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記憶：揮揮手作美麗的別離

作者簡介

曹曉黎，網名：伊人。高中語文教師。文學是一生的摯愛：喜歡讀書，熱愛文字，隨性塗鴉，放飛心靈。2005年開啟博客以來，閑暇安靜一隅，看風輕雲淡，花開花落，追夢的心始終在路上......

揮揮手作美麗的別離

作者曹曉黎

高考近在眼前，離別的日子也隨之將至。

昨天下午，高三畢業典禮在鮮花攢動臨別寄語聲中落下了帷幕。

青春張揚的小鳥們似乎已斷乳飛離了護佑其成長的鳥巢，嚮往著更高遠稠密的林間。

小可愛為我捧上一大抱嬌艷欲滴的鮮花，綻放的花朵像極了所任的高三（19）班張張甜美可人的笑臉兒。

接過鮮花，下意識地，將臉龐貼近芬芳撲鼻的花朵兒，仔細嗅聞沁心馨香，傾聽花開的聲響。在花的物語里，我聽到了切切地呢喃，那是春潮湧動的微瀾——我可愛的（19）班的孩子們。

似乎，畢業典禮已過，就意味著即將結束；似乎，三年的高中生活就塵埃落定；似乎，你們將遠離我的視線。

雖然，高考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迫在眉睫的情勢逼得人顧不上話別，可離別的輕愁或多或少還是感染到了乖巧懂事的你們。

今天兩點二十的課——高三（19）班最後的兩節語文課，我又該以怎樣的狀態出現呢？說實話，一向沉穩的自己忽然有一點失措，猛然間便有了不舍之情。

今天的課還能叫課嘛，可誰又能說它不是課呢，那是存留心底永遠難忘的兩節課啊！

今天的你們，從來沒有過的放鬆，儘管過去你們也很放鬆；今天的你們，從來沒有過的活躍，雖然你們一向都十分活躍；今天的你們，從來沒有過的浮動，最近以來潮水涌動一波一波地漫溢......生怕躁動擾亂了原本的寧靜，高考時削減了常態優勢。

世事，總是如此，把情感抑制在了直白的殘酷里，將開出怎樣醒目驚艷的花朵呀！

總之，今天看來，你們就是一個不想學習，也無心學習，壓根就不在狀態。離別的輕愁游弋飄蕩，點染得都有一點情不自禁了。

我端坐於講台前，面含微笑望向你們。看著你們說，看著你們笑，看著你們放肆，竟一反常態地，沒有一句苛責。

不時有人逗我，叫我什麼的都有：大名、去姓、美麗的語文老師、大姨、乾媽、姐姐、美女......看來平時真是把你們慣壞了！慣的有一點失卻體統了。

一會讓我出個節目，唱首歌或跳個舞；一會說老師能不能講幾句呀，最後的語文課了；一會又讓我擺個姿勢，要拍照留影。

突然就冒出了「最後的晚餐」這個念頭，不知合不合此時的情形，不過，你們一如既往的熱情並沒有逗起我的話頭，呈現出平日輕鬆愉悅的情態。於是，調皮男孩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多麼陽光朝氣張揚自信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啊，真的是好羨慕你們哪！

你們興奮著你們自認為有趣的興奮，我則沉靜著自覺該有的沉靜。我們的不同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成就了此刻絕美的經典。

兩節課里，即興寫了幾個畢業贈言，中間，步下講台，在座位過道走了兩圈，把關愛的目光遞向巴巴流轉的眼波。不想說什麼，可喉頭擁塞無從表白的難受格外明晰，就在這欲說不能的糾結中時光飛逝了，飛逝的還有一顆飄泊的靈魂。

當下課鈴聲清晰響起，不得不邁向門外時，脆生的「再見」依依湧來，灌滿我的耳鼓，阻滯著我的腳步。輕輕送出「再見」，就像揮手道別般鄭重，轉眸的瞬間，眼前似有了點點波光，讓人辨不太清方向。

來到高三（18）班，依然沒有醒轉過來。就這樣，兩節課，一任孩子們，嘰嘰咕咕談笑著，不時抬頭偷覷打量著，或者冒出幾句名言妙語來，我只說，好好複習吧。靜靜地立在講台旁，望著這些就要離別的孩子們，萬語千言，哽在喉頭......

