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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領養一10歲男孩帶回家,奶奶大怒:他會害死你的

我領養一10歲男孩帶回家,奶奶大怒:他會害死你的

1

葉昭最初遇上三兒那日,雨歇風停,天邊兒有艷到荼靡的火燒雲。

她帶三五門客去東邊的十里鋪子收租,卻在歸途中遇上了隊賊匪。她身有舊疾,已經十多年未使過刀劍,賊匪卻個個剽悍,俄傾,馬車上的租銀便被搶了個精光。

商賈大家的姑娘向來是識時務的,她略微權衡,便再計較那丟失了的數千兩白銀,將官道拱手相讓。卻沒承想匪徒中竟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是葉家少當家的!快,快捉住綁票了,保齊能跟那葉老賊要一個砂礦!」

又是一場血戰,本就寥寥的門客在打鬥中盡數凋零,迫得已,她終是咬牙撥出了背後那根銹跡斑斑的長纓槍。敵眾我寡,只有擒賊先擒王,她一蹬馬鞍飛身直直朝匪頭刺去,長槍勢如破竹……千鈞之際,一個清瘦少年被那匪頭拉扯過來擋在了身前!

少年黑髮散亂撲在面上,春風過處,脖頸上的鐵鏈「叮咚」作響。

她已經在看清局勢後收斂了大部分的力道,長槍卻還是無可挽回地刺在了少年領口的位置,卻是穿破血肉的敦實感。

「叮!」

一枚血色玉佩自槍尖兒滑下來,四分五裂,其中最大那片骨碌碌滾到葉昭腳下,是上好的藍田玉,隱隱還可窺見其上那龍飛鳳舞的半個字。她豁然抬起頭,四目相對之際,心肝脾肺皆是一顫!

正值陽春三月,永安城中桃花灼灼開放。纓槍划出的勁風撩起了少年骯髒零亂的發,露出那張驚為天人的面頰,他有雙小鹿般澄澈純良的眼眸,卻那般倔強地盯著她看。分明嚇得兩股戰戰,卻死咬住唇始終發一聲。

很久很久,她手裡那根長槍始終都沒能再刺下去。

近處有大批百姓聞訊趕來支援,劫匪頓時鳥獸四散。少年也嘗試著跑了幾次,只是鐵鏈那頭死死地拴在馬車上,掙脫也逃開。她眼睛酸脹,只覺得背上那道陳年舊疤又火燒火燎似的疼。臨上馬車,她才拾起地上的碎玉問:「叫什麼名字?」

「三兒,他們都是這麼叫的。」

「為何會被鎖在這裡?」

「他們說我生得美,擄去做壓寨夫君。」

她喉頭滾了滾,良久又問:「識識得『葉』字?」

少年微怔,旋即搖頭。

當時天邊殘陽如血,永安城的木棉開了一春,已經隨著清風落葉四散凋零。姑娘長身玉立,許久之後朝他伸出了手,「往後你跟著我姓,改名念苒,小字三兒。」

他愣了一愣。

南國以女性為尊,三兒模樣生得美,往日里流落街頭也有花枝招展的鴇子拿著糕點哄騙他去紅樓勾欄。他雖餓得頭昏眼花,卻也知道那是吃人的虎狼窩,每每飛快跑開。

飄零坎坷近十年的少年,戒心很重,卻知為何對於跟前那神仙似的人兒,他下意識便是信任。

「那,那你顧我一生?」

「好。」

回到葉家,老夫人最初見著三兒是滿目的難以置信,緊接著便是勃然大怒,蛇頭手杖戳得地面叮咚響,「孽女,養虎為患,你莫是想把自己害死,啊?」

葉昭身子綳得筆直,將嚇得瑟瑟發抖的少年護在其後,待跟前的人罵完了,才笑吟吟地回了句「我也是死過一次的,只是您若是再將我逼死了,這偌大的葉家砂礦怕真是後繼無人了,奶奶,您說是也是?」

很是清平的語氣,老夫人的臉色卻驟然灰敗,悄然噤了聲。

她便轉身抱起他離開,從祖屋到北廂房雖短短一程路,撞上的奴僕卻有百十個。他們有些喚她少當家的,有些喚她二姑娘,還有些喚她為主子。少年聽了好奇,歪著頭便問:「那我呢,我該叫您什麼?」

