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肺癌欠下巨債，單親帶娃10年，她是這麼走過來的……

作者：諾曦媽媽

來源：諾曦媽媽

01

阿晶是80年生的，01年大專畢業後來上海，在一家公司做文員。

在這裡她認識了強子，他們是同一個省的老鄉。強子本科學歷，比阿晶早兩年進公司，他很照顧剛到上海的阿晶。

然後他們戀愛了，兩年後結婚，裸婚。

婚後第二年阿晶懷孕了，她想給孩子一個穩定的家，於是兩口子花光了全部積蓄，還向親戚朋友借錢，湊了15萬做首付，按揭買了一套70多平的二手房。

05年春天，女兒小語出生了。他們趕在孩子出生的前一個月搬進了新家。

強子的母親在他上高中的時候就去世了，是阿晶的媽媽來照顧阿晶和孩子，一家人生活得快樂美滿。

阿晶和強子努力存錢，希望能早日把親戚朋友的錢還掉。不過倆人工資都不高，生了小語後開支增加不少，每個月還要還房貸，工資最終所剩無幾。幸好親戚朋友也並不摧促他們。

06年秋天的一個周末，強子帶一歲半的小語去家附近的公園玩，突然覺得胸部疼痛，喘氣困難。在阿晶的強烈要求下，強子第二天去醫院做檢查。

檢查的結果是：肺癌晚期！

那一年，強子才剛滿30。

02

接下來的日子是阿晶最不願回憶的：嗷嗷待哺的稚子，每天忍受病痛折磨的愛人，日漸高築的債台......

強子越來越虛弱，化療放療都不見效，錢像水一樣流出去。之前買房的錢還沒有還，這回又得向親戚朋友開口再借。

阿晶想把房子賣掉，強子堅決不同意，他怕賣了房子母女倆再也買不回來了，他說花再多錢，也不過是把低質量的生命延長一段時間。

最痛苦的時候，強子曾經求阿晶放棄治療，但是阿晶不敢同意，她總期待著奇蹟發生。

阿晶是個性格比較柔弱的女人，強子是她的主心骨，在工作上幫助她，在生活上照顧她，家裡的大事基本都是強子做主。

強子就是阿晶的大樹，是阿晶的避風港。

現在這棵樹就要倒了，再也沒有人可以為阿晶遮風擋雨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在阿晶徘徊不定的時候，幫她分析利弊替她出主意了。

阿晶的心裡無比害怕，她不知道如果強子走了，自己要怎麼面對今後的生活。所以她盡全力去借錢給強子治病，哪怕他只是躺在病床上，也是阿晶的精神支撐。

然而，一年後強子還是走了，留下了兩歲多的小語和大約20萬的私人欠款，以及一套每個月要還一千多的按揭房。

03

阿晶只難過頹廢了很短一段時間，就不得不面對現實，振作起來。

那時她每個月的工資只有三千多，還完房貸後剩下不到兩千塊。小語還小必須有人照顧，母親決定留下來幫阿晶。這麼點錢要養活三個人，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阿晶能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是盡量節約開支。

「每個月的水電煤賬單，我都留到最後一天才去繳費，這樣可以賺一點點利息。」

阿晶辦了一張信用卡，她的日常開支盡量刷這張卡，工資存在銀行里到期還款，「一毛錢利息也是錢！」

公司里有冰箱和微波爐，有同事嫌外面的飯菜不好吃，每天從家裡帶午飯，阿晶自然也是帶飯的，但她是為了省錢。

偶爾加班或外出辦事情，多晚了阿晶都回家吃飯，外面吃要好幾塊錢，阿晶捨不得。

阿晶上下班要乘一部區間公交車，票價從1元到5元，有人售票，阿晶上、下班各要三元錢。

自從公交卡推出「2小時內換乘優惠一元」的活動後，阿晶每天提早20分鐘出發去上班，她算好站數，在票價即將升為2塊的前一站下車，然後原地等待下一班車，只乘一塊的距離又下車，如此換乘3次，上下班都只要一塊錢就可以，這樣每天可以省下4塊錢。

阿晶是二手市場的老主顧，家裡需要添置的傢具和電器，幾乎都是二手市場淘來的。小語的滑板車、自行車和大件的玩具都是網上買的二手貨。

小語的衣服則大部分都是親戚家孩子穿過的舊衣服，「只有過年和過生日等重要日子，才給她買新的。」

每個星期甚至每一天的伙食費都是有預算的，小語外婆買菜特別會精打細算。

「我媽為了我，愁得常常睡不著覺，有時還背著我偷偷抹眼淚。」

04

除了節約開支外，阿晶更急需的是增加收入。

可是只有大專學歷的她找不到又好又穩定的工作，有些業務類的工作收入比較高，但沒有保障，萬一做不好，可能連生活費都沒有，阿晶不敢去嘗試。

阿晶去保險公司做過兼職，每天下班後出門去推銷保險，可是她在上海沒有多少人脈，認識的基本都是公司的同事，而她不能讓同事知道她在做兼職，陌生拜訪收效甚微，兩三個月後她放棄了。

