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油墨注入皮膚後會發生什麼？
利維坦按：這篇文章對於正打算紋身或已經紋身的人或許都是一個參考。雖然身體的處置權在於你自己，但出於健康考慮，也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這些紋身油墨顆粒進入我們體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文/Amanda Onion
譯/湯笛
校對/石煒
原文/www.livescience.com/60503-tattoo-ink-body.html
本文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由湯笛在利維坦發布
圖源：SNAP!
做出紋身這一決定需要很大勇氣（有時還要靠喝上一兩杯烈酒壯膽）。儘管人們可能會花不少時間來構想紋在身上的圖樣，他們卻幾乎從不會深思紋身油墨進入皮膚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就連科學家也在繼續探究這一問題。
紋身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圖源：Smarter Every Day
為讓紋身圖樣持久，紋身師要在皮膚上刺幾百針。每一針都會將油墨注入真皮層（即表皮下方的那層皮膚，其中布滿了血管和神經組織）。
研究發現，一旦油墨進入真皮層，它並不會完全處於靜止不動狀態。一些油墨顆粒會進入淋巴組織和血液中，隨後被帶到各個淋巴結中去。在小白鼠身上進行的實驗顯示，部分油墨顆粒最終還會進入肝臟。
當油墨顆粒進入皮膚，我們的免疫系統會將其視為外來入侵者，所以會派出白細胞來吞噬它們。圖源：Smarter Every Day
「當你將油墨顆粒注入皮膚後，有些顆粒幾分鐘內就能進入淋巴結，」伊納斯·施里弗（Ines Schreiver）——德國聯邦風險評估研究所的一位化學家在接受生命科學網採訪時說。
油墨去哪兒了？
確切說來，大部分紋身油墨在進入身體後都是保持靜止狀態的。這些沒有被名為巨噬細胞的特殊修復細胞清理掉的油墨顆粒停留在真皮層，位於受困的巨噬細胞和名為成纖維細胞的皮膚細胞之間。這些顆粒之後會透過皮膚顯現出來，可能是在皮膚上浮現出「媽媽」的字樣或是你花了好幾周時間才選出來的老鷹圖案。
圖中黑色為油墨顆粒，周圍是血液細胞。由於很多油墨顆粒比白細胞大，白細胞無法吞噬，這也是為何新的紋身會隨時間而變淡的原因。圖源：Smarter Every Day
「一般情況下，油墨顆粒不會離扎針的地方太遠，」皮膚科醫師、加州大學聖迭戈分校醫學院激光和醫學美容科主任阿麗莎·奧蒂茲（Dr. Arisa Ortiz）說，「油墨顆粒大多數情況下會被皮膚細胞或免疫細胞吞噬，然後停留在真皮層。」
但科學家們現在已把目光投向那些遊離到身體其他部位，特別是淋巴結的紋身油墨。
施里弗和其他來自德國和法國的科學家一起組成了一個團隊，他們首次對從人淋巴結中採集的紋身油墨進行了化學成分分析。他們分析了四具有紋身的人體標本的淋巴結細胞，同時還分析了兩具無紋身的人體標本的淋巴結細胞作為對照。
這些科學家在已於《科學報告》雜誌發表的研究報告中指出，「10年來一直在紋身者體內發現存在被染色且體積擴張的淋巴結細胞」。該現象主要是由病理學家發現的，他們首次注意到有紋身患者淋巴結活檢中出現的細胞異常著色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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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婦產科》（the journal Obstetrics）雜誌2015年發表的一篇報告就講述了這樣一個病例：醫生本以為一位女患者的宮頸癌已經轉移到她的淋巴結，經手術切除她的淋巴結後才發現，所謂的癌細胞原來只是紋身油墨顆粒。
「我很想知道紋身還有哪些化學上的副作用，」施里弗說，「人們知道紋身可能會導致皮膚感染，但在我看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還可能存在其他紋身油墨導致的風險。」
為研究紋身的副作用，施里弗和其他團隊成員進行了幾項不同的實驗，來分析人淋巴結中採集的紋身油墨以什麼形式存在，以及它們可能對人體造成的傷害。該研究發現以納米粒子（粒度小於100納米的粒子）形式存在的油墨最有可能轉移到淋巴結。
