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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仕華:一棵開花的樹

一棵樹,一旦用花兒向它深愛的大地表白,關注的目光就會紛至沓來。

大概有七八年了吧,還是在鄉下工作時,宿舍樓旁,溪溝邊,挺立著一棵高達數丈的樹。平日里,沉默的樹,習慣性地守望著嘩嘩流淌的溪水,只有夏日臨近,一樹繁花的時候,人們才紛紛駐足觀望。幸好,這是一棵開花的樹!不然,它將一直緘默下去,直到有一天訇然倒地,流盡最後一滴血,依依告別自己生長了數年的土地。如僻遠鄉村裡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一朝魂歸故里,永遠與土地融為一體。

樹是世襲的土著,不知是哪一縷風將種子吹到這裡,從此生根發芽,挺拔於天地之間。綠了枯,枯了綠。看慣了山邊日升日落,四季風霜雨雪,飛鳥留戀小巢,青蛙眷顧池塘,還有秋去春來的燕子輕捷小巧的身影。聽慣了雷鳴風吼,蟬鳴蟲吟,喜鵲唱一支山歌,陽雀哼一曲小調,還有溪水時而輕緩時而狂躁不厭其煩的彈奏。夜裡,樹是沉思的詩人。對著或圓或缺的月亮,獨自暗暗傷感。若不信,晨曦初露之時,去瞧瞧片片葉子上凄清的淚水。

陽光下,樹發芽了,長葉了,慢慢沾滿了簇簇綠意。此刻,樹仍如一個枯瘦的老人,鳥雀從不來光顧,寂寞的樹,靜靜地呆立,似火山爆發前漫長的沉默。

許多樹從不開花,即使開花也不結果。這棵樹,是每年都會開花的,花一開就如片片陽光一般璀璨。樹固執地認為,結果只是花的另一種形態,只要開花,能不能掛果並不重要。

似乎一夜之間花兒就從葉底冒出來了。在人們所能感受得到的範圍之外,樹悄悄把力量釋放。花,是樹對外界的一種宣洩形式,也是對生活的一種特殊表達。朵朵陽光在花瓣上跳躍,是在閱讀樹之靈魂,花便是樹靈魂的皈依。晃動的光與影,交織成一種樸素的夢想,在空氣中緩緩氤氳。

看到那一樹花的時候,我很驚訝。昨天才從這裡飛過的鳥兒,再次光臨時,也定會有同感吧。聽,鳥兒們呼朋引伴的叫聲多麼歡快。難道花兒也是鳥雀們最好的愛的表白?蜂也來了,蝶也到了,它們都是春天裡傳遞美的使者。試想,如果這棵樹從不開花,生命將是多麼黯然。這些花兒,花色並不鮮艷,淺白中透出一點粉色,花朵卻十分大氣。整棵樹好像都是專為花兒們準備的,這時你想到的絕不是冬日裡冷清的大樹,而是溫馨的百花的聚會。

花兒在風中歡笑,在陽光中舞蹈,盡情享受著生命的快樂。傍晚,有放工的農民,扛一捆木柴,往樹下一放,靠在樹榦上歇憩。體溫尚熱的木柴,可是大樹的兄弟姐妹呀!大樹在微微顫動,震落了花瓣,片片憂傷直奔塵土。樹腳下,星星點點的野花,注視著花瓣憂鬱的眼神,也開始哀嘆自己的命運。嬉戲的孩子們,看著花樹發獃,暢想著美好的未來。也有婦女在小溪發水的時候,提了臟衣服來浣洗。偶爾,花瓣飄零到水面上,女人的眼眶潤濕了。或許,她是想起了在外打工的丈夫。漂泊的感覺,就是一朵花隨水而逝嗎?樹站立不動,詮注堅守,也把世世代代的信仰毅然決然地書寫在大地之上。

花朵年年如是,韶華卻在花開花落之間流走。幸有晏殊「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的詞句恰合此情此景,怎不叫人頓生諸多感觸?或悲涼,或迷茫,或惆悵,不過都與大樹無關。樹依然舉著花兒,在風中搖曳一種委婉而大氣的凄美。柔柔的風中,淡淡的,是一首鄉愁詩,誕生於某個春末或是夏初。男人讀之憂傷,女人讀之斷腸。

一棵樹,一朵花,就是一首詩;一個村莊,一樹繁花,就是一種命運。一棵普通的能開花的樹,依偎在鄉村一隅,一條無名的溪旁,又會有怎樣的生命狀態!

樹啊,努力地活在歲月中,活得有滋有味有精神,營養山民樸實如泥土的一生。(曾發表於2017年5月25日《恩施日報》)

作者簡介

周仕華,男,湖北宣恩人。湖北省作協文學院第五屆高研班結業。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2004年開始文學創作,在《人民日報》《散文百家》《散文選刊》《山西文學》《芳草》《遼河》《散文詩》《讀者》等全國20多個省市的100多家報刊發表文學作品600餘篇(首)。出版詩集《守望心靈的月光》,散文集《詩意棲居》《何處覓鄉愁》。作品多次被報刊轉載或全國大賽中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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