的邏輯，《紅樓夢》是不可能成為經典的。

邏輯太好的人會不會不太浪漫？

LJ：這是刻板印象，理工科的人在專業上都會很嚴謹，這確實是我的學術背景帶給我的遺產。但重要的是，嚴謹的反義詞不是浪漫，一個邏輯嚴密的人可能浪漫起來會更有情調，因為他知道如何井井有條地安排每一個細節，讓浪漫的氛圍看起來更加合情合理。

作為一個嚴謹的人，你知道「GQ」是什麼意思嗎？

LJ：當然，Gentlemen』s Quarterly，紳士季刊。其實我第一次看到這個詞的時候，腦內第一反應可能是跟「EQ」類似，是某一個商數的意思，但我決定還是要去坐實我的猜測。我是一個會對類似的問題刨根問底的人。

這種性格的人會經常推翻自己之前的判斷吧？

LJ：對，我時常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最近一次推翻的判斷是什麼？

LJ ：對於命運的理解，我以前覺得人是可以抵抗命運的，最近我開始懷疑這種信念了。我發現當一個人唯一的對手是命運的時候，他幾乎是束手無策的。但這種質疑給我帶來的不是消極的情緒，我反而因此更加小心地看待宿命，並且對於一切事情都不再強求了，這種結論基本上跟我認為的 「諸事依靠天賦而非努力」在邏輯上是一致的。

一個宿命論者是如何看待未來的？

LJ：就是不去設計未來，我活在當下，基本上是一個對於將來沒有計劃的人，而且從小就這樣。對我來說，沒有目標就不會失望，沒有理想就不會在這個飛速變化的時代面前不知所措。

對於啥時候告別舞台你也沒計劃？

LJ ：何止沒計劃，我即使不唱歌了可能也不會告別舞台吧。因為對我來說，封麥啊、告別演唱會之類的都是很做作而且沒有意義的事情。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成為父親，最希望孩子擁有什麼品質？

LJ：我沒想過當父親，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小孩子。我是一個悲觀的樂觀主義者，對這個世界充滿悲觀的看法，但卻對當下的生活充滿熱愛和渴望。但我害怕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心和能力去讓我的孩子在這樣的世界中抱著像我一樣樂觀的心態去生活，畢竟生活是殘酷的。

編輯：練自強

採訪：Lothario

攝影：吳博

造型：張晨蕊

製圖：Pandan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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