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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被殺我暗中調查,父親對我說:如果你再查,我就殺了你

好友被殺我暗中調查,父親對我說:如果你再查,我就殺了你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詩想想想 | 禁止轉載

1

慶婉儀死了。人就被埋在御花園的桃林里,昨夜裡一場大雨才把人給沖了出來。

蕭棠有點兒頭疼。這可是她上任第一天,東廠督公的位子還沒坐熱,就來了這麼大一案子?

即便慶婉儀位份低又不受寵,可畢竟是一樁血淋淋的命案,東廠總不能不管。何況她師父第一時間就派人來傳了話,讓她藉此機會好好表現一下。

她總不能臨陣脫逃給師父丟臉。

「查!」蕭廠督一聲令下,東廠上下就齊齊出動,為了慶婉儀被殺一案奔走調查。

蕭棠認為,這件事背後定然隱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

她暗自幻想著,等到破獲了這起妃嬪被殺案之後,東廠上下都可以揚眉吐氣一番,就連她師父在司禮監都會更有面子。

她的如意算盤還沒打夠,就聽見房門外有小太監來通傳。

「稟廠督,錦衣衛指揮使傅大人來了。」

一聽見「錦衣衛」三個字,蕭棠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能怪她太窩囊,實在是錦衣衛這三個字所代表的意義太恐怖!

即便東廠廠督的品階足以和錦衣衛指揮使分庭抗禮,但是她還是打從心底里不想跟錦衣衛打什麼交道。

雖然她長年綁著束胸帶,而且下半身也符合宦官的基本特徵,但是這並不能抹殺她是一個女人的事實。這要是被錦衣衛捉住了什麼把柄,那東廠豈不是要毀在她蕭棠的手裡?

這麼一想,蕭棠更是豎起汗毛,嚴陣以待。

「聖上有旨,慶婉儀案由錦衣衛與東廠協同調查。」來人一張刀斧削成的冰雕冷臉,臉上明晃晃地掛著「我是錦衣衛,我想殺誰就殺誰」的霸王之氣。

蕭棠真想擼袖子上去跟他打一架,可最後還是沒骨氣地點了點頭,「哦。」

她悄悄瞄了一眼傅塵風手裡的大刀,完全擺不出任何強硬的做派來,任由對方說什麼是什麼。

不過這位莫大人明顯十分冷淡,倒也沒有說什麼廢話,只留下一句「接下來就請蕭大人多多指教」就離開了。

而蕭棠還完全沉浸在剛才那種嚴肅緊張的氛圍中,兩條腿僵硬地撐在那兒,動也動不了。

身邊的小太監遲疑地開口:「廠督,錦衣衛如此囂張挑釁,咱們就這麼忍了嗎……」

蕭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難道沒聽那傢伙說是聖上的旨意嗎?

可再一想,她自己也是不甘心的,然後就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狠話來,「一起查就一起查。要是在宮裡頭都玩不過錦衣衛,以後出門也別說自己是東廠的了!」

2

怕是沒有用的,在慶婉儀這個案子里,蕭棠還是不可避免地要跟傅塵風有所接觸。

傅塵風以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親自參與到案件的調查中,禮尚往來,作為東廠一把手的蕭棠,也實在沒辦法偷懶。

只不過蕭棠實在沒有想到傅塵風竟然會變態到這種地步,非要親自去查看慶婉儀的屍體,並且還向她發出了誠摯到無法拒絕的邀請。

「活人會說假話,但是死人永遠只會說真話。要想探求真相,直接去問當事人不是更好嗎?」

蕭棠:「……」

傅塵風的面容英挺俊朗,一臉正直,說這話時更是義正詞嚴,不容分辯。蕭棠實在沒有什麼合理的借口來拒絕,難道要她說「人家好害怕,人家不想看屍體」這種話嗎?