課上完了，似乎有點累，去商場購了一袋食品，便匆匆回家了。倒在床上，順手拿起枕邊小說，不覺便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真叫個長呀，六點半吧睡到了快九點鐘了！

打了一通電話，給媽媽，女兒，妯娌，還有好友。

啟開電腦， 登上QQ,來到個人空間，便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新鮮內容，立刻網住了視線。

有同學上傳了高三（19）班相冊，展開每一幀生活花絮，熟悉的面容一一呈現，倍感親切。

有寫給高三（19）班全體同學的日誌，讀著過往趣事，同學的臉龐動態，爭先恐後蹦跳了出來，調皮地眨著眼睛，望著我笑呢。

有同學寫道：親愛。畢業了，我們不哭。

「教室，空了。教學樓，空了。 我的心， 痛了。」

有同學道：大家以後常聯繫啊......QQ以後不要對19班的隱身......手機不要對19班的「不在服務區」或「關機」19班的同志們加油......

心的部位揪了一下，微風拂過水麵漾起了漣漪，一行行質感游弋的小蝌蚪，似乎已辨不清模樣。

托著兩腮，陷入了回憶，飄飛的思緒攜我一路旖旎，逝去的美麗又一一重現。

曾經走過的一些地方，經歷的一些事情，見過的一些人，說過的一些話。或驕傲，或沮喪；或歡欣，或悲傷；或成熟，或幼稚；或滿足，或失意。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浮動，欣慰，失落，還有淡淡的輕愁......

記得高中臨別時，就是我任教的這所學校（當時的大操場裸露著它的原色地面，印象中總是塵土飛揚的，那時最親近的恐怕就是泥土了吧。晴天里，空氣里總是瀰漫著似乎散不盡的嗆鼻味；雨天里，瀰漫的陰沉里總是翻卷著黏人濕漉的爛泥巴。），我們即將分別的一屆同學，匯聚在幾棵合抱粗的蓬勃繁密的老榆樹下，向學校做最後的告別。其他的都記不清了，只記得，當時，一個留著短髮普通平凡的女孩子，倚在捆好的行李上，處在四周散落圍坐的同學中間，眼睛望向寂靜空曠的操場，不知當時，她都想了些什麼。

內地大學生活花瓣，依然鑲嵌在心底。 離別在即，天空中飄著綿綿長長的細雨，亦如剛入校那般空寂寥落，彷徨和痛楚啃噬難以入眠，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行走，才是明智的抉擇。高傲倔強的自己，最終輸給了固執自尊，作出了沒有選擇的選擇。不知道這是不是人生的最佳選擇。不過，如今想來，我並不後悔當初的選擇。人呀，總應該朝前看的。

離別前夜，枕著憂傷和夢幻睜眼到天明。當汽笛鳴響，火車緩慢抖動起來時，心彷彿瞬間被抽空窒息了......投向窗外最後一眼眷戀難捨中，遠離了這座喧鬧的城市，將冷漠建築和依稀的人影留在了原地。眼淚終於忍不住地涌了出來：哦，別了，我夢幻的大學時代！

噢，這座陌生的城市帶我進來又送我出去。始終，我都沒能融入到她尚算繁華的懷抱。

難忘新疆教院兩年學習生活。二十二人組成的班級團結上進，得益於我們年輕有為的羅大班主任的全心付出，才使得我們這般地凝聚和諧。對這個班級我還是滿懷情感的，曾經，我是一位肩負責任的副班長，深切地融入到它的學習生活之中。在這裡，我結識了許多同齡或年長的同學，學到了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師生友情，讓我們學習生活充滿了快樂。

