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人的魚不是好怪物

最新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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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韓國漢江出產的一條怪物魚登上了電影市場的檯面，並在本土票房上取得空前的反響。在這背後一手炮製的導演奉俊昊也名利雙收，繼《殺人回憶》後，以這部《漢江怪物》衝出亞洲，在國際電影世界捲起一股不小的潮流。不同於《長城》舶來品式的粗製濫造，《漢江怪物》是將好萊塢怪獸片套路與本土政治隱喻結合較好的一部片子，又帶著奉俊昊的一點驚悚和惡趣味。相較於《殺人回憶》里導演與觀眾SM式的互虐，這部片子已足夠溫情和討喜，只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怪物的發家史

不同於我大天朝，一部《山海經》便撐起整個怪物的發家史，這裡的怪物中規中矩，不過是魚加蠑螈的升級版，只是魚怪想改變自己的命運，不被人吃，反過來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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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產生，是有科學依據的。導演在片頭給予了解釋，一個美方的實驗室里，美國醫生命令韓國助手將沾灰的劇毒化學藥劑倒入漢江，從而使漢江里的魚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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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行為可以有兩種解釋，其一是科學的發展主導的現代化是滋生社會怪像的土壤，怪物成了時代的合成品，它代表著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的鏡像，照出群像化的行為反映。這一點可以從幾場群戲裡看出。

1、怪物襲擊岸上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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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剛剛出場時，在岸邊的遊客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對怪物品首論足，彷彿那只是一條沒有攻擊性的金魚，然而不會吃人的魚不是好怪物。怪物爬上岸捉人吃時，當時還在熱絡攀談的人四下奔逃。

人的自私在這時候顯露。

大家爭著躲進一節貨車廂，進去的人以為保了命，在一個女人衝進來時，將門關上。戲劇性的反轉，怪物沒吃那女人，衝進了車廂的人群里，吃了第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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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公交站等車

公交站一群人正在等車，新聞里播放怪物攜帶病毒，感染人群的消息。於是一個咳嗽的等車人被隔離開來，他報復性地一口濃痰吐在路邊的水溝里，公交車輪壓過水溝，濺了候車的人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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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點，怪物的產生是美國醫生指使韓國助理做的，這裡的話語權掌握在美國人的手裡，不僅暗示了韓國對美國跪舔式的依附，也為下面，美國的介入，黃色試劑的投入作了鋪墊。

怪物產生之後，又是如何生存的？廢話，當然是吃人，吃的是那些自投羅網的人。

怪物的肚子里裝過的人有四種，一是站在岸上等著它去吃的人，裡面有賢秀。二是人棄我取，險中求食的孤兒兄弟，三是江邊撿錢反被吃的消毒人員。最後就是想殺它的孤膽英雄，爺爺了。

這些人或表面好運其實倒霉，如拿到食物的兄弟兩，撿到錢的消毒員，拿著槍的爺爺，或看似絕境，最後反轉，如在怪物嘴裡活下來的賢秀。其實說到底，把他們送進怪物的的嘴裡還是因為政府的不作為，如果不是警察不相信京渡的話，賢秀也不會死，爺爺不會去和怪獸單挑，如果不是政府對孤兒福利政策的不完善，兄弟兩也不會去禁區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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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吃人，吃人的不一定是怪物

和亂世里人吃人一個道理，和平年代的怪物吃人其實就是一種社會機制失常的體現。

《漢江怪物》的魚怪相較與好萊塢大片里的怪獸，還沒那麼噁心和可怖，真正讓我打寒戰的是那些看不見的「怪物」。

「怪物」一號是盲目自私的人，除了上文講到的關上門求自保的遊客，公交站等車的人，另一個就是南日的朋友了，南日找到他，想要找出賢秀的位置，沒想到他為了賞金出賣了南日，讓人哭笑不得的是，他連稅後的錢都考慮到了。這些「怪物」是躲在龜殼裡的蜉蝣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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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二號是不作為的韓國政府，韓國政府歷來是被本土電影炮轟的對象，從而也出了許多反映社會的好電影，如更改法律的《熔爐》，批判現實的《死亡直播》等。在《漢江怪物》里，韓國政府一如既往地「疲軟」，在外是美國的「跟班」，在內是民眾的「蠹蟲」。

「跟班」前面也有講過，引子就是韓國助理的投毒，包括後來美方宣稱怪物攜帶病毒以及投放黃色試劑。電影里只要美國人一出現，韓國人總是一副點首哈腰的樣子，除了那個和怪物搏鬥的美國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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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蟲」最初體現在受害者追悼會上，京渡一家人躺在地上大哭，一個穿著防護服的政府人員大模大樣地走進來，說要將他們隔離，而其後的工作人員也沒穿防護服。這種假模假樣的作秀顯現了政府的倦怠。另外還有義正言辭收取賄賂的公務員，不相信賢秀還活著的警察，以及將京渡當做試驗品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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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部電影里，世道人心和政府機制應該是這個裝了橡膠輪子的時代唯二落後的東西了吧。

鐵打的怪物，流水的英雄

怪物常常有，英雄特別多。不同於好萊塢電影里的英雄，一個人就可以升級打怪，拯救全世界，《漢江怪物》里的「英雄」是屌絲式的自封，臨陣掉鏈子，陰溝裡翻船的囧事不在話下。

電影里出現的第一個「英雄」是美籍軍官，他掙脫了女友的阻攔去救人，結果帥不過三秒就被怪物吞了。這裡，很有可能是導演的惡趣味，觀眾想要看英雄，抱歉，我這裡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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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前面是惡搞，後面接棒的人就有點悲壯了。爺爺早在悼亡會上就說「殺人的畜生應該五馬分屍。」這也為後來爺爺單挑怪物作了鋪墊。在那場戲裡，爺爺非常拉風，獵槍，仰拍，慢鏡頭，原以為是一場悲劇性的勝利，沒想到成了自殺式的投食。在爺爺對上怪物的那一刻，特寫，扣槍，放空，於是爺爺掰手一算，沒子彈了，轉身向孩子們揮揮手。看到這裡，已經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