凜然許久的她終於露出些笑意,「三兒喚我姑姑便好。」

他浪跡江湖多年,自然知道嘴兒甜的更討喜,當下便脆生生喚了聲「姑姑」,絲毫知這話一出口,便成了他往後傾盡半生也跨過的那條鴻溝。

2

葉家祖輩經營丹砂,累積下來的財富便是毫無節制地揮霍也能綿延數十代。只可惜人丁單薄,如今小子輩的嫡系更只存了葉昭一個獨苗。

是以她很忙,既要管理偌大家業,還要時常外出洽談生意。

自初次別後,三兒已經數月有餘曾見到葉昭。這天他和男婢們學著繡花,將將勾勒出一對活靈活現的鴛鴦,便聽得身後那道清冷的聲音,「三兒過來,我這一趟專門替你請了先生。」

他回過身,瞧見那人風塵僕僕地歸來,眉間還有旅途的清霜,於是索性跳到石凳上,乖順可愛地替她拭了去,「姑姑,男兒家是懂得繡花描眉便可以了么?」

久久沒有回答。

面前的人只出神地盯著他看,目光晦暗複雜,恍若隔世之後,才有淺淺的一聲嘆息,「三兒身上流著她的血,又怎可只會繡花描眉?」

「她」,是誰呢?

他很是好奇,卻沒敢問,即使如今玉盤珍饈綾羅加身,底下的人都客客氣氣喚他小少爺,可深入骨髓的卑躬屈膝卻絲毫未變,他依然是十里街上那個小小乞兒,字字句句都小心翼翼。那日午後,葉昭手把手教他寫了第一個字:苒。她神色莊嚴,下筆很穩,一筆一畫都虔誠得像是佛像前朝拜的信徒。

經年之後,他錯失了許多,卻還一直記得那日天邊絢爛的雲霞,明艷艷的光影透過紗窗打在女人側頰上,柔軟了那過分清冷的容顏,出奇的明媚聖潔。

他瞧著瞧著,竟莫名羞紅了臉。

過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趕巧是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那經意間掃過頸窩的秀髮,素雅安神的淡淡體香,若即若離的肌膚觸碰……融成股難言的悸動自小腹直湧上心,由淺至深,焦灼燥熱。

他難耐地喚了聲「姑姑……」

「嗯?」側頭回望之際,唇瓣又小心撫上了誰的眉心?

呼吸一滯。

葉昭替三兒請先生的事,後來知怎地竟傳到了老夫人那裡。她自主屋被人顫巍巍地抬出來,見著正在院兒里溫書的三兒,只說了一句「跪!滾便跪!」

已至隆冬,素白的霜花撒了一地,三兒知自己跪了多久,好像是喝了一回雨水,吞了兩次雪。快要撐住的時候,他就想想那神仙般好看的姑姑,便又能從那讓人沉淪的夢境里清醒過來。

他當然是可以走的,只是他舍得,舍得這世間那唯一溫暖的人。他只是還有話,一定要親自問她。又這般熬了晝夜,終於瞧見那朝思暮想之人踏雪而來,好看的眉眼裡滿是擔憂焦急。他終是問出了聲,「姑姑想好了么?」

「什麼?」葉昭心急如焚,懷中少年千年玄鐵似的冰冷,她又將他抱緊了些,腳下的步子也越發凌亂起來。她以為他只是在說胡話,便軟聲安撫,「三兒先睡一會兒,大夫來了我叫你。」

那人卻執拗,「姑姑……想好了么,是是要對三兒好?若是想好了就……就要一輩子對三兒好,然,然三兒寧可要……」

腳步倏地一頓。

要如何描述那樣的感受呢?就好似整顆心都被揉成了三月里的陽春水,微微一碰,就漾起細細密密的憐惜。她斂了斂眼中淚意,「傻孩子,姑姑當然會永遠對你好。」

少年便望著她笑起來,面頰燒得緋紅,眸中卻好似盛了片燦爛星海。他說:「那三兒也一生都愛姑姑,只愛姑姑。」

3

二姑娘又跟老夫人大吵了一架。

僕人進去收拾的時候,只瞧見花瓶擺件兒碎了滿地。那夜雨聲如鼓,沒人知道她們究竟爭執了些什麼,只是後來老夫人再也沒挑過三兒的刺了。

他開始跟著夫子念聖賢書,也拜了永安城最富盛名的鏢頭為師,葉昭閑暇時亦會指點他些。日子一長,人也好似變了番模樣,詩詞歌賦信手拈來,手中纓槍也耍得虎虎生風。只是外人面前依舊愛說話,低頭畫眉時渾然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家僕們私下都說小少爺像是灣碧瑩瑩的死水,可這灣死水偏偏又在二姑娘面前激烈得像是山澗激流江河滔滔,洶湧潮動中蘊藏著勃勃的生機。

