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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巴掌,每想起一句就挨一個耳光

我用整個青春愛過你

文 夏七夕

微博 @夏七夕CC

01

我一路催促周小刀飛車趕到我們約定的咖啡廳,不過顏葵還是早一步在了。

她正站在咖啡廳門口的花樹下,伸手接模擬樹上掉下來的乾花,她穿著一條白色帶毛領的針織裙,手上搭著卡其色的大衣,清純得跟一女大學生似的。大概是家庭緣故,顏葵身上一直有股清新的憂愁感,那種憂愁感,不是現在拍完照需要加濾鏡修飾的那種憂愁,是天生長在骨子裡的。

職業習慣,看到好看的畫面一定要留存下來,我掏出手機拍下了她的側顏。

顏葵發現了我們的到來,看花時還空洞茫然的眼睛,轉頭看我時,已經眉眼彎彎。

我說,我的顏清照姐姐,又在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呢。

顏葵從小有個綽號,顏清照。因為她沉靜,說話動不動就能吟詩作對幾句,加上身上天然的憂愁感,喜歡拍古裝照,所以大家送了這麼個稱號給她。弄的天天跟她一起的我也耳濡目染,動不動也能整兩句詩出來,覺得自己倍兒有文化。

顏葵笑的一臉溫柔的糾正我,都喊我顏清照了,我怎麼會在感慨杜甫,當然是在感慨花開為誰謝,花謝為誰悲。

我說,我以為你留學這麼多年,現在開口都蹦莎士比亞了,我還在想怎麼接呢,沒想到還是李清照啊,你對中國詩詞文化可真夠忠心耿耿的。

顏葵說,人都是失去後才懂珍惜,出國後才發現內心愛的最深沉的,還是偉大的祖國母親。

顏葵說話時不疾不徐,一點都不像能貧的人,但跟我在一起卻挺能掰扯。

周小刀說我身邊性格和外表不符的人,基本都是被我帶壞的。

說別人我不承認,但說到顏葵我還真有點心虛。

我爸和顏葵爸是同學,當年一起念書一起考試一起分配在同一所高中任教,而且學校分房都是樓上樓下。所以我和顏葵是發小,從小一塊上學放學親如姐妹。

我媽和顏葵媽也是姐妹淘,經常一起逛街購物,所以她倆喜歡把我倆打扮得跟小公主似的,梳一樣的辮子,穿同樣的公主裙,站在一起跟雙胞胎姐妹,不過性格卻南轅北轍。周小刀有句話沒說錯,我就是那種長相清純動人的款,其實心底住著小惡魔,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

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個小男孩把顏葵最喜歡的漫畫書給撕碎了,顏葵還只會坐在教室哭,我已經會帶著三年級的學長趁放學把小男孩給揍了。揍完後怕小男孩告狀,被叫家長,我還有勇有謀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弄的衣衫襤褸,跟個小乞丐似的一臉狼狽的回家。

回家前我教顏葵說謊,如果家長問起,就答一個男同學撕碎她的書,我帶著她和男同學講理,卻反被男同學欺負。本來我以為,顏葵這膽兒,說謊肯定戰戰兢兢,不知道會不會被家長識穿。

但沒想到是,顏葵流利而鎮定的把我教給她的謊言給大人重複了一遍。就連後來小男孩的家長鬧到學校鬧到老師那裡,顏葵也大言不慚的說著謊言。

三家家長,老師校長都在場,說實話,我都覺得跑不過這關了,畢竟小男孩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證據確鑿,我只不過是灰頭土臉,但顏葵愣是邊說邊哭的梨花帶雨,讓人信以為真,再加上我們外表看起來確實是柔弱女孩,於是,那時所有在場大人都覺得小男孩顛倒是非,懷疑他是和別人打架了,最後賴在我身上。

小男孩百口莫辯,又挨了家人一頓胖揍不說,還受到了我們的污衊,小男孩看著哭的簌簌發抖的顏葵和站在一旁一臉天真的我,終於知道,自己惹的不是兩個小公主,而是兩個奧斯卡影后,也哇的一聲哭了。