那必須不可能啊。於是蕭棠只能硬著頭皮就跟著傅塵風去查驗屍體了。

傅塵風毫不避諱地解開石床上女屍的衣扣,認真地檢查她身上的傷痕,還不忘分心照顧一下蕭棠的思路,「蕭大人可有什麼發現?」

蕭棠臉色鐵青,咬著牙根問:「傅大人此舉不妥吧?慶婉儀畢竟是天家妃嬪,即便一朝遭禍無辜橫死,也不應該被您這樣對待。若是此事傳到了聖上耳中,本公恐怕也幫不了您了。」

她心裡其實是想著:快傳吧快傳吧,最好現在就有一道聖旨說你大逆不道然後直接就將你帶走!

不過她顯然低估了對方的段數。

傅塵風檢查屍體的動作絲毫沒有因為蕭棠的恐嚇威脅而有任何的遲滯,面上依舊是不曾改變的冷臉。

他清冷的聲線在這個寂靜的房間里響起,「蕭大人雖然算不上真正的男人,但是該看的不該看的也都看見了。若是我獲了罪,恐怕蕭大人也難逃此劫。」

蕭棠簡直要被氣笑了。世上怎會有如此寡廉鮮恥之人?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憑什麼還要拉別人下水?

她冷哼一聲,道:「若是本公能拉著傅大人一道去死,說不準會被載入史冊呢,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而這一回,傅塵風竟連一個眼光都沒賞給她,手下動作微微一頓,很快便又繼續專心致志地檢查那具女屍。

蕭棠感覺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她沒有了繼續跟傅塵風鬥嘴的慾望。當然,主要還是對方不理她的緣故。

好不容易忍到傅塵風驗屍結束,蕭棠逃命似地跑了出來,卻到底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等了傅塵風半步,「喂,說說唄,有什麼發現?」

傅塵風的眼中依稀閃過一抹精光,悠然道:「蕭大人也是豪傑人物,區區驗屍之事,還能難到蕭大人不成?」

蕭棠氣得跳腳。明明說好一起查案的,他驗過的屍體難道還得她去再去驗一遍嗎?

人品呢?素質呢?還有沒有點人與人之間的關懷和信任了?

3

其實傅塵風並不像蕭棠想的那麼卑鄙無恥。在前去埋屍現場的路上,傅塵風簡單地向蕭棠交代了一下之前驗屍的發現。

「屍體身上有兩處疑似的致命傷。一處是在腹部,貫穿傷,若是救治不及時,就會造成失血過多,臟器衰竭而亡。」

蕭棠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她從前跟著掌印太監裕笙,在司禮監做的都是伺候筆墨的活兒,哪裡見識過這麼血腥的場面,何況她剛剛還與慶婉儀的遺體近距離接觸過。

傅塵風彷彿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繼續說道:「另一處疑似的致命傷則是在喉間,見血封喉,一刀斃命。兇手的手法專業利落,必定是功力深厚的習武之人。而且兩處傷痕,都是在死者生前形成的。」

畢竟是能成為東廠一把手的女人,蕭棠並沒有一味地沉浸在之前的挫敗里。傅塵風話音剛落,她心裡便隱約有了猜測。

「所以兇手有可能是兩個人?」

傅塵風聞言,停下腳步望著她。

蕭棠的手指下意識地絞弄著袖口,迎上對方詢問的目光,她遲疑地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既然是見血封喉,那就完全沒有必要再在腹部補上一刀。當然,若是兇手為了泄憤才殺人,多插幾刀也有可能。可是腹部只有一處貫穿傷,也不像是為了泄憤所為。」

「所以,腹部那一刀,很可能發生在喉間那一刀之前。」蕭棠皺著眉沉思,一邊思考一邊將自己的想法都叨咕了出來。

「可能是腹部那一刀力道太弱,人沒死透,於是又被另一個兇手補了一刀。」

傅塵風問:「為什麼不會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蕭棠一臉看傻子似的表情看著他,「你傻啊?要是你能一刀殺死一個人,你會非要動兩刀嗎?」

說完這話,她臉上的表情就都僵住了。

傻的人哪裡是傅塵風?分明就是她自己!這麼好的想法為什麼不自己親自去查呢,竟然就這麼口無遮攔地跟這個無恥之徒分享了!