是啊,他望著葉昭的時候,眼裡溫柔得能開出花兒來。

「三兒,瞧什麼呢?」

葉昭皺眉望著跟前心在焉的人,往棋盤中央添了顆白子兒,「棋盤博弈便如臨陣對敵,戰戰兢兢尤夠,哪還容得半分懈怠?喏,你又輸了。」

細白的手指拈起棋子一粒粒放回去,他眼中柔情始終未減半分,「嗯,我又輸了……」

「二姑娘,好了!」

恰是在這個當口,邊疆戰敗的消息傳遍中原。管家憂心忡忡地跑進來,「陛下徵兵的皇榜糊滿了大街小巷,家家戶戶,都要有女人蔘軍。」

指尖一顫,白玉棋子「叮咚」摔在地上,便堵住了那句他表白心跡的旖旎情話:輸給你,哪怕是千次萬次,我都願意。

朝廷一直有意拉攏葉家,尤其近年新帝登基,陵墓卻因缺失大量丹砂遲遲未得進展,於是特關照說葉家少主用隨軍,卻是被老夫人婉拒了。

老太爺呼天搶地,又是絕食又是上吊,將錦被都哭濕了兩層,卻還是敵過老夫人輕飄飄的一句「葉家祖訓,但凡葉家人,一生都得與官府扯上關係」。好似渾然憂心她嫡孫女舊疾纏身,此番前去幾乎是九死一生。

出征前夜整個葉府愁雲慘淡,抽泣哭號聲此起彼伏,只有三兒特別安靜。他捻著綉針坐在燈下綉一條鴛鴦絛,低眉斂目,安靜到葉昭心驚。

她自然知道這孩子黏她黏得緊,幼時太難太苦,養成了如今倔強執拗的性子,如此靜謐,倒像是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雨。

「喏,給您繡的,我自個兒也留了條。」

人潮退盡之後,他才拿著絛子環過她的腰身。花燭映襯下的鴛鴦圖案活靈活現,她皺起眉,總覺哪裡古怪。只是容得她多想,面前的人又端了盅酒遞到她跟前。

「三兒自小伶仃孤苦,生死關頭承蒙姑姑庇護,本就當銜草結環以命相報。後又雪夜相救,三兒便知一生只有姑姑……此去邊關山高水長前途未知,三兒卻能為姑姑承受風雪,便以酒為證,姑姑若是死了,三兒絕獨活。」言罷,率先一干而盡。

話已至此,她心中戒心也終於放下,卻在杯中酒盡之時,兩耳轟鳴腦中混沌一片……多時便合上眼皮沉睡了過去,只恍惚覺得似有人在她耳邊烙下炙熱一吻。那淺淺的呢喃好似嘆息,「姑姑,三兒又怎麼捨得你犯險呢?」

再醒來時已經人去樓空,進來替她更衣的僕人歡歡喜喜地喚她「小少爺」。

她隱約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從床上翻身而起,厲聲問:「三兒呢?!」

婢子古井無波地替她纏上裹胸布,「二姑娘數日前便已經到達前線。」

一顆心涼到谷底。

她紅了眼正想討一個說法,就見老夫人推開了門,「我可沒逼他,他是自願的。」

清風裹挾著三月的梨花白湧進來,明明是如此明媚的暖春,她卻覺得冷得徹骨。面前的人猶自得意,「他跟他娘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由他替你,保准能瞞天過海。」

她頹然地跌在地上,竟是她忘了,她跟阿姊原是有張八成相似的臉。

4

戰場風雲詭譎刀槍無眼,三兒這一去便是四年,衣錦還鄉那日,葉昭早早便領了人去了十里外迎接。

日上三竿了,才有一騎白馬絕塵而來。那覆蓋銀鎧的英挺身姿在日光下明珠似的奪目耀眼,他飛身在她面前站定,面上有了久違的笑意,「姑姑。」

「總算是回來了啊……」她幾度哽咽,淚盈盈望著跟前的人。他似是長高了許多,少年的纖柔已經逝去,剩下的是獨屬於男人的稜角。她已經無法摸到他的發頂了,遂憐愛地替他整了整衣襟,「真好,真好啊……你還能見著姑姑大婚。」