那個小男孩,就是林柯。後來高中我們再重逢時,他說他從小就知道,別看我和顏葵表面一個比一個乖巧,其實就是倆披著綿羊皮的狼。

我和顏葵,周小刀在包廂坐下,叫了咖啡和茶,偶然聊到小時候的這段趣事,都笑得樂不可支。

我說,顏葵其實我挺佩服你,在那麼多人面前裝的比我還鎮定。

顏葵卻輕柔笑道,我才不是裝鎮定,我是真鎮定,因為打小我心裡就認定了你說的話都是真理,所以我並沒有覺得自己在說謊。

周小刀聽了捶桌狂笑,他嘖嘖稱嘆說,天夏,瞅你這禍害了多少人吧。想當初,我這五好青年也是被你禍害成不良少年的。

我說,得了吧,周小刀,說話得憑良心,你壞的那麼渾然天成,就別朝我身上安插罪名了。

操,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怎麼認識的。

我想了想,好像我印象里只有我和周曉刀橫行霸道的過程,卻沒有回憶的開始。

看我一臉懵懂,周小刀白我一眼說,你肯定忘了,我幫你好好回憶回憶。我當年是轉學生你還記得嗎?

我說,記得啊,你剛轉學過來,長得兇相外露,一看就是那種一肚子壞水的人。

周小刀不滿,容貌是爹媽給的,這我沒辦法,但我本身是一踏實努力的少年,如果不是因為我老實,怎麼會在開學挨揍。最奇葩的是我連挨揍的理由都很冤屈,那群人邊揍我邊說,看我以後看人的眼神還敢不敢那麼狂拽炫酷吊炸天,其實我那是自然流露啊,我被揍的一個人坐在教室里狂哭。

我驚詫道,你還有被別人揍哭的時候?我印象里怎麼都是咱倆欺負別人的時候啊。

周小刀坦然承認,沒錯,我那時就是一老實巴交的小男孩,我哭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你突然出現了,因為考試時我給你抄過試卷……

我打斷周小刀,我說,我成績不比你好?考試抄你卷子?嘿,你再編的誠懇點會死啊。

顏葵插嘴,這我公平作證,天夏高一時成績挺好的,你好像一直是學渣吧。

周小刀憤怒道,她是成績是很好,但她數學很爛!而我剛好數學不錯!

……

我瞬間住了口,沒錯,我打小數學爛的一塌糊塗,慘不忍睹。雖然我爸給我補課,但是我天生好像少了數學這根筋,不管多認真聽,一到做題,還是雲里霧裡。

周小刀看我默認了,繼續說,你看我一人在那裡哭,問我怎麼回事兒。我怎麼好意思把挨揍這種事兒告訴你,但你很快猜了出來,並打算為我報仇。

我頭疼的扶額,這有些像我,我打小說好聽點是一江湖義氣的熱血女俠,說難聽點就是一腦殘事兒精。

周小刀說,然後你喊了高年級學長,放學就把帶頭揍我的男生給圍了。

顏葵終於忍不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說,這個橋段如此熟悉,也是高年級學長,也是放學圍堵。這太是天夏的風格了。

我再次尷尬扶額,這確實是我,我從小就人脈廣闊,善於調兵遣將。

周小刀跟顏葵說,對,前面的故事是一樣的,可後面不太一樣。畢竟如果她只是替我揍帶頭男生一頓,我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所以我做了什麼……我忐忑問道。

周小刀說,你讓學長把男生圍了之後,把我喊過去問,是這人嗎?我顫抖的走上前說是。然後你對我說,你揍他。我當時嚇呆了,我在這之前別說打架,和人吵架都沒有過,當時那男生狠狠瞪我一眼,我死活都不敢上前了。你看我不敢上前,直接踢了我一腳說,周小刀,你要不揍他,我讓學長揍你。

哈哈哈,顏葵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並且一臉同情道,那你可真夠冤的,挨完一頓再挨一頓。

周小刀怨念的指著我說,你不知道這廝當時唬起人來有多生猛,我一看那幾個高年級學長,心裡怵得慌,硬著頭皮走上前,伸手在男生身上抽了一下,不過那力度,跟摸他沒區別。這廝一看不高興了,她說,周小刀,你他媽會不會打架,不會我給你示範下。說著她衝上去對著那人一巴掌,跳起來沖他肚子一腿。我當時都震驚了……

說著周小刀轉頭看我,你還記得嗎,你當時穿著裙子啊,那幾個學長都對你目瞪口呆了。而且看你一個小姑娘這麼牛掰,也興奮了,三下五除二把那個帶頭男生撂倒了,而我一看你們這樣,也興奮了,撲上去拳打腳踢了一頓。

從那之後,周小刀喝了一口茶悠悠的說,我就從你身上明白了一個道理,以暴制暴,天下無敵。

雖然有根有據,但是聽完以後我還是不肯承認周小刀惹是生非跟我有關。

我狡辯說,我這是助人為樂,你別把我說的助紂為虐似的。

周小刀斜了我一眼說,要不是你激發了我體內的暴力因子,我會成為學校排名頭號的不良少年?