蕭棠十分難過。不過她也只能用「上天總是公平的」這樣的理由安慰自己——上天給了她超乎常人的智商,就沒收了她防備壞人的心眼。

傅塵風向來冷硬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他贊同道:「確實。喉間的傷,是刀刃水平劃破喉管造成的,兇手應該是個有武功底子,而且身高明顯高於受害者的男人。

「而腹部那一刀,無論是從行兇的力道,傷口的位置,還是刺入的角度來看,兇手都是個女子。」

蕭棠大驚,「女子?何以見得?」

傅塵風目光幽幽地停留在她臉上,「兇手和受害者身高基本相同。當然,若是像蕭大人你這樣的身材,也是可能的。」

他說「身材」二字時,眼神就漸漸往她的身上滑去。

蕭棠驚慌不已,頓時便雙手環胸,驚恐道:「臭流氓別亂看!」

4

蕭棠深刻地意識到這樣一件事——珍愛生命,遠離傅塵風。

傅塵風入錦衣衛多年,上至皇室宗親,下至百官群臣,提起他的名字來哪有不害怕的?

更何況是她這個剛剛走馬上任的東廠廠督。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個隨時會要了自己小命的把柄,絕對不能被傅塵風識破!

所以蕭棠把東廠的屬下都叫了過來,鄭重宣布接下來的調查要與錦衣衛分割清楚。兩方明裡暗裡較勁這麼多年,沒道理落到她蕭棠的手裡,就讓東廠落了下風。

「所以,本公希望能夠看到大家的能力。慶婉儀一案十分緊要,東廠決不能落於人後。至於是什麼人後,你們應當比本公清楚。」

蕭棠往椅背上一靠,眼神往下首眾人身上掃過,簡直不能更有氣勢!

在上次的不歡而散後,蕭棠又趁著夜色,點了兩個人去埋屍地點查探線索。

有了傅塵風之前的驗屍結果,蕭棠認為一共有兩個兇手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很大。

果不其然,即便是夜色濃重給搜尋線索的進程造成了不小的阻礙,但他們還是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果然是天助我也!」蕭棠隔著帕子捏起遺落在假山邊上的珍珠耳墜,喜不自勝。

這剛好符合之前傅塵風所說,第一個兇手是個女子的猜測。只要順著這條物證查下去,定然能順藤摸瓜地查出慶婉儀被殺一案的真兇!

「廠督,這裡還有發現。」說話的人是周琦。蕭棠對他有印象,此人向來心細敏銳,是前任廠督的得力手下。

她心下感嘆前任廠督調教出來的人果然得用,腳下也沒停頓就湊了過去。

借著燭火映襯,依稀能看清周琦從假山石塊上取下來的東西是一塊碎布屑。

蕭棠隔著手帕扒拉扒拉,疑惑地問:「這是……」

周琦道:「依屬下之見,這應該是從兇手的衣服上刮下來的。」

蕭棠心神一震。沒錯,一定是這樣!

「宮裡的衣飾用度都有規定份例,而且都明文記載在冊。通過這塊布料,一定能追查到兇手的身份!」

不過她心裡卻隱隱有些奇怪。傅塵風之前應該也來過現場探查,怎麼會漏掉兩個如此重要的線索呢?

她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才走到房門口,她就撞上了傅塵風本人。

蕭棠:「……」她愣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往房間里瞄了一眼。

沒錯呀,是自己的房間啊。那傅塵風又怎麼會在這裡?!

「你去了埋屍現場?」還不待蕭棠說什麼,傅塵風便先她一步開了口。

真是搞笑,我去哪裡還要跟你彙報不成!蕭棠心裡冷哼一聲,然後張張嘴,沒骨氣地回了個「嗯」。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蕭棠不打算跟手裡有刀的人講道理。

他卻忽然靠近,手臂撐在門框上,將個子實在算不得高的蕭棠圈在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里。

「有什麼發現?」他小聲說。很小聲很小聲,接近氣音。

他清淺的呼吸打在她的耳邊,惹得她連眉毛都要炸起來。蕭棠想推開他,卻又怕他手裡的刀,於是只能硬著頭皮口頭抗議:「你你你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傅塵風唇角一勾,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正直,「夜會錦衣衛這種事,蕭廠督是想被多少人撞見?」