笑意剎那間凝結在眼底。

就好似一盆沸水淋在心上,他只覺得整顆心都在激靈靈地疼。恍若隔世之後,他才艱澀出聲,「姑姑是要……是要……要娶夫了么?」

「下月初吧,臘梅花兒開的時候。」

三兒從沒見過葉昭對一個人那樣上心,聽說蘇群是她在上京結識的,身世可憐,面上始終掛著抹病態的蒼白。也是這個原由,老夫人並中意他,暗地裡險些將其他家世清白的男兒送到她床上。那是他頭一遭見她當眾駁了老夫人的面兒,她氣得唇色發白,長袖一揮,案上筆墨硯台應聲落地,「除了蘇群,我誰也要。」

當時他正在堂前修剪一株君子蘭,經意間花枝朵芽被劃得稀爛,胸中跟堵了團濕棉花似的梗塞難受,索性行至近前問出了聲,「姑姑也要我了么?」

她有些心在焉,「你跟他又一樣。」

明明都是喜歡她的男人,又有什麼一樣呢?他沒有追問的原由,卻在久後自然便揭曉了。

那時距離葉昭大婚已足半月了,他同府里的廚子學做了她最愛吃的胭脂糕點,興沖沖端過去給她嘗鮮。過才將將靠近庭院,便聽得裡面傳來茶杯落地的清脆聲,還有兩人喋喋的爭吵。他不過聽了那沒頭沒尾的半句,腳下便跟墜了千金巨石似的,再也挪不開半步。

「怎麼又扯到生子了,當時您不是說只成親便好?我不會納妾的,群兒身體沒有問題……況且將來葉家不是還有三兒么?」

「那個雜種?」

「奶奶!」葉昭嗓音里有明顯的怒意,「他怎麼說也是您長孫女的兒子。」

「哐當」彩釉瓷盤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袖中拳頭死死攥緊,他定定望著聞聲而出的女子,「我只問您一句,若我不是您的親侄子,那日十里鋪……您是不是不會管我的死活?」

「當然……」葉昭本急著解釋,腦中卻倏地閃過三年前的夜晚,少年落在她唇上的青澀一吻,那「不是」二字便懨懨地夭折於腹中。

她緩緩點了頭,旋即便瞧見三兒眼中那最後的點點星芒,也一寸一寸化作灰燼。

葉家那段瀠齲舊事藏得很深,永安城百姓始終都不知道,葉家原還有個勾欄里養到成年的大姑娘葉苒。她父親是上京勾欄里艷名遠播的魁頭,年少浪蕩的葉母亦是他的裙下之臣,數次纏綿後懷上了葉苒。

因為父親曾是官妓的原因,老夫人一直不承認這個孩子。直至兩人被逼得雙雙殉情,葉昭心慈的父親幾番哀求之後,遺孤葉苒才被接入葉府。

「阿姊很是聰穎,讀書經商樣樣出色……我總是羨慕她什麼都學得比我快,比我好……」陷於往事中的葉昭輕輕笑了起來,「可其實她被接來葉府時已經成年,我還只是個孩子啊。」

孩子天性善妒。

夫子對悟性極高的葉苒讚不絕口,族中親眷亦佩服她一流的手段劍術,就連葉昭生父,也因其身世可憐而格外偏袒。小葉昭氣不過,便事事都同她爭搶一番,細微如衣裙配飾、纓槍刀劍,大至家中砂礦,男人——也就是三兒的父親。

兩姊妹愛上同一個人,葉父權衡之後以求學為由頭,半哄半騙地將小葉昭送往了上京。再回來時,葉苒跟那人生的孩子都能夠去對面鋪子打醬油了。

望著那其樂融融的三口之家,她只覺腦中倏地轟鳴,旋即心裡便燒起一簇熊熊烈火,似是要將她靈魂都燃為灰燼。

不久後南山一處砂礦開山,葉昭在洞口觀禮,由葉苒負責點燃開山第一炮。恰在點火的剎那,有工人在山腰處氣喘吁吁地喊:「二姑娘!山下面……山下面有地龍!快制住大姑娘……」

她下意識看向那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剎那間心中生了只吞人的惡魔。就是這一猶疑,火與引信交接,旋即肆虐的岩漿噴薄而出。