……

02

我和周小刀顏葵在咖啡廳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下午往事。

那些塵封已久的時光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突然一一湧現在眼前。

我突然發現,以前我們總嫌無聊的時光,虛度過的每一天,在多年後回憶起來,竟是那麼珍貴。

曾經總覺得日子乏味,平淡流年,直到現在才知道,當初那些好笑的,有人陪你犯二的時光,已然是最幸福的時光。

我們揭露了對方很多糗事,更多的是他倆合夥揭露我的糗事,畢竟我從小就是調皮兒童,一路火花帶電的長大,做過的糗事比正常人都要翻出幾倍。

聊完往事,我們又聊現狀,於是很快我們分別都知道了對方近些年的生活情況,顏葵知道我和庄逸的那些愛恨糾葛,我知道了她在國外也跟在國內一樣宅一樣不愛交際,一直都在專心的上課,修學分,談過一場比較糟糕的戀愛已經分手。

我們沒有安慰對方,只是把那些都當做經歷,笑得風輕雲淡。

最後我問顏葵,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她笑了笑說,我爸在我身上投資這麼多年,現在該檢驗成果,回收成本了。

她笑得有些酸楚和惆悵,我想起多年前她離開北城,去美帝前那個晚上。我在她家睡,我倆擠在一張床上說了一夜的話,最後天蒙蒙亮時,她有些迷糊卻異常清醒的跟我說,天夏,我以後都不想再回來了。

我沒有問她為什麼,因為迷糊中的我也清醒的知道所有原因。

雖然我爸和顏葵爸同為老師,我媽和顏葵媽也是姐妹淘。

但是我們兩家一直過著迥然不同的生活,我爸和我媽很相愛,顏葵爸和顏葵媽卻天天吵架。

我爸在教育事業一做就是幾十年,踏實勤懇如一頭老黃牛。而顏葵爸,早在顏葵初中時就棄文從商了,所以,我們初中畢業,顏葵一家就搬離了教師大院。搬到了市中心的大房子里。因為顏葵爸賺了錢,發達了,而且,也和顏葵媽離婚了。

她爸很快找到了更年輕貌美的解語花,漂亮的顏葵媽也是個牛掰人物,她是小學老師,告別舊愛後也很快和學校里的另一個比她小三歲,長得格外帥的一個男老師另起爐灶的過日子了。

顏葵說,從她記事起,她爸媽就一直在吵架,從來沒人管過她,所以她爸媽離婚她一點都不難過,她寧可他們都去追求自己的新生活,她願意看著他們各自幸福,她唯一難過的是,他們連跟自己說爸媽雖然離婚,但仍然愛你的話都沒有。

顏葵說,大概他們真的也不愛我吧。

只是自然而然的,顏葵跟著更有錢的爸爸。高中畢業時,她爸像很多有錢人一樣,給她安排了出國留學。

我小時候在我爸的壓迫下曾經很羨慕顏葵,因為她從來不用補課不用在乎成績想幾點回家就幾點回家,直到長大後才明白那些自由背後的心酸。

顏葵去了美國後真的沒有再回來,我原先那幫同學也有很多出國留學的,但他們那群紈絝子弟一逢假期打個飛機就跑回來了,國外放假他們放,國內五一建軍十一國慶放假他們也回來湊熱鬧,還美其名曰我們是中國人,要給祖國媽媽過生日。

但顏葵從來沒有提過回來。我不知道這些年她在國外怎麼生活,但從見她到現在,我發現她一點都沒變,看起來還是那麼孤獨,像我們小時候一樣,我覺得有些心疼。

小時候顏葵就喜歡跟著我玩,她爸媽不管她,她完全可以肆意妄為,我覺得我爸要不管我,我早翻天了。但顏葵沒有,她很乖,我做什麼,她就陪我做什麼。就連寒暑假補課,她都會陪著我,而且聽課聽的比我還認真。

