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頭、牛蛙創始人：我為什麼要與媒體保持距離
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紀初，彼得·莫利鈕（Peter Molyneux）在牛蛙和獅頭工作室聲譽顯赫，他曾參與開發《主題公園》《主題醫院》《黑與白》《地下城守護者》等經典作品。但近些年來，這位遊戲業大佬卻因過度承諾成為人們指責的對象。兩年前，他製作的上帝視角模擬遊戲《Godus》就曾引發爭議，遭到媒體炮轟。
Peter Molyneux在2012年創辦了22 Cans工作室，《邊境之旅》（The Trail）是他的新作。起初是一款F2P手游，不過經過一番改動和調整之後，也以《The Trail: Frontier Challenge》為名登陸了PC平台。海外遊戲媒體PC Gamer近日通過採訪，請他聊了聊近些年遠離媒體的心路歷程，以及對未來的規劃。觸樂對訪談主要內容進行了編譯。
PC Gamer：與《Godus》的情況不同，《Curiosity》更像是最終遊戲產品的一套營銷工具，《邊境之旅》iOS版本在發布前幾乎沒有面向玩家進行任何宣傳。為什麼要採取這種做法？
Peter Molyneux：事實上，如果你想事先炒作一款遊戲，就必須特別勇敢。這並非不可能做到，但我相信在當今世界，所有類型的人（包括消費者，而不僅僅是玩家）都更希望你談論他們能夠親自體驗的產品，這就是遊戲開發者所面對的現狀。
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紀初，開發者宣傳遊戲的傳統做法是公開遊戲消息，展示製作精良的預告片，接受許多採訪，然後正式發售遊戲。不過到了今天，這種做法只會讓人們生氣。
我認為人們會將「讓人興奮」 「偉大的」等字眼理解成為承諾。所以這一次，我覺得專心製作遊戲更有意義。但我必須承認，我確實懷念在遊戲開發過程中與媒體和消費者交流的日子，因為我能得到人們對遊戲中某些概念的反饋。
PC Gamer：《無人深空》的故事似乎能證明你想要表達的觀點，聽你在《無人深空》推出後不久就拜訪了西恩·穆雷（Sean Murry，《無人深空》製作人）？
Peter Molyneux：是的。那段日子對他來說極其難熬，而我也突然痛苦地意識到整個世界已經翻轉，從一種狀態轉變到了另一種狀態。
顯然，當玩家發現《無人深空》及我之前製作的某些遊戲與他們想像中不一樣時，就會特別沮喪。而一旦人們感到沮喪，他們總是直言不諱表達想法，繼而形成某種批判的聲浪。
對我和西恩等開發者來說，我們之所以製作這些遊戲，是因為我們熱愛做遊戲。我可以向你保證，包括我、西恩以及這個行業里我認識的許多人在內，我們都不會以賺取玩家錢財為目的。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只想創作為人們帶去快樂，同時也讓我們感到自豪的作品。
PC Gamer：我的理解是，當距離媒體更遠一點，你就可以重新專心寫代碼，對嗎？
Peter Molyneux：是這樣。這一切的發生讓人難以置信……我不想說太多細節，但它對我的自信心、健康和其他一些方面都產生了嚴重影響。我會想我究竟該怎麼做？我可以坐在某個角落生氣，躲藏起來；我也可以跑出去，比所有其他人都更生氣，或者做我認為最值得做的事情——重新學習寫代碼的藝術。
我上次寫代碼還是在製作《黑與白》（Black & White）的時候，打那之後就沒有再寫過了。所以在製作《邊境之旅》期間，我花了幾個月重新寫代碼。
我的電腦里現在就有很多代碼，它們屬於一個代號叫《Legacy》的遊戲。由於我剛才提到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關於這款遊戲的任何信息，但我發現寫代碼真的讓我特別興奮，並且感覺一切盡在掌握。很多次在凌晨一兩點時，如果我突然想到某個點子，就可以立即在遊戲中實現它，這讓我太激動了。
PC Gamer：幾年前，你在接受另一家媒體採訪後曾說過再也不會與媒體對話。這些年發生了哪些變化？
Peter Molyneux：我是在接受Rock，Paper，Shotgun採訪時那麼說的，考慮到當時的事態，我有點反應激烈，也稍顯幼稚……現在回過頭來看，如果拒絕與你這樣的人的對話，那就太愚蠢和孩子氣了。畢竟遊戲已經發布，許多媒體都希望與主設計師聊一聊。我們應當對話，但在遊戲發售之前，我今後都不會再提前宣傳了。
我的原則很簡單：如果一款遊戲已經發布，玩家能體驗，那麼我就願意談論它。我對談論遊戲製作的背景更感興趣，包括設計靈感和設計概念的演變等等。
PC Gamer：你對過去在遊戲發售前的炒作感到內疚嗎？