該研究發現，炭黑——紋身油墨中最常見的成分之一可以很容易地分解成納米顆粒，並最終進入淋巴結。該團隊還檢測出了作為白色顏料常見成分的二氧化鈦（TiO2），這種白色顏料常用於和其他彩色顏料混合以打造陰影。這種油墨並不能分解成和炭黑顆粒一樣小的粒子，但據研究在人體標本的淋巴細胞中還是檢測到了一些二氧化鈦大顆粒的存在。
「你並不會想讓這些物質永久存留在你的體內，」施里弗說。
這些物質有害嗎？
圖源：TED-Ed - Gifs worth sharing
其他研究顯示，紋身顏料還可能進入身體其他部位。在一項2017年5月登載在《皮膚醫學》（the journal Dermatology）雜誌的研究中，研究員用黑色和紅色油墨在小白鼠背上紋上圖案，一年後，他們不止在小鼠淋巴細胞中檢測到了油墨（就如此前在人體中發現的一樣），同時也在小鼠肝細胞中檢測到了這種油墨。
「這是一項非常有趣又十分驚人的發現，」密特拉·塞佩赫里（Mitra Sepehri）——小鼠研究第一著作人，丹麥哥本哈根比斯珀比約大學附屬醫院創面治療中心醫學博士說。「顏料要進入肝細胞，首先要通過血液循環進入肝臟。因此，我們發現紋身顏料不但能進入淋巴系統，還能進入小鼠的血液循環系統。」
經檢測發現，紋身油墨存在於肝臟中一種名為庫普弗細胞（Kupffer cell）的特殊細胞中，這種細胞能清除有毒物質。這些庫普弗細胞似乎「吞食」了油墨顆粒，塞佩赫里說。當然，小鼠畢竟不同於人類，同時塞佩赫里也指出，這項研究並不能確定顏料最終能否進入紋身者的肝臟。此外，她還指出由於小鼠的皮膚要比人類薄很多，紋身油墨注入的地方可能更深，從而更有可能進入血液循環系統。
「就算我們能在未來5年或10年內證實紋身油墨可以進入人體肝臟，我們也不知道它是否對人體有害，」塞佩赫里說，「它可能不會對人體健康構成威脅。」
紋身油墨顆粒如果在淋巴結內聚集，會不會對身體有害，這一點當前也尚不明確。到目前為止，已有證據顯示紋身油墨沉積可能會導致淋巴結腫大和一些血凝現象。但若要證明淋巴結內紋身油墨沉積與身體任何不良反應間存在某種必然聯繫，還需要進一步的長期人體研究。
紋身油墨的配料成分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不明確與不規範的。丹麥一項2011年的研究發現，10%未開封的紋身油墨瓶都檢測出了細菌污染。而丹麥環境保護署一項2012年的研究發現，每五種紋身油墨中就有一種含致癌物質。
（onlinelibrary.wiley.com/doi/10.1111/j.1468-3083.2011.04359.x/full）
（mst.dk/service/publikationer/publikationsarkiv/2012/jun/chemical-substances-in-tattoo-ink/）
施里弗說，她和她的團隊希望能著手揭開紋身油墨配方的神秘面紗。他們下一步的計劃是通過分析患者的皮膚活檢結果，來探究紋身油墨與紋身引起的不良皮膚反應和皮膚感染之間的關係。例如，眾所周知紅色紋身油墨常常會引發嚴重的皮膚過敏反應，但並不是所有的紅色油墨都會如此。
「作為一名化學家，稱某種顏料為『紅色』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施里弗說，「我們要做的是分析它的化學成分。」
圖源：Kingpin Tattoo Supply
美國的紋身油墨製造業受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的監管，但所屬類別是化妝品類。FDA聲明：「出於其他公共安全優先事項考慮，以及缺乏紋身顏料與健康問題之間存在關聯的確鑿證據，FDA始終未對用於紋身油墨的顏色添加劑行使監管權。」
奧蒂茲說這點必須有所改變。她已開始和加州聖迭戈分校的「清白歷史」（Tattoo Removal Program）紋身清除計劃項目組合作，這一計劃旨在為那些想要洗去身上和黑社會有關紋身的前黑社會幫派成員提供免費服務，從而減少他們在就業或參軍方面遇到的阻力。她說她發現在紋身清除過程中，很多和紋身有關的皮膚問題又會捲土重來。
「人類已經有長達數千年的紋身歷史。顯然他們並不准備就此打住，」奧蒂茲說，「因此，我們需要對紋身過程和紋身油墨進行更多測試以搞清潛在的皮膚反應，從而在最大程度上保障紋身的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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