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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上詞話

樵歸

鄧纘先

一局殘棋世事非,半肩秋葉返柴扉。

山妻煮茗殷勤問,卻道鄰翁尚未歸。

我俚個神

上次提到了我們沙上人家的灶神,我們稱為灶家老爺。那麼,我們沙上人民,還信哪些神呢?

老祖宗,是我們的第一大神。每年的春節、清明、七月半,我們都要祭祖,從江北遷來的沙上人,有些人家還要過冬至節,在冬至也需要祭祖。祭祖一般要提前兩天到半個月,不能在正日。家裡的男主人,在這天,是祭祖的導演,由他來安排進程。祭祖至少要四個菜,這四個菜是固定的,分別是紅燒肉、紅燒魚、青菜、豆腐,然後可以增加為六個菜或八個菜,這但些菜,必須全部是家養的食材,不能是野生魚或野菜,否則就是暗示自己是老祖宗的野種,是對老祖宗的不敬。給老祖宗盛飯菜的碗,也需是完整的,不能有缺角,否則表示子孫不完美。每雙筷子,需每隻一樣長,否則子孫的牙齒就會不整齊。老祖宗享用飯菜後,收了燒給他們的紙錢,便能保佑他的子孫們的安康。

灶家老爺,一年祭幾次呢?至少兩次。分別是臘月二十四,送灶爺上天開會,大年三十,年會結束,家人再把他接回來。在送灶爺的時候,一般是黃酒、瓜果,糖果,等等,俱是點心和乾貨。還有一樣特別重要,那是年糕,必須很黏的年糕,這樣就能粘住老爺的嘴,防止他在年會上說家人的壞話。對了,他的坐騎也得侍候好了,是一匹馬,需要剪幾段稻草,作為馬料。灶爺參加天上的年會的差旅費,也是主家報銷的,所以,也需要燒紙錢給老爺。到大年三十回來,是一樣的食品侍候。除了這兩次,家裡做了特別好吃的,或有重大喜慶,也需給灶爺盛上一碗,放在神像前,比如中秋,需要給灶爺供上兩個月餅。

中秋,除了供灶神以外,還有月神。在中秋節的晚上,月亮出來了,人們在院子里會點上香和蠟燭,請月神一起分享美味的月餅。

還有石敢當將軍,是給沙上人看家護院鎮宅子的。它由一塊小石碑構成。上書「石敢當將軍」幾個大字,這塊石碑一般貼在正屋的南牆上。每當春節時,會祭他。因為石敢當是個猛將,這個祭品也得很生猛了,用肉食性野生魚,一般是黑魚來祭他,同時,還有生豬肉,生大米和一碗酒。這位強悍暴烈的猛將,定能驅邪避災。

造房子是沙上人家的一件大事,這個大事件中,有一位專門的神仙來保護。那是姜太公,但他沒有牌位,主要出現在造房子時的柱子上。主人會在開工前在屋旁的柱子上貼上紅紙,上書「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這樣,能保證房屋建造時不出安全事故。

沙上地方,還有專業人士來溝通神和人,如果是男人,把他稱為「道士「或「看風水的人」,道士主要是做一些道場,讓死去的人安然地進入陰間並在陰間不受苦難。看風水的人,一般也有些仙氣,也能做一些溝通陰間陽間的工作。

如果是女人,沒有專門的稱呼。有些女人可以用豎筷的方法,解決家人或鄰居被陰間的人「相」的問題。「相」就是被死鬼看上了,有鬼附在身上,被相的人莫名奇妙生了急病,非常痛苦。女人讓病人在一隻筷子上哈了口氣,在房間的角落裡試圖將筷子豎起來,同時,喊著猜測的死去的人的名字,一般都是熟人,大多數情況是老祖宗的某一位,或鄰居或親戚家的老祖宗。很多情況是這樣的,某小孩到親戚或鄰居家玩,被他們的老祖宗相了,小孩就開始哭鬧,並且表示身體的某部位疼。有經驗的女人,憑著死去的熟人是因為身體某部位的疾病死去的,立即能猜到是誰,馬上就能讓筷子豎起來,然後燒點紙。很多時候,燒完紙,筷子就倒了,小孩馬上也好了,又生龍活虎跑到外面玩去了。

這些會豎筷子的女人,一般是兼職的,不收費。還有些女人則更利害,她們收費,稱為「關芒老太婆」,她能讓死去的人附在她身上,然後和陽間的人對話,交待後事,彙報在陰間的生活。這些關芒老太婆活躍在民間,是許多人和死去親人溝通的橋樑,也是許多人的精神寄託。

還有一種女人會請」楊仙人「,據說是主席夫人,開慧國母能證明過去存在的事情,以顯示她的」靈「,因此她預知的未來,非常的准。不過,隨著改革開放,這個女神現在已經沒人請了,那些會請」楊仙人「的女人們的手藝,也漸漸的失傳了。

這麼多個神,從宗教劃分上,應該都屬於道教。但普通沙上人民是搞不清什麼什麼教的,只要能幫助我們的生活,我們就信,有些人家裡也供著觀音娘娘,常去廟裡燒香,有事情了又請道士來做道場,家裡灶爺石敢當一樣不缺,各路神仙和諧相處。

僅僅是僧道合一嗎?現在各種宗教已出現了大雜居情況,我們土生的沙上人,已將僧和道合為一體,但村口開了蘭州拉麵店,那裡的男人帶著小白帽,女人裹著黑頭巾。還有幾戶人家,已將家裡所有的神包括老祖宗都請了出去,他們信天主教。我們傳統的沙上人,一些信上帝的沙上人,外來的穆斯林,都生活在一個村子裡,各有各的神,其樂融融,交流順暢,和詣相處。

沙上人家,人間和天國一樣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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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風細雨正霏霏,畫窗拖地垂;

屏山幾曲篆香微,閑庭柳絮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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