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赫斯箴言錄
我現在喜愛的書就是我從前喜愛的書。
我一生讀的書不很多,大部分時間都在重讀。
所以我更喜歡重讀。
我無法一睹紐約,不是因為我失明,而是因為紐約使我失明,與此同時我又愛著它。當我說到紐約時,我立刻就想到了沃爾特.惠特曼。他是那種不能被一筆帶過的人之一。
一個詩人應當把所有的東西,甚至包括不幸,視為對他的饋贈。不幸、挫折、恥辱、失敗,這些都是我們的工具。我想你不會在高高興興的時候寫出任何東西。幸福以其自身為目的。
而如果我是一個真正的詩人,我就會覺得我生命的每一刻都具有詩意。我生命的每一刻就像一種黏土,要由我來塑造,要由我來賦予形態,把它變成詩歌。
書中說天堂有更多的愁苦,我相信這一點。因為快樂畢竟是無法忍受的。我們會有片刻的快樂,但一種永恆的快樂卻是無法想像的。
在此刻,你也總會有點屬於過去,有點屬於未來。你始終都在從一個階段滑向另一個階段。
依我看一個詩人應該活在記憶里,因為說到底,何謂想像呢??我要說想像是由記憶和遺忘構成,它是這二者的交融。
因為我發現我是在逐漸失明,所以我並沒有什麼特別沮喪的時刻。它像夏日的黃昏徐徐降臨。
我只會寫詩,寫故事。我沒有理論。真的,我覺得理論沒有什麼用處。
我想友誼或許是生活的基本事實。友誼有優於愛情之處,因為它不需要任何證明。在愛情問題上,你老是為是否被愛而憂心忡忡,你總是處於悲哀、焦慮的狀態,而在友誼中則不必如此。
我認為詩歌無時不在,只是我們對它不敏感。詩歌當然在記憶中生長。我的記憶里充滿了詩篇,也充滿了富有詩意的情境。
詩歌存在於詞語的音樂之中。
我想時間是一個根本之謎。其他東西也許是神秘的。
空間並不重要。你可以想像一個沒有空間的宇宙,比如,一個音樂的宇宙……時間問題把自我問題包含在其中,因為說到底,何謂自我?自我即過去、現在,還有對於即將來臨的時間,對於未來的預期。
愛情很奇特,其中充滿憂慮,充滿希望,而這一切或許正是為幸福而存在。
但是在友誼中,不存在誤入迷津,也無需滿懷希望,友誼就這麼存在下去。
人們不需要頻繁會面,也不需要有什麼表示。但我們知道,如果我們之間存在友誼,那麼對方就是個朋友。
在長期的生活中也許友誼比愛情更重要。或者說,也許愛情的職責、愛情的義務就是變成友誼。如果不是這樣,它就會讓我們的關係半途而廢。
對一個詩人來說,萬事萬物呈現於他都是為了轉化為詩歌。所以不幸並非真正的不幸。不幸是我們被賦予的一件工具,正如一把刀是一件工具一樣,一切經驗都應變為詩歌,而假如我們的確是詩人的話。
假如我的確是一個詩人,我將認為生命的每時每刻都是美麗的,甚至在某些看起來並不美麗的時刻。
但是最終,忘記把一切變得美麗。我們的任務,我們的責任,即是將感情、回憶,甚至對於悲傷往事的回憶,轉變為美。這就是我們的任務。
而這一任務的巨大好處在於,我們從不將它完成,我們總是處於完成這一任務的過程之中。
「神在創造之中。」而我們就是創造者。神由我們而出。每當我們創造美,我們也便創造著神。
艾米莉·狄金森是所有嘗試過寫作的婦女中最充滿激情的一個。她說:「死亡是我們對天堂所知的一切/也是我們對地獄所需的一切。」
一個詩人需要壞詩,否則好詩就顯不出來。只有二流的詩人才只寫好詩。
如果一個人不能切身感受詩歌,那麼他根本就談不上能感受詩歌。
我認為詩歌是一種極其個人、極其重要的經驗,不論你能否感受它。如果你能夠感受,你就不必再解釋它了。
面對鏡子我始終心懷恐懼。
它們令人回味。
我很少讀長篇小說,他們的敘事有一種鋪張浪費之感。
音樂展現了幸福、神話、飽經滄桑的面孔、一些霞光、一些地域;它努力向我們述說,它說到我們不該忽略的事物,或者它有些事物向我們傾訴;這不曾化為實際生活卻又具有急迫性的啟示,或許既是美學。
我感到我將有所接受,但又無法表達。是的,我有此感覺。
※90後詩選(一):馬驥文的詩
※孔夫子2568歲了,今天正是他的生日
※何時石嶺關山路,一望家山眼暫明丨讀典
※新詩百年·詩養童年 著名詩人楊克為孩子編選《給孩子的100首新詩》
TAG:中國詩歌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