她渾身的傷疤就是那時候落下的,而那夫婦倆被刨出來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塊焦炭,恰在那日,小侄子葉念苒也倏地不知所蹤。

她滿目愴然,眼中有滔天的悲慟,「是我害死了阿姊,也是我害死了你父親,三兒,姑姑不求你原諒……」

「你若是不娶蘇群,我就原諒你。」他猝然打斷,眼底熾熱像是囚了只浴火的鳳凰,扯住她的衣袖,「姑姑,不要娶他,好不好?」

她怔了一怔,許久後輕輕搖頭,「不可能。」

5

葉昭早過了婚娶的年紀,又不喜招搖,大婚辦得很是低調。

臘梅開時,庭院擺幾桌酒菜,宴請族中親眷以及三五至交好友。簡單拜過天地高堂之後,便被門客推搡著入了洞房。

諸事和順,只獨獨一個小少爺讓人詫異。

他先前好像是很歡喜,抱著張酒罈子挨桌挨桌地敬,逢人便笑盈盈地迎上去,「今兒姑姑大婚,我好歡喜……跟著歡喜,自然要大醉一場。」

後來有眼尖的婢子發現,少爺笑開的眼裡,全是朦朧的淚意。酒水見底時,他更是一摔罈子,拔足跌跌撞撞朝二姑娘洞房裡奔去。

三兒拍門時,葉昭正在給床上餓了一天的新夫撿些果子吃。燭光搖曳下的影子瘦削單薄地映在門上,她皺起眉,隨手拿起案几上的狐皮大衾走了出去。

「阿昭……」來人滿身酒氣,見面便柔若無骨地栽在她懷裡,眼媚如絲,嗓音里有喑啞的哭腔,「我們私奔吧,你帶我走,好不好?」

她也不答話,只將那火紅披風搭在他身上,待細細掖緊了,才揚聲喚道:「來人,小少爺醉了。」

「阿昭,我喜歡你,我喜歡你……自初見那年,整整有七年了啊。」

這上了年月的心事吐出來後,整個人都有種絕望的空虛,他只覺得連魂魄都在下墜,索性雙手圈住她的脖子,定定地瞧著她的眼睛,想尋出些蛛絲馬跡。

可惜那裡面只有長輩對不懂事小輩的寬容慈悲,「傻孩子,我是你姑姑啊。」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撕心裂肺之後聲音漸微,他終於蹲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起來,「你怎麼會是呢?」

後來那晚夜涼如水,他蹲在梅子樹下嚎啕大哭,似乎是要將一生的眼淚都流乾淨了。直至月上柳梢,他才抹了把面,轉頭對身後一直擋在風口上的葉昭道:「我要葉家一半砂礦。」

若非當時月色黯淡,她又被他眼淚擾得心煩意亂,葉昭一定能夠看清他眼中燃燒著決絕。可惜她也終只是應了聲「好」。

婚後葉昭一直和蘇群伉儷情深,加之老夫人突然病重,半邊生意都交給三兒在打理。他似乎在經商方面天賦頗高,砂礦生意乃至周邊都做得風生水起,沒過半年便得了不俗的成果。葉昭索性將整個葉家都放手,自己則一心一意照顧老夫人。

又是一年九月,永安城中丹桂飄香,她閑來無事,索性親自去那靈隱寺中替病入膏肓的老夫人求葯。卻在無意間路過一處分礦時,瞧見掌柜皺著眉頭在查賬,說是賬目都對,但一批丹砂的銷路卻沒了記載。

她初覺怪異,乾脆將所有的賬簿都收到房中,一本一本親自校對盤查。最後的結果讓她心驚肉跳:西北面山上半數砂礦的丹砂全部憑空消失了!

「丹砂呢?」

被召入房中的三兒支吾許久後,終是道出了實情,「贈予陛下造皇陵了。」

「混賬!」她目眥欲裂,揚手就是一巴掌。

「有什麼不好?!」那白嫩的臉頰瞬間暈開抹觸目驚心的掌印,他捂住眼中倔強,「這般利益更大,周轉功夫更少……況且陛下已經私下破格封了我為永南王,還說皇陵落成那日,連你也賜給我!」

她反手又是一耳光,「執迷不悟!我是你姑姑!」

「你不是,」初時的偏激已經過去,他嗓音很是平穩,再沒有那日醉酒後的無奈,只是很冷靜地在闡述事實,「我不是葉念苒,不是你的侄子。」(原題:《三兒》,作者:封四錦。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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