校園草坪園地，圖書館的拐角台階，樹蔭桌凳石頭旁， 蜿蜒幽徑流水邊，都有我們停留的光影。談人生，談家庭，談孩子.....話題寬泛隨意，同學之間，似乎，總有著聊不膩的話題。

離別在即。不知誰帶頭掉了淚，一下子便打開了淚腺的閘門，呼啦啦的一片唏噓。在場的每個人都淚眼花花地，指點笑望著面前的淚人，不知自己也成了他人眼中的風景。告別的時刻，在莫名惆悵的不安中，它，終於來敲門了。 同學，堅強一點，我們說好不哭的。可不爭氣的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地涌了出來...... 汽車就要啟動了，我們擁住第一批上車的同學，將珍重和祝福融入這緊緊地一抱中。

因為珍惜這份友情，所以才長滿了難捨與留戀的水草，濕潤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以上是我人生中難忘的別離，每當憶起，總能觸摸到心底最為柔軟的一隅，悵想不已。我很怕別離。最怕的，是天涯永隔的生離死別。

想想我的那些有緣人，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工作，不同階段的同學熟人。有的經常能相聚，有的偶爾才遇到，有的只見過一面，有的至今還未續緣，還有的呢則是絕望的傷悲。可人生的年輪一刻不停地在旋轉疊加。活到了現在，才明白，現實真的很殘酷。有時候，殘酷到讓人無語凝噎。由不得你去彷徨搖擺，一個轉念便是一世，今天還念著的人，明天不知就要到哪裡去找尋。

我們當珍視人世間的親情、友情、愛情，它是一個人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柱，是黑夜照亮前程的指路明燈，是戰勝磨難勇往直前的動力。

珍惜吧，珍惜人生路上每一個與你相遇的有緣人。

前世五百年一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唯有懂得的人才配擁有這份緣。

當我們有機會且有能力給予別人關愛時，請不要關閉心靈之窗，或許這一閉合就是一輩子。當你醒轉想要尋找到曾經的心跳時，可能那美好已拂過了你的眼帘，投射到別處去了，再也觸摸不到曾經心跳的感覺了。

同學情意真的很難忘，相聚又是多麼的甜蜜。前不久，三十三年未見的小學同學終於見面了，昔日的少女擁抱一起喜極而泣的那一刻，相信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令人動情的畫面了。

我們要學會感恩，學會欣賞，學會寬容，學會悲憫，用愛的眼光去看待世間萬物。

去傾聽吧，傾聽這個光怪流璃的自然界；去關注吧，關注塵世所有的弱小群體；去珍惜吧，珍惜與你相識的有緣人。這，是一種廣博意義上的人間大愛了。

播撒了陽光，你就會收穫到幸福和快樂，同時還有尊重、平等、自由、愉悅。

孩子們， 感念你們對班級還有著如此強烈的依戀，對相處了三年的同學還心存這麼至純的友情，對緊張莫名的高中生活還留有絲絲甜蜜的念想 。

由於這，讓我對你們刮目，對你們高看，對你們難捨，更對你們驚嘆！

你們是我今生美麗的相遇，是懸掛在心窗叮咚不已的風鈴，始終搖曳在青春飛揚的季節里。相信你們的人生不會單調，一定充滿了動感的心跳和飽綻的張力。我滿懷希望的期待著！

我給一同學留言錄上這樣寫道：「相聚是一種緣分，能夠悟緣且懂得珍惜的人才是大智慧......」

不願說再見，更不願說什麼時候再見吧！就這樣默默地目送著你們，直到把你們一個一個送向遠方，送到理想的彼岸，送到鮮花盛開的地方。

某個季節，某個特殊的日子，某個美妙的時刻，猛不丁的，記憶中的你，忽然跳到了我的眼前，或如平素般嚇我一跳地從身後蹦出，讓我倏然心跳驚喜的瞬間，便收穫到了最甜美的幸福。

期待著，在這份默默地期待中，我想是該結束這篇札記的時候了。

最後，祝我頑皮的、乖巧的、懂事的、可愛的孩子們，一帆風順，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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