他幽幽鳳目中,好像帶著鉤子。蕭棠不由得就被他勾得沒了立場。

月色朦朧,他周身仿似鍍了一層皎潔的光。即便她再怎麼討厭錦衣衛,此時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的皮相嘛……確實不錯。

5

即便傅塵風意圖以美色誘惑,蕭棠還是非常有職業操守地守住了自己的底線。對於在埋屍現場發現的兩條線索隻字不提。

不過傅塵風似乎也沒打算從她這兒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只是在她耳邊怪笑了兩聲就走了。

當然,「怪笑」這樣的定義,是蕭棠親自下的。傅塵風當時明明就笑得十分美好。

東廠這邊的動作並不慢。蕭棠派出去追查珍珠耳墜和碎布屑的人很快就有了結果。

周琦前來回話:「稟廠督,那隻珍珠耳墜,是各宮的掌事宮女都有份例之內的飾物。不過屬下已經查明,只有啟祥宮的掌事宮女吉兒丟失了一枚珍珠耳墜,其他人都沒有嫌疑。」

蕭棠沉默,這麼草率真的沒關係嗎?不過很快周琦又說出了另一條線索。

「當日在假山石上發現的碎布屑,經宮中綉娘辨認,證實是飛魚服的袖口所用的布料和針法。

「而啟祥宮的吉兒,剛好有一個同鄉去年剛進錦衣衛。屬下就去搜查了他的衣物,果然在袖口上發現了與物證相吻合的缺口。」

蕭棠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起,「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去抓人?!」

周琦:「廠督稍安,屬下第一時間就將兩人帶回了東廠,他們對謀殺慶婉儀之事供認不諱。」

蕭棠:「……」

她心裡有點淡淡的遺憾。她還沒親自出馬去審問,犯人就這麼招了?

「那殺人動機呢?他們怎麼說。」蕭棠面上淡然,微一挑眉,很努力地想要把身上那股「我是廠督我說了算」的霸王之氣顯露出來。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學那人的做派……

周琦在蕭廠督苦惱萬分的表情下,講完了吉兒所招認的原委。

「所以,他們在御花園中私會,被慶婉儀無意撞見,擔心被她告發,於是就聯手殺了她?」蕭棠眉色疏淡,面上看不出信或不信,心裡頭卻在整理案發以來的所有線索。

吉兒驚慌之下捅了慶婉儀腹部一刀,那侍衛擔心慶婉儀沒死透,然後又將其一刀封喉?

按照傅塵風的驗屍結果和她之前的推測,當時案發的情況確實就是這樣。

可是蕭棠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從慶婉儀的屍首被發現至今,不過也才四天時間,她除了偶爾被傅塵風騷擾之外,幾乎沒有碰到任何的瓶頸。現在這案子,就這麼破了?

她不由得有一種一腳踩在了狗屎上的不真實感。

一想起傅塵風,蕭棠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周琦,你去錦衣衛所拿人,傅塵風怎麼說?」

「您是說傅大人?當時他並不在錦衣衛所,據說昨天夜裡就已經離京了。不只傅大人不在,就連兩位鎮撫使也不在。所以屬下拿人並未受到阻攔。」

蕭棠一驚,都不在?!看來錦衣衛這是要有大動作啊……

6

蕭棠暫時沒有心情去探查錦衣衛在忙活什麼,她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在皇上面前將慶婉儀被殺案給結了。

她心裡也打著自己的小九九。這會兒傅塵風不在京城,她就不用擔心錦衣衛會來跟東廠搶功了!

