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月圓之時，我又想起故鄉的月色……

序

這是多年前的一篇文字，一直藏在qq日誌里，常常翻閱，從年輕時出外打工，沉入浮華少有懷鄉，直到年齡大了才驀然回首，已是不惑之年的我了，慚愧！

　　當柔柔的月光再次撫上我的臉頰，已過了十六年了，久違了，故鄉的月光，中秋的月色，二零一二年的秋夜。

     日夜思念的故鄉，故鄉的月光，你是否依舊懷我於心間。

     緩緩獨行於泛白的田間小路， 感受這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夜色，月光彷彿切回了我的年少時光。

     柔柔的銀輝，雖然有些涼意，但是觸及身上卻是那麼的親切，像母親的目光，母親的手，銀輝，如溫馨的家園伴我成長的每一個夜晚。

    於此小小的山村，曾經是我的大世界，此時月光下花草與土地的氣息依舊熟悉，像那陳舊的窗格青黑色的屋瓦 ，觸目的瞬間便能認定那是融入血液的氣息，月光是否能滌凈漂泊的風霜，安慰我這顆幾經流浪的心呢？今夜再讓我輕輕的依偎、安夢。

     月光，緩緩而來，從山頭悄悄的打量過我的夢，編織過我的夢又分割了我的夢，和我一起追逐在一個淡藍色的奇幻世界，伴著夜蟲的啁啾，在這偏僻的小山村，籠罩著土木結構的老房子，彷彿能在屋檐滴落，一滴滴像往日的記憶，有我在聽。清輝，漫過在群山匯成汩汩的細流繞著整個村子，今晚如月光一樣亮白。

　　小山村的夜寂靜非常，沿著河岸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東邊的老房子， 月光在竹葉上莎莎作響，像是在迎我歸來，打碎了我孑然的身影；佇立面山的院中，檐角的陰影落在地上十分沉重，似打不開的老房門，只剩月光在門外等候著與我擁抱；坐在廊前的石墩上環顧四周，恍惚之中似乎傳來了鄰里家什器皿的碰擊之聲，是曾經的生活場景里的聲音，一別多年，如今都和月色那麼的悠遠空靈，無法觸摸無法問候。夜籟喚醒的情景唯獨自攢在心底。

   月過中庭，陣陣秋風中的光最為明亮，隨風飄飄洒洒，散落在不規整的台階上，水池裡以及二樓的欄杆，一層層如灰一縷縷如煙，哪一縷像是純真的學生時代？哪一層又是懵懂的少年情懷？

     清輝，不問春秋的悠著，循環在我走過的路上，沉澱在或深或淺的腳印里，如那一回回的固執串成的線，若有一個結那一定是因錯誤用結繩記事方式打的，虛化了也一定是你用寬容的光芒慢慢的幫我捋順的結果。

     小時候，總覺得有月光的秋夜更加的寒冷，尤其在秋雨初霽的夜，儘管木質的窗板透不進一丁點的斜光，是誰的「月落烏啼霜滿天」，困擾了我多夢的年紀，怎能讓我不對愁眠呢！

     「」月是故鄉明」，是杜子美一生漂泊的感慨，儘管時隔千載，如今常年在外謀生的人何嘗不是這樣呢。故鄉的月光有如留守的長輩，就像他的另一首詩《月夜》里那份「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的句子是多少父母對子女的體恤，而那一份未解的卻是我少年游時倥傯的寫照。

　　今天，又是中秋之夜，柔柔的月光重又彌補式的填滿了我多少個思念的夢，如填滿這迷迷茫茫的山野，填滿幾番登高眺望的鄉關；黑暗的重山可知我從未遠遊的打算，不信問問這皎潔的光華，為什麼海角天涯總把我的夢與你相連！

     只願 ，今夜的夢裡只有這溫柔的月光，親切的歡迎我一無所有的光臨，讓我暢遊其中，包容我曾經的無知，而後再給我一橫潔白的起跑線，在晴朗的夜空，安靜的就像父親母親的祝福隨我的烈馬縱橫馳騁！

     幽幽的月光讓夢境攜帶著一串串熟悉的回憶——庭前的菜畦，參差的籬牆，黃昏的西樓，還有一個木搭的曬穀場，和凝霜的清晨.......

      光影也許你沒有歷史，而你卻見證了故鄉的全部；光影你哀傷或憂愁過嗎？ 為何總是悄悄地潛入旅人的行囊，不論困苦從來不離不棄，儘管很難得換回一張回家的票根，忍受著寂寞，翻山越嶺，在夢裡夢外徜徉。

     故鄉的月光，其實你從未遠離，那原本只是我自私的期望，無限的奢求，跟隨我在名利場上追逐的旅程。原來只有在這裡，也只有在這裡，才能真真正正的把你存儲，是你過濾了我的身心並將銘記一生，皈依這裡的山水，才是心靈永遠的棲居方式。

     故鄉的月光，像是陳年的佳釀，甘醇中我寧願酣醉；願紅塵只是人生旅程的一小部分，漂浮在心中的月光之湖裡僅是出港的小舟而已。

    恬淡的月色如此醉人，不敢想像何時能再有農耕之愉，遠去了的眷戀或因是這山高水長的無奈；現實田園漸荒，已難呼三竿之日，怎奉晨昏於春秋，問月焉以致情？

     月光像歲月的河流，今夜且讓我放棹歸隱。

故鄉的月光，有幾許是父母鬢角的霜華！

     夜，涼透秋衣，如水！

2012年，秋，余永東.

文字，插圖: 余 永 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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