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征服魔鬼河
征服魔鬼河
文/黑月
1、爺爺的心病
安德魯是個不幸的孩子，先是他的母親拋棄了他和他的父親，再是他的父親因為母親的離開而患上了失心瘋。
父親患病後，就開始了借酒銷愁的生活。
有一次，安德魯和父親一起出海打漁，父親又在漁船上喝了酒，開船回家時，由於沒有掌握好航向，碰上了暗礁，安德魯那倒霉的父親居然把礁石當成了鯊魚，挽起了袖子嚷著要跟鯊魚決鬥，然後縱身跳進了河裡。跳下去後，就再也沒有上來。
從此之後，安德魯就把美麗的密西西比河當成了魔鬼，他再也不敢去打漁了，他成了十足的膽小鬼，經常躲在屋子裡不敢出門，他全身每一根神經都被恐懼佔領了。
父親死後的三年之內，安德魯幾乎沒有到過海邊，爺爺經常勸他：「不能這樣下去，我們還有好長的路要走！」然而，他每次都會傷心地說：「可是上帝奪走了我的鞋子！」
安德魯成了爺爺的心病。為了能讓他振作，爺爺想了好多辦法都不起作用，但是爺爺發誓一定要讓他堅強起來。
有一天，爺爺突然對安德魯說：「我的老毛病又來找麻煩了，這可怎麼辦？要不趕緊治療的話，我就會癱瘓在床上，甚至還會早一步見到上帝……」爺爺一邊說一邊呻吟。
爺爺是安德魯唯一的親人了，他失去了父母，決不能再失去爺爺，爺爺的病讓他很緊張：「那就趕緊看醫生啊！」
「我想我連坐船的力氣都沒有了。你要知道，我的病只有河對岸城裡你的表叔能治好……誰能替我跑一趟呢？好心的薩克和鮑恩倒是願意幫忙，可是他們不認識路……我們村子裡，只有你能找到你的表叔，你願意辛苦一趟嗎？如果可以的話，你叫上鮑恩和薩克一起去。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讓薩克開著我的大木船。」
安德魯知道表叔是個醫術高明的醫生，為了能讓爺爺儘快好起來，他決定冒險到對岸去。
薩克開著爺爺的那艘老木船載著安德魯和鮑恩在河上航行。安德魯很害怕，他總以為這條魔鬼河會隨時把自己吞下去，所以，一上船，安德魯就閉上了雙眼。不過，安德魯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爺爺的木船比馬路上的汽車還要平穩。他們平安到達了對岸的城裡，順利地拿到了表叔給爺爺開的靈丹妙藥。
可是，當他們要回家時，河面上颳起了大風，薩克說：「真不巧，看來我們只有等到風停了才能行船，否則這艘木船會吃不消的，它萬一被風浪打破了，咱們就得喂鯊魚！」
安德魯知道風浪中行船的危險，所以，他耐心等著風停。但是，一直等到了天黑，海風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擔心起來：「薩克先生，風停不下來怎麼辦？」
「別擔心，」薩克爽朗地笑了笑，「你爺爺的船上有吃的，足夠我們吃上三五天呢！」
「可是，」安德魯囁嚅道，「爺爺需要服藥啊！」
「難得你這麼孝順，不像你那酒鬼老爹，」鮑恩開口了，「可是，這鬼天氣，也只能讓他老人家等等了，就算風停了咱們現在也不能回去，白天坐船你都不敢睜眼，要在晚上豈不會嚇死？」
「也是……可是……爺爺……」安德魯內心十分矛盾。
黎明時分，海面上突然變了風向，薩克給鮑恩遞了一個古怪的眼神：「上船吧，別讓安德魯為爺爺擔心了，現在是順風，我們的木船一定會像大郵輪一般跑得飛快。」