Peter Molyneux：我是個工作狂，工作甚至成了我生活中的唯一。當你與一群人共事，你的部分職責是找到遊戲里讓人興奮的元素。你不能因為某種玩法可能沒辦法實現就不提它……過去當我製作一款遊戲時，有時我會興奮過頭，這讓我感到內疚。
無論人們是否相信，我永遠不會有這種想法：噢，如果我講這句謊話，遊戲就能多賣1萬份。從製作《神鬼寓言》到現在，我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總是說，我希望製作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角色扮演遊戲。
如果你帶領一支團隊，你總不能告訴他們：我們要製作一款不錯的角色扮演遊戲，但並不是最偉大的。你得讓團隊成員興奮起來，對項目本身充滿熱情。但就像我剛才所說，如果你以錯誤的方式將這些話寫下來，人們就有可能誤解，將它們視為承諾。
如果你告訴我，下一部《蜘蛛俠》將會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電影，那麼我對它的期待值會上升。我認為在當今世界，當你與消費者對話傳達某種信息時，你必須特別有技巧，尤其是在談論一部還沒有問世的作品時。如果產品已經問世，那麼我覺得你應當評價它，分享為何採用這種或那種方法。
PC Gamer：聊聊《邊境之旅》吧。你花了很多時間製作手游，在你看來，移動和PC平台有哪些不同？
Peter Molyneux：移動平台之所以讓我感到興奮，原因之一是許多移動設備用戶從未玩過遊戲。很多人不知道遊戲能做些什麼，不知道可以與數千人一起遊玩，所以他們能通過在遊戲中加入某個城鎮，體會到社群感，玩家還可以在與其他人合作的過程中獲得成就感。
作為一名設計師，我認為為消費者提供他們此前從未接觸過的新內容很有趣——在過去，這些人也許覺得遊戲不適合他們。
另外，移動設備用戶總是會將設備帶在身上。與主機和電腦遊戲玩家相比，手遊玩家隨時隨地都能玩自己喜愛的遊戲。
PC Gamer：你是在什麼時候決定將《邊境之旅》移植到PC平台的？
Peter Molyneux：去年我們考慮為《邊境之旅》製作電腦版本，讓喜歡電腦遊戲的人們遊玩。我們採用Unity引擎製作，所以移植相當容易，但經過溝通和討論，我們認為電腦版應當與手機版有所不同……我們最終決定在電腦版中放棄F2P模式，讓玩家可以一次性付費購買，提供更傳統的體驗。
玩家在遊戲世界會遭遇數百種不同挑戰，其中既有PvE，也有玩家彼此之間的挑戰。我們保留了遊戲核心——在邊境旅行，收集物品，與其他玩家交易，找到一個地方定居——然後重新設計了大量激勵機制。
PC Gamer：《邊境之旅》的電腦版本會像手機版本那樣持續更新嗎？
Peter Molyneux：當然，我們得看看。與過去不同，如今遊戲開發也許永遠不會終結，只要仍有足夠多的玩家對遊戲感興趣，玩家消費足以讓開發團隊創作內容收回成本，那麼開發就會繼續下去。在我們團隊，目前已經有人手在為《邊境之旅》創作新內容。
老實說，這件事情非常棘手，因為你也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制定更新計劃。遊戲里可以更新的模式和內容太多了……這個問題讓人頭疼，但這也很有趣。我們有10個人可以做其他事情，不過我們依然願意繼續圍繞遊戲里的社區元素，為《邊境之旅》做更新。我們制定了一些非常瘋狂的計劃，但這真的取決於玩家是否對遊戲感興趣。
PC Gamer：《邊境之旅》的玩家主要集中在移動平台？
Peter Molyneux：是的。《邊境之旅》的玩家遍布全球，它有歐美版本，還會面向中國市場推出一個版本，今後會有持續更新。我們還需要思考：是否繼續更新《邊境之旅》，抑或製作《邊境之旅2》，或者將遊戲中的一部分剝離出來做一款新作？選擇太多了。
PC Gamer：所以你會考慮讓遊戲支持玩家跨平台遊玩嗎？
Peter Molyneux：我很樂意這麼做，但不得不面臨一些障礙。Steam、App Store和Google Play都有各自的規則，這讓我們很難讓玩家在某個設備上購買遊戲，然後用另一個設備遊玩。另外，我認為很難在《邊境之旅》付費版本和F2P版本帶給玩家的體驗之間實現平衡，但也不是絕無可能做到。比方說，我們能否考慮讓F2P玩家和付費玩家競爭……這完全是杜撰（笑）。我在跟媒體對話時，又掉進同一個陷阱了！讓我們就此打住吧。
本文編譯自：pcgamer.com
原文標題：《Peter Molyneux on press exile, No Man"s Sky and kickstarting his career》
原作者：Joe Donne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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