然而蕭棠還沒來得及去甘泉宮求見,就被坤寧宮的大宮女給請到了劉皇后面前。等她到了坤寧宮才發現,皇上原來也在這兒。

「早就聽裕笙說過,蕭棠是難得的會辦事的好孩子。」劉皇后說到的裕笙,就是蕭棠的師父。

劉皇后通身都是母儀天下的雍容氣度,卻難得地沒有給蕭棠帶來一種以勢壓人的感覺。當然,蕭棠也不會自戀地認為自己長得有多招人喜歡。

「承蒙娘娘抬愛,為陛下辦差是奴婢的榮耀,哪裡敢邀功。」蕭棠低眉斂目,將小小宦官的圓滑知禮裝得有模有樣。

皇上很顯然也沒閑工夫聽她們繼續話家常,直接問道:「聽說你讓人去淑妃宮裡拿人了,可是之前的案子查明了?」

蕭棠一聽,立時回道:「這案子,原本該是錦衣衛和東廠協同查辦的,只是錦衣衛事務繁忙,奴婢也不敢耽擱傅大人的差事,所以便自作主張地派人查了。

「為免多生變故,未經莫大人允准就到錦衣衛拿了人,還望陛下恕罪。」

皇上聞言也沒說什麼,交代給皇后便離開了。留下蕭棠在劉皇后面前,如坐針氈。

「這次的案子能這麼快地解決,你可是功不可沒。本宮就說,裕笙教出來的孩子,肯定是不會差的。」劉皇后又是賜茶又是賜座,搞得蕭棠受寵若驚,十分忐忑。

「娘娘謬讚。」

劉皇后又道:「本宮原本不該過問這樣的事,不過你剛剛接手東廠,就跟錦衣衛對上了,恐怕難免弱勢。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本宮也不忍心見你落到那麼艱難的境地。」

蕭棠裝傻,「恕奴才愚鈍。東廠只是按章程辦事,又同為陛下辦差,哪裡會故意跟錦衣衛作對。」

劉皇后這是想拉一家打一家?蕭棠心下暗自搖頭,這挑撥離間的功力實在是太不到位了。

她沒想到的卻是,劉皇后並非是無端拉攏她,而是前朝出了大事。

7

蕭棠一回來就見傅塵風明目張胆地站在東廠門口。

作為主人,蕭棠肯定是不能把客人晾在門口不管的,於是她只能將傅塵風帶了進來,途中她還一時興起,將慶婉儀案告破始末講給了他聽。

然而對於蕭棠已經把慶婉儀案查明這件事,傅塵風明顯沒覺得意外,好像蕭棠能破這個案子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蕭棠不免有些得意,連眉梢都是壓不住的喜色。她語氣帶著淡淡的炫耀,道:「怎麼樣,傅大人?沒想到吧,最終先破獲這起案子的可是本公!

「倒是傅大人您,錦衣衛中竟有如此窮凶極惡之人,本公真是為大人您擔憂啊。」

傅塵風沒有理會她那帶著明顯挑釁意味的腔調,反而欣然向她拋出橄欖枝,「不知道蕭廠督對於今年的科舉舞弊案有什麼看法?」

蕭棠渾身一震,「舞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兒都沒有聽說?難道說東廠的情報系統已經弱勢到如此地步了?

她滿眼都是問號地仰頭望著傅塵風,就連兩人之間的距離一縮再縮她都沒有發覺。

傅塵風的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他又明目張胆地湊近了一些,低聲在她耳邊說:「想知道?」

蕭棠身上的汗毛再次爬起來排隊!

啊……傅塵風這個死變態真的是好噁心好不要臉啊……可是她確實很想知道。

蕭棠十分沒骨氣地點了點頭,為了整個東廠的榮譽和地位,她也只能犧牲自己來從傅塵風的身上挖掘情報了。

她臉上笑得討好,傅塵風卻沒有直接告訴她有關舞弊案的消息,反而說起了另一樁絲毫不搭界的事來,「我忽然發覺,蕭廠督你長得,似乎不太像男人。」

「咳咳咳咳!」蕭棠當即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男人」「女人」之類的字眼,在蕭棠腦袋裡就是不折不扣的敏感詞。傅塵風的話剛說出口,她就嚇得不輕。

「那個,我……我進宮早,凈身那年,連喉結都還沒長呢。」她故作鎮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隨後又虛張聲勢地抻了抻,「哼,我還覺得傅大人你也不像男人呢!」

傅塵風聞言,但笑不語。那眼神看得蕭棠是毛骨悚然。

他握慣了綉春刀的手掌,帶著一層堅硬的薄繭。他指尖堪堪從她側臉一划而過,帶起一陣酥麻的顫慄。

蕭棠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兒了,可面對傅塵風時,還是放不下對案子的那點兒執念,「你倒是說啊,那舞弊案,到底怎麼回事……」

傅塵風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軟肉,然後輕輕地嘆了口氣,叮囑道:「這事你還是別摻和了。」

蕭棠被他這口大喘氣閃得有些無語。

最開始明明就是他先透露的好嗎?!現在又說不讓東廠摻和的人也是他!