我總攛掇她出去玩,她總說沒興趣,我出去瘋玩時她就一個人看詩詞。

我爸說我要有顏葵一半乖巧,他就不用總操心了。

所以前兩年我們還有聯繫時,我看顏葵天天在國外也宅著,還跟她商量下個假期去看她,我們一起自駕美國。顏葵當時特開心,她說,天夏,你真是我親姐妹。

但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顏葵問我,你呢?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我突然想起聊了一下午都忘了跟她說咖啡廳的事兒,於是我又立刻把咖啡廳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跟她說了,沒想到顏葵聽了比我還興奮,她瞪大眼睛看我,天夏,咖啡廳的設計裝修可以讓我來做嗎?

我愣了一下,頓時樂了,我都忘了,顏葵雖然熱愛古典詩詞,但人家在國外學得是室內設計。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看周小刀,周小刀也極度震驚。他說,卧槽,為什麼你每次都能心想事成,不,你這連想都沒想,事情就成了?

我很真誠的告訴他了四個字,人格魅力。

03

我們從咖啡廳出來已是華燈初上,周小刀說請我倆吃晚飯,我倆毫不客氣的決定宰他。

我說我不想吃火鍋,給我來個高級點的,什麼貴我吃什麼。

周小刀一揮手,答應的挺豪爽,行,城東開了家法國菜,你們這種文藝女青年肯定喜歡。

我納悶了,我說你怎麼這麼豪爽。

周小刀說,廢話,我身邊倆美女,帶出去倍兒有面兒,別說去吃飯,喝血都行。

我踢他一腳,我倆又不是怪物,喝什麼血啊,你真血腥。

顏葵看著我倆笑,周小刀去拿車的時候,她挽著我的手臂輕輕的靠在我的肩上說,天夏,我真羨慕你。羨慕你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羨慕你有俠肝義膽的周小刀,羨慕你過的堅強又洒脫。

我沒跟顏葵說,其實我一點也不堅強不洒脫,但我覺得有人覺得你堅強覺得你洒脫其實也挺好的,因為你也可以沉浸在這樣的假象里欺騙自己。

我們堵了一個小時車,終於烏龜爬似的開到周小刀說的那個法國菜餐廳,我餓的跟頭狼似的朝里撲,卻突然慢下了腳步。因為一個跟平面模特似的的男孩從我們對面走過來,他依舊酷酷的,特立獨行的樣子,不愛說話也不愛笑,走路緩慢而淡然,彷彿周圍人聲鼎沸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周小刀反應最快,衝上去當胸給了他一拳,驚喜的說話都抑揚頓挫的,喲,小!鹿!還記得哥哥我嗎?

看到鹿嶼溪那一刻,我覺得特別玄幻,特別不真實。

這還是當年那個天天背包上掛著一隻巨大企鵝公仔的小男孩嗎,雖然他以前就長得好看,唇紅齒白,眉目清秀,但因為比我們小兩三歲的緣故,高中畢業他的身高都沒超過一米七,看起來就像初中部的小學弟。現在轉眼就接近一米九,我穿著高跟鞋都得仰望他。而且他骨骼張開了,臉部線條稜角分明。以前他娃娃臉,雖然也常常面無表情,但有種嚴肅的可愛。現在,他不笑的時候,卻有種酷酷的疏離感。如果不是周小刀衝上去,我都有些不敢認。

他當年剛畢業就去了加拿大,一走就要無音訊,現在跟地底下冒出來似的,我覺得稀奇。

其實他剛消失的時候我有點生氣,覺得這傢伙沒良心,好歹高中天天廝混在一起,誰知道走了後會斷絕一切聯絡。但直到我自己經歷過後才明白,那些斷絕舊日聯繫,想藏身消失的人,或許都懷有無法言說的隱痛。如顏葵,如我,我不知道鹿嶼溪是不是也是這樣。

鹿嶼溪看到我們也有些懵,他跟有白內障似的眼睛在我們仨身上來回掃了一圈後,突然有些獃獃的走到我們面前,定定的看著我問,你去哪兒了?

