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校園的秋
綿延三天的細雨，洗去了淺秋煩悶與燥熱，送來中秋的清涼與潤爽。清晨，推開窗欞，卻見露水已經把玻璃濕透，從校園吹來的涼風，飄來濃濃的桂花的香味，幾朵翠黃的葉子邁著翩翩的舞步，輕盈地落在我的枕邊——哦，秋，已經越來越深了。
晨曦，染紅了教學樓畔，此起彼伏的晨讀聲，像潮水一樣，浸漫著校園的一草一木，也感染著棲息在廣玉蘭肥闊葉子里的鳥兒們，她們婉轉地鳴叫著，水汪汪，清亮亮，喉嚨好像浸暈著濕濕的秋露。
下課了，七彩的人流律動著校園的晨光。靜謐的校園沸騰成快樂的樂章，婉轉成活潑明朗的秋的韻致。孩子們有的在畫廊里捧書早讀，秋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應和著書聲琅琅；婆娑的綠色，讓秋的早晨蓬勃著盎然的生機。有的三三兩兩，穿行在桂花柿樹之間，濃郁的花香浸透他們的衣袖，暗香盈盈，如花的笑靨掩映著紅紅的柿子，一起燦爛著醉意沉沉的秋。
雪松下起了松針雨，英才路上鋪了一層綠色的地毯。打掃衛生的同學們，揮舞著掃帚，隨著唰唰的聲響，灰白的水泥路面，就掀開一層層綠的淺波。「板中二女傑」披著潔白的聖衣，淺淺的笑著，深情地凝視著孩子們融著秋色的身影。
上課鈴響了，活波的校園一下子像國清禪寺一樣凝重。這座落成在宋神宗年間的古寺，距今已逾千年，卻像一位慈祥的老人，一直呵護著校園的成長。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一個深秋，牽牛花的藍朵已經把寺院的後殿縈繞得秋意深深。海屬地區的第一個中共地下組織，就在秋的蒼茫中成立了。從此，革命的力量，就如秋風掃落葉一樣，蕩滌著恐怖的白色陰霾。從那條落英繽紛苔痕斑駁的小路，走出了一批又一批共和國的精英。如今，不管他們身在何處，漂泊何方，這座在碩果盈懷的金秋，收穫著絢爛與輝煌的百年名校，總是他們情感的根，思念的源，魂牽夢繞的一塊最聖潔的土地。
這個時候，校園裡最靈動的色彩，往往定格在後操場那片紅綠相間的一隅。穿著各色運動服的孩子們，在教練員的指導下，進行著各種項目的鍛煉。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孩子們矯健的身影，如雄鷹搏擊著長空，如魚兒躍動著清清的秋水。
午休，校園一片沉靜，沉靜得如同月亮掉進沉沉的秋水。鳥兒卻耐不住寂寞，她們雀躍在芳菲亭的檐角，穿梭在桃李園的池邊，呢喃軟語中，彷彿在告訴人們，她們才是校園秋天的主角。
但這畢竟是鳥兒們的臆想。當鈴聲悠悠，書聲再起，鳥的身影，連同她們脆脆的和鳴，都一起消逝在秋草翠黃的背影里。
孩子們在專註地聽老師們授課，目不轉睛的雙眸，似一顆顆被秋霜打得紫黑的葡萄，亮亮地在秋陽中閃爍著光彩。或許是一個難題派斯了，燦爛的笑容就盛開在她們的臉龐，彷彿是一叢叢秋菊，爛漫著芬芳的課堂——他們，才是校園秋的主人。
月亮升起來了，圓圓的，把中秋的夜寫意成一首意境雋永的詩。教室里晚自修的燈光也亮了，用奶油一樣的柔和，掩映著皎皎的月色。沉默一天的寒蛩們，終於按捺不住寂寞，邊飲著秋露，邊深情地吟唱。薄薄的輕霧不知道從哪裡悄然飄來，像輕盈的面紗，款款地繚繞著校園如水的秋夜。在書山中跋涉一天的孩子們，已經沉入深深的夢鄉。輕霧如波，柔柔地蕩漾著校園的秋夜，像一位慈愛地母親，輕輕搖晃著孩子們熟睡地搖籃。
於是，秋的夢影，就淺淺地融入月的皎潔與霧的朦朧中了……
呂秀彬，中國民進會員，江蘇省作協會員。現執教於江蘇省板浦高級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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