蕭棠輕哼一聲,語氣不善,「傅大人好威風,竟要做起東廠的主了。」他不說,難道她就不會自己去查?

哼,再怎麼說她也是堂堂的東廠廠督,憑什麼要聽他指手畫腳!

傅塵風卻不按套路出牌,一個大步上前就將她鎖在了門後這一方小小的空間里。

蕭棠:「你你你你不要逼我跟你動手啊!」

傅塵風無奈地笑了笑,覆在她耳垂上的手指忍不住用力捏合,痛得她齜牙咧嘴才鬆手。

「區區一個東廠,我還不放在眼裡。」他笑道:「不過我倒是想做你這個小廠督的主。」

小、小小小廠督?!

蕭棠簡直氣到快要冒煙兒,心裡暗罵:你才小呢你全家都小!

8

傅塵風之前提過的舞弊案,東廠經過一番打探,也得了一些消息。

在蕭棠查慶婉儀案時,傅塵風離京那兩日,就是去河南暗訪有人考前私賣考題一事了。

今年的主考官是當朝國舅爺,內閣次輔劉黎昂,劉皇后的親哥哥。若這事兒鬧大了,牽連到了劉家頭上,劉皇后心裡肯定是會懷恨在心的。

蕭棠為難了。她本不是那種追名逐利的人,正相反,她還有點怕惹火燒身,畢竟她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物。

東廠和錦衣衛之間的積怨,對於她來說其實沒那麼重要。如果能破這個案子,是錦衣衛還是東廠又有多大差別?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她搖搖頭,不想摻和到這次的舞弊案中來。

下屬周琦卻有些不贊同,「廠督,難道咱們就這樣任由錦衣衛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什麼都不做嗎?依屬下看,就算咱們東廠不能先破了這個案子,也得給錦衣衛幾分顏色瞧瞧才行。」

蕭棠有些不悅。

在她進東廠之前,早就聽說東廠和錦衣衛勢不兩立,在皇上面前為了那幾分體面斗得你死我活,不可開交。

可是在她掌東廠印以來,也沒覺得錦衣衛有什麼特別針對東廠的地方呀。若真說有,倒是傅塵風本人,好像對她有些偏見。

再者說了,東廠的屬官,也有許多都是錦衣衛撥付來的,她是新官上任,並不覺得自己有收服人心的能耐。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蕭棠覺得,沒必要為了一時的意氣之爭,就冒著把小命給搭進去的風險強出頭。

可惜她想避風頭的算盤沒能打響。

司禮監的掌印太監裕笙,也就是一路提攜她至今的師父,在皇上面前進言,應該讓東廠和錦衣衛共同破案,以提高效率。皇上恩准之後,裕笙還特意派人來東廠傳話。

「絕對不能讓錦衣衛順利破案?」蕭棠震驚了,她從前覺得師父就算不是菩薩心腸,起碼也不是壞人。

可如今,他卻為了打壓錦衣衛的風頭,而讓自己去跟錦衣衛死磕,阻礙他們破案?

蕭棠覺得自己愁得頭髮都要掉光了。

她無比後悔,當年就為了那麼二兩凈身的貼補錢,她廢了多少心思才混進了收太監的那一撥人里?到頭來竟然落得個掉光頭髮操碎心的地步……

師命不可違,裕笙對她到底有知遇之恩。

蕭棠想,雖然她不能昧著良心故意去搗亂,但是爭取趕在錦衣衛之前破案總可以吧。到時候東廠連破兩案,在皇上面前,總歸會多幾分薄面。

於是蕭棠就帶著幾個下屬奔赴開封。一路快馬加鞭,她一身錦袍都掛上了塵土。

可難得地,她竟沒感覺有多累,眼前浮現起那人的臉,心裡頭還有著某種隱秘的期待。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簡直嚇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傅大人的臉好嚇人啊……

9

官驛中,傅塵風對於蕭棠的到來,非但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和歡迎,反而打從一見面,就冷著一張臉看她。