他問這話時,語氣里有種微不可聞的責怪,你去哪兒了,就好像昨天我們還在一起,然後我手機沒電關了機他沒有聯繫到我,於是著急的找我,現在突然找到我一樣。那種強壓著焦急的親切感突然讓我有些感動。

周小刀在旁邊怪叫,嘿,你這死小孩,眼裡有點哥哥行嗎,是我先看到你的,你怎麼眼裡還是只有天夏,你不是去加拿大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鹿嶼溪轉頭看了周小刀一眼,大概覺得他太吵了,不情願的吐出兩個字,剛回。

然後又轉頭看我時,眼睛已經恢復了清明。大概也覺得他剛剛的問話有些失常,他咳了一聲問,你們在這裡幹嘛?

廢話,吃飯。周小刀看鹿嶼溪對他應付的態度,沒好氣的接道。

我和顏葵在旁邊啼笑皆非,彷彿回到了當年。以前周小刀就喜歡逗鹿嶼溪,總仗著自己比他大,逼著鹿嶼溪叫他哥哥,鹿嶼溪每次都一副智障的眼神看著他,但他樂此不疲。

想不到隔了多年,還是這樣。

鹿嶼溪沒有在乎周小刀的態度,揚起手看了看手錶說,剛好,我也準備吃,一起吃吧。

你一個人?我有些驚訝。

不,陪客戶。

那我們怎麼可能一起吃?我白了他一眼。

鹿嶼溪的解釋很簡潔,卻很有他個人風格。他說,一個客戶帶家屬請我吃飯,我推不掉,你們也充當我的家屬好了。

……

我發現隔了這麼多年,鹿嶼溪的腦迴路還是這麼世間清奇。

客戶請他吃飯我們充當家屬?這混飯吃混的也太明顯了吧。

走吧,進去吧。不等我們答應,鹿嶼溪已經率先朝餐廳走去,而我們竟然神奇的跟在他的身後,雖然周小刀一路在抱怨,但其實我看得出他樂意的不得了。

我發現時隔多年,我對鹿嶼溪還是沒有辦法,他好像總能輕易更改我,或者是其他人的決定。

我覺得最大原因大概因為我們當年遇見時,他太小了,我們總把他當弟弟,所以從不捨得拒絕他。

04

我們跟著鹿嶼溪一路穿梭,被服務生帶到一個包廂門前。

進包廂前我還有點猶豫,覺得是不是有點不妥,但服務員推開門時,我們仨就目瞪口呆站在了原地,而我,甚至有一種轉身離開的衝動。因為包廂裡面赫然坐著庄逸和南芷珊,他們倆旁邊正襟危坐著一對著裝優雅的中年夫婦。

我覺得真邪門了,不知道是我和庄逸緣分太深,還是北城太小,小到KTV和餐廳只剩一家?兩天不期而遇兩次。

就連周小刀都在我身後咽了咽口水小聲說了句,卧槽,你倆是不是在對方身上裝了雷達。

一時我們都愣在門口有些面面相覷,庄逸和南芷珊也滿臉震驚,鹿嶼溪卻熟視無睹,自然的走上前跟中年男子打招呼,南總你好,我帶了朋友一起來。

中年男子還沒說話,旁邊的南芷珊已經搶先指著鹿嶼溪對男子驚訝問道,爸,您說的steven是鹿嶼溪?

中年男子意外,珊珊,你們認識?

對啊,爸爸,南芷珊捂著嘴彷彿一臉驚喜,太巧了爸爸!steven是我和庄逸的高中同學!

接著她看了看我們三個,立刻站起身跟女主人似的,熱情得體的招呼我們,天夏,顏葵,周小刀,你們快進來坐啊。

顏葵跟見鬼似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什麼意思,大概覺得世界末日來了,南芷珊竟然跟遺忘了我和庄逸的那段過去似的,跟我說話突然親切起來。其實挺好想通的,畢竟她已經跟庄逸在一起了,沒必要再跟我這個前女友計較。

南芷珊招呼我們坐下後,轉頭跟她爸爸介紹說,這三位也是我們同學,爸爸,你早告訴我steven的中文名,我們就不用繞幾圈請他了。

南爸爸笑的一臉慈祥的看著我們說,噢?那可真是太巧了。

他拍拍身邊庄逸的肩膀道,庄逸,我本來還想跟你們介紹介紹,既然你們是同學,那之後的事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交流了。