周末和節假日，阿晶去商場做兼職促銷員，一個月能增加一千塊左右的收入。

每天晚上，阿晶陪小語玩玩具，給她讀從圖書館借來的故事書。等孩子睡著後，阿晶便開始學習，她報了專升本考試。

在沒兼職可做的周末，阿晶就去擺地攤。她去批發市場買來一些頭箍發卡橡皮筋等小玩意兒，在離家不太遠的菜市場門口賣。

她學著旁人的樣子，慢慢摸索進貨，學習別人怎麼吆喝叫賣。

「我以為自己不敢開口，但其實沒有我想的那麼難，賣出第一件商品後，就更不怕了。」

阿晶被城管追過，甚至東西還被收走過。「我知道擺地攤影響市容，但我沒有別的辦法。」

有一次擺地攤，遠遠地看見一個同事走過來，阿晶緊張極了，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她低垂著頭，祈禱同事不要注意到她。

同事走過她的身邊，沒有和她打招呼。阿晶抬頭偷看一眼，發現同事一直假裝在看路另一側的店鋪。阿晶感動極了，也突然想通了，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有多困難誰不知道呀？沒什麼好遮掩的。

小語上幼兒園後，阿晶的媽媽為了貼補家用，每天去隔壁小區幫人做清潔。平時路上遇到飲料瓶和廢紙箱等等，她都會收集起來賣。

她鼓勵阿晶：媽媽會一直陪著你，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05

強子走後沒有多久，阿晶整理了所有的債務，列了名單。20萬全部是向親戚朋友和同學借的，當時只是打電話，人家就給他們匯過來了，沒有寫借條。

阿晶挨著給每一個人打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暫時還不起這筆錢，但一定會還上。她給每一個債主都補了一張借條郵寄過去。

強子走後的第一年，阿晶還掉了一萬塊。

三年後阿晶拿到了本科文憑。後來她換了份工作，不做文員，而是從事人力資源的工作，這也是她專升本的專業，工資升到了5000多。

這三年她總共還掉了近5萬塊的債。

此後幾年裡，阿晶一直在這家公司做HR，現在月收入近萬。

又過了5年，阿晶還掉了大部分的欠款，這些時間比較長的欠款，阿晶都按照定期存款的利息，計算好了還給人家。有人收了利息，有人退回了利息。

最後一筆欠款是大哥的，去年阿晶打算還給他，大哥卻說不急，建議她去開一個小小的店鋪，或者做一點小生意。

這些年來，周末只要不下雨，阿晶都去擺地攤，大哥說不著急還錢，阿晶便開始物色合適的小門面。

最終，她在一家服裝店的門口隔了一個5平方的小間，賣小飾品。阿晶去上班的時候，小店鋪由媽媽照看，下班後阿晶接媽媽的班。

憑藉多年擺地攤的經驗，阿晶選擇小飾品很有眼光，生意相當不錯。

今年初阿晶換了一家20平左右的門面，請了一個小姑娘和媽媽一起看店鋪。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剛升初一的小語異常乖巧懂事，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都是一把好手，周末和暑假還幫媽媽看店鋪。

上周，阿晶終於把大哥的錢也還掉了，從此無債一身輕。

06

強子走後的這十年，阿晶和母親、小語相依為命。十年間，阿晶從一個靦腆內向的小女人，變成了掌握自己命運的女漢子，阿晶說生活給了自己很多。

感恩一路上遇到的好人，十年來，沒有一個人催促過阿晶還錢，這讓她非常感動。

有個同事的女兒比小語大兩歲，她知道阿晶的情況後，整理了一些自家女兒穿過的八九成新的衣服，還買了一套新衣，一起送給阿晶。

「她當時特別誠懇，也很緊張，好像怕我拒絕，又怕我不好意思。當我收下那包衣服的時候，她給我的感覺彷彿是我在給她恩惠。」

從此後，阿晶不再扭扭捏捏，她公開大方地承認自己經濟壓力大，不再為不參加聚會找借口，不再害怕周末兼職或擺地攤被同事知道，她甚至可以拿自己的貧窮來調侃。

當她這麼做以後，她發現周圍的人對她的態度也自然了許多，沒有同情憐憫，沒有指指點點，大家會適當幫助和照顧她，讓她能按時下班回家。

有人問阿晶為什麼不離開上海，去一個小城市生活，房子便宜，各方面壓力都小很多。

阿晶的回答是：強子大學畢業好不容易才拿到上海戶口，這也算是他留給小語的遺產，我不能替孩子放棄。

阿晶的故事深深地震撼著我，在大上海，一個沒有高學歷沒有高收入的女人，面對巨額債務，單親帶娃，光想像一下我都忍不住流淚，而阿晶就這麼走過來了。

想起前不久武漢的那則新聞：離婚後獨自帶娃的夜班計程車司機，讓女兒在副駕駛位上度過了900個夜晚。

生活，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母親，沒有最堅強，只有更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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