無辜受到冷遇的蕭廠督十分不開心,也沒心情再看傅塵風的冷臉,當即回了自己的房間。一路風塵僕僕,她也有些累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再醒來時,已經入了夜。

「哎喲……疼死我了……」她不過就是伸了個懶腰,身上卻像是被千軍萬馬踏過一遍了似的,簡直要散架子了。

「醒了?」

蕭棠大驚,「誰?!」

月光透過窗縫滲進來,罩在窗前那個英挺的身影上。蕭棠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怒道:「你怎麼會在我房間里!」

傅塵風避而不答,「不是說讓你別摻和嗎?」

蕭棠氣悶,正想糊他一巴掌,就聽見他向來冷淡的聲音里,無端多出了幾分關心和擔憂。

「這次的事很危險,你不該來。」

蕭棠撇撇嘴,「有什麼來不得的?本公忝為東廠提督,怕什麼危險。」

傅塵風嘆了口氣,「姑娘家整天打打殺殺的也不好。」她的身份太多漏洞,隨時都會為她招來殺身之禍。

蕭棠:「……」

他剛剛說什麼?一定是她醒來的方式不太對,要不要躺下重睡?

傅塵風的指腹划過她僵硬的嘴角,無奈地低笑一聲,「很意外?你裝得其實一點都不像。」

早在為慶婉儀驗屍那天他就已經有所察覺了,宮裡的宦官他見過不少,很少有像蕭棠這樣,對「男人」這個問題這麼洒脫的。

再加上她平日里,雖然刻意偽裝,但偶爾仍會不慎流露的嬌俏情態,更是證明了他的猜測。

只是傅塵風沒想到,明明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丫頭,竟會對真相如此執著。

看到她不顧自己後院起火也要摻和到這次的案件中來,傅塵風彷彿看到了剛進錦衣衛時的自己。可是他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拖下水。

不過傅塵風的這些想法,蕭棠完全無暇顧及。她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她的秘密已經暴露了是嗎?!

傅塵風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而是十分正經地與她說起了案情,「這案子十分嚴峻,我真的不希望你參與進來。尤其是你如今的身份……

「你真的以為裕笙是因為賞識才對你多有照拂的嗎?」

他到底不忍心看她全無防備地被最信任最依賴的師父背叛,才想要提點她幾句。

而蕭棠呆愣愣地望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手裡握著能要你命的把柄,用起來當然放心。」

傅塵風非常認真地在給她解釋她現在的危險處境,可是蕭棠卻中了邪似的,渾然不覺,反而喃喃說出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來,「你在擔心我?」

傅塵風也是有片刻的失神,似乎沒想到她會問得這樣直白。

「為什麼?」她杏眼清亮,等不及對方的回答就又發問。

傅塵風對上她灼然的目光,原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再開口說的卻是:「等這次的案子結束,我帶你走。」

蕭棠直接就用被子把自己的腦袋蒙上了,她悶悶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來,「本公有腿有腳,去哪兒去不成,就缺你一個帶路的?」

傅塵風:「……」

她明知道他在說什麼,卻還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這是生氣了?

10

蕭棠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十分不真實的狀態中,可公務要緊,從早到晚都四處奔走,再多的綺念也都被磨沒了。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她這幾日的辛勞沒有白費。

根據走訪過的考生和幾位監考官的證詞來看,今年的科考確實有提前漏題的情況。而作為今年的主考官,劉次輔的嫌疑自然最重。

在開封所能查到的東西有限,真正的源頭當然還是在京城。於是蕭棠帶著下屬回了京,調查重點也集中在了劉次輔身上。

這一日,裕笙來了。

蕭棠想起在河南時傅塵風說過的話。雖然當時不以為然,但是心裡對他卻有幾分難言的信任。此時再看這位曾經提攜過她的恩師,心中竟會有些不安。

裕笙也不像往常那樣和藹,連目光都有幾分沉冷,「我從前當你是個可教之才,卻不想如此不更事。」

「徒兒愚鈍。」

裕笙冷冷睨她一眼,「此案到此為止,不必再查下去了。」

「可箭在弦上,即便徒兒不查,錦衣衛也不會輕易揭過。」

裕笙冷聲道:「你以為,他能活到查到證據那一天?」

蕭棠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裕笙一個眼神止住。然後便見一個端著托盤的小太監進門來。