庄逸沉穩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看著面無表情的庄逸,突然想起進來時鹿嶼溪說的話,他說客戶帶家屬請他吃飯。

家屬……原來,如今他和她已是家屬,我心裡跟被捅了一刀似的,血淋淋的難受。

我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庄逸沒離開的那個冬天。

大年三十,我倆各自從家裡跑出來陪對方跨年,這是我倆從談戀愛開始就有的習慣,高中時還偷偷摸摸騙爸媽說同學聚會,大學時我爸已經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那天我們看完煙火,庄逸送我回家,在樓下我牽著他的手遛了一圈又一圈,捨不得上樓,庄逸最後把我裹在大衣里,頭壓在我的頭髮上,特別特別溫柔的說,我也捨不得走。然後,他說,天夏,明年你跟我回家跨年吧。

我一聽這話血壓都高了,心跳跟擂鼓似的,說話也結巴了,我說,我,我去你家,跨年什麼意思……

庄逸燦然一笑,他說,反正雙方父母都大概知道我們的事,明年我們也要實習了。你先把我帶回家給阮校長過過眼,看他對我是否滿意。如果他滿意了,我就帶你回家,把你介紹給我爸媽。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能光明正大一起跨年了。

雖然我跟庄逸在一起後,我就知道這輩子我都會和這個人在一起,但是說實話,我們兩個都不是那種挺浪漫的人,所以很少許諾山盟海誓,也很少幻想過以後。

所以,那晚庄逸突然說出這些話,我心裡其實已經激動的找不著北了,但還是故作矜持,傲嬌道,你別想兩句話就讓我跟你私定終生。

庄逸笑眯眯的說,不,我只是想讓你成為我的合法家屬。

而如今,他是別人的家屬了。

有首歌唱的真好,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巴掌,每當你想起一句就挨一個耳光。

我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我以為自己已經木然了,可是心臟內好像還是會緩緩流動一種叫悲傷的情緒。

05

南爸爸很高興,看得出小鹿是他想拉攏的人,不然也不會打親情牌拉攏一家人一起請他吃飯。

知道了大家的關係後,他更加放心,席間也並未交談工作,倒是南芷珊的媽媽一直在和我們聊天。

席間我喝酒口紅在杯邊留了點印子,鹿嶼溪這個強迫症患者不動聲色的拿紙巾幫我擦了擦杯沿,被眼尖的南媽媽看到,她立刻饒有興趣的打趣,小鹿真體貼,現在像小鹿這麼體貼的男生很少了。你還沒對象太可惜了,我閨蜜家剛好有一個女兒和你同齡,也是剛從歐洲留學回來,改天我給你介紹介紹?

謝謝阿姨的好意,鹿嶼溪禮貌的拒絕了南媽媽說,不過,我有喜歡的人了。

媽,一旁的南芷珊立刻嗔怪的喊她媽,半開玩笑道,您別操心了,您還沒看出來人家「喜歡的人」是誰嗎?南芷珊在喜歡的人四個字上加重語氣。

哦——南媽媽拉長聲音,笑得意味深長,原來是這樣。

南芷珊微微一笑,突然說,你們不知道吧,爸媽,steven高中時代就很聰明了,他是跳級上的北雅,比我們同學都小兩三歲呢。

噢?是嗎?南父喝了口茶,感興趣的問道。

對啊,他那時候大概天才當久了,所以裝作不愛學習的樣子,每次考試都中等。南芷珊笑眯眯的看著鹿嶼溪說,要不是有次他突然考好,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實力。就連我們老師都被嚇到了,去查過往成績才發現,原來小鹿當時是跳級上來的。於是從那以後,學校大大小小的競賽,老師都推他上。可是——

南芷珊賣了個關子,他從來都不去,而且又回到學習中等的程度。直到全省競賽,你們都知道的,全省競賽到最後一直是我們北雅和明藍的角逐,在這個競賽里常常差之毫厘,另一方就取勝,多一個有力選手,就多一份贏的希望。班主任和任課老師輪番開導steven希望他參加,但他都很堅定的拒絕了。最後是我們阮校長,也就是天夏的爸爸親自出馬,steven去了,而且還拿了大獎回來。當年,庄逸得的是第一單元的金獎,steven得了第二單元金獎,最後第一名毫無懸念的是我們北雅。