鮑恩猶豫了：「不行，萬一出現危險怎麼辦？我們倒沒什麼，大不了游回去，可安德魯，他……」
「請您相信一個優秀舵手的實力！來吧！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2、古怪的計劃
薩克的自信讓安德魯和鮑恩放心地上了船，然而，木船航行了大約十分鐘後，風向又發生了變化，一向沉著的薩克著了慌，他不能很好地控制航向了，突然，船身晃動了一下，隨後，薩克的聲音變了：「鮑恩，趕緊執行計劃？」
鮑恩詫異地走過去：「不行，薩克，你瘋了嗎？難道你沒看見嗎，安德魯的腿在發抖，而且，現在風還沒停下來。抱歉，薩克，恐怕我要改變主意了。」
薩克向腳下指了指：「再不執行，就來不及了！」
鮑恩順勢看下去，他驚叫起來：「船！……」薩克急忙捂住了鮑恩的嘴：「鮑恩，聽我說，我們必須馬上執行計劃！」
安德魯能隱約聽到兩個人的對話，他不知道薩克和鮑恩的計劃，他也不想知道，他現在只想著天趕快亮起來，風馬上停下來，他實在害怕極了，他的兩腿抖動得越來越厲害了。
鮑恩突然坐到安德魯的對面，問了安德魯一個非常古怪的問題：「安德魯，能告訴我你的理想嗎？」安德魯嘆了口氣：「我也許應該有理想，可是，上帝奪走了我的鞋子！」
鮑恩不懷好意地大笑：「我就知道你胸無大志，否則會連睜開眼的勇氣都沒有嗎？」安德魯沒做聲，他習慣了這樣的嘲笑。薩克也大笑起來：「鮑恩，你不知道安德魯是個膽小鬼嗎？」
安德魯覺得薩克和鮑恩很可惡，他想：難道嘲笑我就是他們的計劃？真是古怪的計劃！
「膽小鬼不做聲了，」鮑恩說，「我看安德魯不僅膽子小，還沒有出息，興許還比不上他那酒鬼父親，他爺爺真不幸，居然有這麼個不爭氣的孫子……還說什麼孝順，孝順孩子會讓六七十歲的老人養活？別人家像他這麼大的孩子早一個人打漁去了……」
安德魯心裡異常悲痛，他只想馬上離開這兩個可惡的傢伙，爺爺還說他們是好心人，真是看走眼了，他們分明是無聊的傢伙！鮑恩的話像針一樣扎在安德魯的心臟上，他的確不能撐起這個家，他應該替爺爺分擔的，可是，他……
薩克又是一陣大笑：「膽小鬼，是不是傷心了？奧，哈哈……鮑恩，他默認了，他就是個膽小鬼！」
「不要這樣侮辱我！我不是膽小鬼，不是……」安德魯突然站起身，他的喊聲幾乎壓住了風浪聲。
薩克朝鮑恩點點頭，然後，扔過一件救生衣：「那好，你要不做膽小鬼，就跟鮑恩比賽一下，看誰先游回家裡。」
「可是……我已經三年沒游泳了。」
「怎麼那麼多可是，還說自己不是膽小鬼，勇敢的人是不會找理由的，不敢比？算了，繼續做你的膽小鬼吧。」鮑恩邊說邊跳到河裡，然後扒在船沿上喊，「有膽子，你就下來！」
安德魯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居然穿上救生衣跳到了水裡。然而，剛跳進去就嗆了一口水。
鮑恩扶了他一把：「夥計，我們要比賽的是游泳，而不是喝水。你個笨傢伙！連平衡和呼吸都控制不了，乾脆上船吧！」
安德魯哼了一聲，迅速調整姿勢和呼吸：「我不比你差，三年前我可是游泳能手！」安德魯奮力向前游去，三年不下水了，他游泳的技能確實生疏了許多，沒多久，動作就慢了下來，但他想到了自己所受的侮辱，想到了家裡的爺爺，想到了他還要撐起這個家……他想了很多很多，然後，他咬咬牙向前方游去。