裕笙道:「陛下賜酒,喝了吧。」

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她能以如此薄弱的根基提督東廠,就是因為前任廠督辦事不利而被秘密處決了。

而現在,她即將踏上前任的後塵。

蕭棠心裡不是沒有恐懼,然而更多的是坦然。她心裡擔負了那麼久的沉重的隱秘,終於可以卸下了。

她眼前忽然閃過那人的面容,心中隱痛。

他早就提醒過她,不讓她參與到這次的案件中來,是她太過自負,一意孤行,才讓自己落得眼下的下場。

蕭棠自知,她不是第一個犧牲在權利傾軋之下的棋子,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可是她還是覺得有些心酸。

她心底深處,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想法,她希望傅塵風能夠安然無恙地逃過這一劫。

「別磨蹭了。陛下賜,不可辭。」裕笙催促道。

蕭棠拿起小巧精緻的白玉盞,沒多說一個字,仰頭便喝下了那杯酒。她對裕笙已經無話可說,曾經那點微薄的師徒情分,也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她眼前光線開始渙散,看到的景物都開始變形。她低頭,大滴大滴的血滴落在腳邊,綻開一朵朵鮮紅的血花,妖冶又驚心。

迷濛中,她倒落在地,映著刺眼的日光,她緩緩閉上眼。最後看到的,是裕笙抖著拂塵離開的背影。

「傅……塵風……」她心中最後的執念,卻是希望那人能夠查明此案,逃過死劫。

11

「蕭姑娘。」

她睜開眼,頓覺天旋地轉,胃裡一陣翻騰。她看著眼前的熟悉的臉,默然片刻,竟倏地落下淚來。

「哭什麼。」他喟嘆一聲,抬手擦去她眼淚,輕笑一聲,「我們都還活著,還不知足?」

蕭棠疑惑地望著傅塵風,後者也沒有隱瞞,將後來的事都講給了她聽。

皇后被廢,次輔除閣。

不只是因為科舉舞弊一案,更因為之前的慶婉儀案,真正的兇手竟然劉皇后本人。

原來,當日劉皇后跟自己的宮女說起劉次輔之事,被正巧經過的慶婉儀聽了個正著,於是皇后便要殺慶婉儀滅口。

事後她發覺自己丟了個耳環,生怕會留下什麼線索,於是便推了早埋在淑妃身邊的眼線吉兒出來頂罪,就連那隻珍珠耳墜和掛在假山石上的碎布屑,都是刻意布置的。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蕭棠不解。

傅塵風端著溫水小口地餵給她喝,「在和你第一次去埋屍現場時,就發現了那枚真正在案發時遺落的耳環。那是北齊的貢品,坤寧宮獨有。」

蕭棠大怒,「臭不要臉!你早查到了真相不告訴我也就算了,還把特意布置過的證據送到我面前,讓我像個傻子一樣去查一件被人設計過的案子!你怎麼不去耍猴啊你!」

傅塵風頭疼。他當時只是希望,她能夠將自己隔絕在危險之外。可他沒想到,裕笙帶出來的徒弟竟然如此「正直」,於是他也只能借裕笙的手,讓她「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是我第二次幫你,難道你除了要控訴我譴責我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表示嗎?」

他早年隨姑母入宮拜謁太后,午後卻一個人走到了西三所。當時看見一個扎著辮子的髒兮兮的小姑娘偷了一身男孩穿的褂子要換上,他還好心地將她擋在了樹後,給她放風。

沒想到當年一時心軟幫過的小丫頭,不過幾年的功夫就陰錯陽差地坐上了東廠督公的位子,竟然還與他來了這麼一場「生死較量」。

他忽然屈指敲敲她光潔的腦門,喟嘆一聲,「皇宮你是回不去了,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了你吧。」

蕭棠:「……」

她還完全沒從上一個畫風轉變過來,怎麼忽然就大團圓結局了?(原題:《海棠綉春風》,作者:詩想想想。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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