啊?原來天夏是校長的千金啊。南媽媽驚訝。

是啊。媽,南芷珊繼續興趣盎然的說,當時我們班還有學生想知道阮校長怎麼勸小鹿的,趴在門口偷聽,最後回來說,我們老師苦口婆心開導了一周都沒反應的小鹿,最後我們阮校長只說了兩句話就把搞定了。

什麼話?南媽媽好奇的配合發問。

第一句阮校長問小鹿,物理競賽單元你有把握贏嗎?小鹿說有。第二句話阮校長說,你去吧。小鹿說好。南芷珊說完淡淡的笑著看著她媽說,所以您明白了吧?

怪不得,哈哈,南媽媽笑了起來,轉而看我問,天夏也沒男朋友吧?

我聽了南芷珊的故事,心下有些好笑,她記性真好,我還從來不知道,她這麼關心我,對我身邊的人和事都瞭若指掌呢。

看著整桌人都看著我,等著回答。

我捏著水杯,看了看南媽媽鎮定的說,有過喜歡的人,現在……喪偶。

咳,咳。周小刀拍了拍胸口,一口水差點嗆死在喉嚨里,周圍的人臉上也色彩繽紛起來。

哈哈,叔叔阿姨,她就是喜歡開玩笑。周小刀憋笑在旁邊打圓場道,在桌下沖我豎了豎大拇指。

顏葵也低頭假裝拿餐巾紙,偷捂著嘴笑了起來。

南媽媽和南爸爸只好陪著乾笑了下,南媽媽感慨道,你們年輕人啊,我們老一輩的是不懂了。

不過,南媽媽看在我這裡沒話繼續了,轉頭對南芷珊和庄逸說,庄逸,珊珊,他們沒結婚是還沒找到合適的對象,但你們今年可一定要辦啊。我看也別等什麼夏天,開春就辦吧。

媽——南芷珊看了庄逸一眼說,您就別瞎操心了,我們自己決定。

好好,那我不管你們,你有什麼需要再跟媽說。南媽媽笑著點了點頭說,接著她轉頭笑眯眯的跟我們說,等他們辦酒了,你們可都要來啊。

我舉著刀叉的手頓了頓,差點一刀切在自己手指上。

周小刀和顏葵尷尬配合著點了點頭,擔憂的看了我一眼。我裝的跟沒事兒人似的笑了笑,鹿嶼溪把自己面前的小羊排切完,端到了我面前,又把我的盤子換走。

我看著對面一直都不太講話的庄逸說,那真是要提前恭賀兩位新婚快樂。

庄逸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南芷珊倒沖我甜甜一笑說,謝謝天夏。

06

那天還說什麼我不記得了,只記得腦海里轟炸而過庄逸和南芷珊要結婚的消息。

散席後,周小刀和顏葵一致推選鹿嶼溪送我回去。

看著他們笑得不懷好意,我知道,他們大概都覺得我和鹿嶼溪有點什麼。現在我和庄逸不可能了,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小鹿身上。

畢竟,在南芷珊今晚講的那個故事裡,其實還有另一半故事沒有講,她掠過了大家怎麼知道鹿嶼溪智商很高,跳級的事。

這一半故事,當年在北雅鬧得也是眾人皆知,沸沸揚揚。

大概高二的時候,我和庄逸發生過一次爭吵,我當時哭的慘不忍睹。

拖著周小刀和鹿嶼溪陪我翻牆出校通宵,說是去網吧上網,但是到凌晨,我覺得無聊,讓周小刀買了幾瓶酒,拉著他們去一條廢棄的火車軌道上喝,他倆都拿看精神病的眼神看我。但被我一瞪,都陪我去了。

那天我喝完就哭,哭完接著喝,和他們講了許多我喜歡庄逸的事。

周小刀這個當時還沒談過戀愛的人,匪夷所思的問我,你怎麼那麼喜歡庄逸?