每當他快游不動了，鮑恩就會準時地、像幽靈一般出現在他面前，並從長滿濃密鬍子的腮幫里甩出幾句諷刺的話，那些話一次次讓安德魯充滿力量，他堅決不做孬種，他想，游回岸邊一定要跟鮑恩再來一場摔跤比賽。
等游到岸邊時，天也亮了，安德魯和鮑恩同時上了岸，鮑恩笑了笑，說安德魯是好樣的。安德魯沒說話，他太累了，身體幾乎不能自由活動，要不是剛才鮑恩的挖苦，他絕不可能游回來。安德魯坐在沙灘上，他要休息一下，這一切好像做夢一樣。不過，他可不能閉上眼睛，他已經三年沒有這麼近地觀察這條河了，密西西比河好像比三年前還要美麗。
鮑恩稍微喘息後，開始沖著河面大喊：「薩克，喂！薩克！我們在這邊，你堅持一下，快到了……」
3、大人的秘密
堅持一下？鮑恩在說什麼鬼話？安德魯站起來了，這時，他看到了河裡有一個人正朝岸邊游來，安德魯疑惑起來，是薩克，安德魯問：「奧，是薩克先生……鮑恩，船呢？」 「船？估計現在已經成了鯊魚的房子了。」
原來，那一陣晃動，是礁石把船撞破了！安德魯拍了拍胸口：幸虧我不知道船破的情況，要不然，我準會被嚇得不能動彈，即使不被嚇死也要被淹死了！可是，薩克和鮑恩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為什麼侮辱我呢？嗯，我明白了，他們一定是為了激發我的力量才這樣做的……奧，天啊，真是太危險了！
薩克爬上岸：「回家吧，安德魯，你爺爺一定急壞了！」
安德魯一拍頭：「奧，不！葯，爺爺的葯還在船上，這可怎麼辦？」
「放心，對於一個優秀的舵手來說，」薩克怪笑了一下，「我是說，優秀的舵手一定能在船沉之前想出保護最重要物品的辦法。」說完，薩克將一個塑料袋子從腰帶上解下來。
安德魯接過袋子，像得勝的將軍一樣回到家中，他好長時間沒有這麼輕鬆過了，雖然爺爺的木船沉到了河裡，但他仍然特別興奮。
安德魯歡快地叫著爺爺，爺爺好像沒在家裡，奇怪啊，爺爺不是病得不能動彈了嗎？安德魯想，嗯，一定是爺爺擔心我，到薩克或者鮑恩家打聽我的消息了。這樣也好，安德魯正好要給爺爺一個驚喜，他倒了一杯水，他要把爺爺的葯放在水杯一邊。
他打開了塑料袋，奇怪！裡面不是葯，而是一張有字的紙，上面寫著——上帝奪走了我們的鞋子，我們光著腳也要前行。他不知道這張紙是誰裝進去的，薩克或者表叔，但他知道這是爺爺寫的。
這時，安德魯聽到了門外的說話聲，爺爺說：「真是感謝你們倆，我好心又勇敢的朋友。」
「不必客氣，都是朋友嘛！我們也希望安德魯能儘早走出困境！只是可惜了那條木船……」這是薩克的聲音。
鮑恩笑了：「也許，您更應該謝謝那條船，您不知道，我當時已經決定要改變主意了，因為，安德魯一直在發抖，我不敢保證把他逼到河裡，他能不能游回來。幸虧您的船被礁石撞出了問題，我們才不得不按您的計划行事！否則，我肯定下不了狠心！」
說完，三個人一起大笑起來。安德魯這才想起了薩克和鮑恩的古怪計劃，原來這一切都是爺爺的主意，爺爺其實沒病，爺爺這麼做就是為了能讓他勇敢起來。不過，安德魯可能永遠也想不到，爺爺的船之所以那麼不堪一擊，是因為爺爺提前在船上做了手腳，爺爺知道，只有船破了，薩克和鮑恩才會按計划行事。
安德魯跑過去，一把抱住了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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