我喝的頭昏腦漲,哭著說,因為他對我好,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爸媽,就數庄逸對我最好了。

周小刀說,放屁,我也對你好。

我說,可是他帥。

周小刀說,我……雖然不帥,但小鹿帥。

我說,他是學霸。其實我從小就喜歡學霸,因為我不愛學習,成績不好,就算是偶爾成績好,也是點燈苦讀考出來的,所以我喜歡崇拜那種愛學習,輕鬆就能考出第一名的人。

周小刀說,噢,那……這個就沒人符合了。

那晚,是我第一次為一個人哭的掏心挖肺,憂傷的徹夜難眠。

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個小男孩把顏葵最喜歡的漫畫書給撕碎了,顏葵還只會坐在教室哭,我已經會帶著三年級的學長趁放學把小男孩給揍了。揍完後怕小男孩告狀,被叫家長,我還有勇有謀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弄的衣衫襤褸,跟個小乞丐似的一臉狼狽的回家。

我甚至覺得,人都有一個初次情結,我之所以這麼多年都沒忘記庄逸,究根結底,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是第一個讓我難過的人,也是第一個傷害我的人。

後來酒醒了,我忘記了我說的話,但鹿嶼溪沒忘。

因為,沒過幾天剛好期中考試。鹿嶼溪創造了一個震驚全校的神話。

他這個成績常年徘徊在中等的學生,突然一躍成為第一名,把庄逸玩兒似的從第一名的寶座上拽了下來。一下子人氣暴漲,所有老師都拿這件事激勵學生。

就連平時他交際不多的同學,都對他刮目相看。不過鹿嶼溪倒淡定很多,他還像以前一樣,對所有人都板著一張娃娃臉,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學校開表彰大會,他代表先進學生髮言,走上台,沒有任何演講詞,只說了一句話,全體學生沸騰。他背著手站在台上,像對一個人耐心的說話似的,風輕雲淡道,你說你喜歡學霸,你看這世上學霸有很多,所以不要那麼狹隘,只喜歡他一人了。

他說的一本正經,可是他娃娃臉,說話也一板一眼,有些奶聲奶氣。

台下登時有人狂笑,有人吹起了口哨。老師也集體亂了,本來還想塑造一個勵志學生的故事鼓勵大家,誰知道這學生比誰都不按常理出牌,還有我親愛的父親大人,臉色都變了。

大家都在猜測他說的人是誰,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他把庄逸擠下了第一名,說的肯定是阮天夏。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唰的就聚集在了我和庄逸身上,庄逸倒好,風輕雲淡,這個事兒彷彿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我卻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差點抽死那個喊話的人。

所有人都說,好酷的表白。

但只有我知道,這根本不是表白,根本就是鹿嶼溪這個破小孩對我智商的鄙視。

因為,大會後我問他,小鹿,你喜歡我?

本來問這個問題之前,我也覺得他喜歡我,所以已經準備了一大筐話開導他。

誰知他只是淡漠的看了我一眼說,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的喜歡多麼膚淺。如果說的話有歧義,那是你們智商問題。

周小刀在旁邊笑得驚天動地,我頭疼自己怎麼認識了這麼一個破小孩給自己找罪受。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這段往事,跟鹿嶼溪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話。

鹿嶼溪還像以前一樣,對我進行了短暫的智商鄙視,不管我說什麼,他都目不斜視的看著正前方,專註的開著自己的車。他習慣了我的發泄,一般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對我採取不抵制不反抗政策,而我,好像每次和他念叨後,心情就會好很多。

別人都說他喜歡我,只有我知道,其實他只是有點孤獨而已,孤獨的人,雖然喜歡孤獨,但他們其實仍需要身邊有喧囂。而我恰恰就是他需要的那點喧囂。

鹿嶼溪一路把我安全送到家,送我上樓時,整晚都沒怎麼說話的他,淡淡吐出了三個字,他說,幼稚鬼。

我一聽這話跳腳了,終於可以把憋了一晚上的話說出口了,我說,你才幼稚鬼!你難道今天不是知道庄逸他們在故意叫我過去的嗎?

不是。鹿嶼溪說。

那是什麼?我反問。

他頓了頓,我不想和不熟的人吃飯,有你在會沒那麼無聊。

他說這話時眼睛澄澈一片,懵懂天真,像鹿一樣無辜。可他這刻薄的話,卻讓我有劈死他的衝動,什麼叫有我在沒那麼無聊?他以為我是客服聊天啊,沒事兒還能陪他說笑逗樂兒。

但我覺得我可能被他攻擊習慣了,所以我最後只是白了他一眼,還是從牙縫兒里不情願的吐出一句話,歡迎你回來啊,小鹿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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