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給美軍網路司令部升格，但要開張沒那麼容易

美軍的網路司令部最近被升格為聯合作戰司令部，但行政命令上怎麼寫是一回事，從長期以來共用一套資源的美國國安局脫離出來，卻沒那麼容易。

8月18日，美國白宮發布了特朗普總統簽署的一份聲明，宣布計劃將原屬於戰略司令部下轄的網路司令部提升為聯合作戰司令部。網路司令部由此成為美軍第十個聯合作戰司令部戰略司令部，與中央司令部等戰區司令部和戰略司令部等職能司令部平級，具備指揮調動某個作戰方向上各種作戰力量的權力。

特朗普在聲明中提出，此舉是為了加強美國在網路空間行動的能力，並為增強國防提供更多的機會：「美國網路司令部的升級顯示了我們對抵禦網路空間威脅越來越強的決心，這將有助於安撫我們的盟友與合作夥伴，並威懾我們的對手。」他還強調，升級也將確保關鍵的網路空間行動能得到足夠的資金支持。

更值得注意的是，先前在美國的軍界和情報界，就網路司令部與國家安全局的分分合合，已經爭議了一段時間。特朗普這項給網路司令部升格的決定一出，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便表示將評估是否將網路司令部與國家安全局分離。

一套人馬 兩塊牌子

網路司令部成立於2009年，駐地在馬里蘭州米德堡，至今一直與美國國家安全局共用人員與設施，並且擁有同一位負責人，即由國家安全局局長兼任網路司令部指揮官（這被稱為所謂「雙帽」機制）。美國政府認為這種安排有利於精簡機構並節約預算。

但從法律角度看來，網路司令部和國家安全局職責上存在重疊之處。作為由國防部長指揮的軍事機構，網路司令部的職責由《美國法典》第十編規定，負責組織網路空間的作戰行動，主要是保護國防部網路、對戰場提供支援以及抵禦和應對針對美國的網路威脅。國家安全局的職責則由第五十編規定，主要是搜集涉及美國國家安全的信號情報，並承擔部分的戰鬥支援和網路防禦職能。兩個機構的重疊容易模糊情報和作戰的界限，導致二者在資源分配、任務劃分、運行效率等方面出現摩擦。

另外，儘管國家安全局在信號情報和網路入侵方面擁有充足的人才並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經驗，但在網路空間的專業能力並不符合軍隊的訓練與作戰需求。軍界和情報界在同樣的網路攻擊中，用的路數也完全不同。國家安全局行事隱秘，偏好使用網路工具秘密入侵併不留痕迹地竊取情報；網路司令部則高調得多，他們更傾向於對敵人使用網路武器並造成破壞性的後果，不忌諱在攻擊中表明身份以達到威懾敵人的目的。美國網路司令部的前常務總監肖恩·特斯奇就曾表示，網路司令部正在尋找可以被對方溯源的武器，從而與情報界使用的隱匿工具有所區別。

分離與否 爭論不休

關於是否分離這兩個機構，爭論已經有了一段時間。美國國防部和情報界都有人支持分離兩個機構。據美國國家安全局網路工作組前主任菲爾·奎德透露，奧巴馬政府在2016年9月就曾圍繞進一步滿足網路司令部自身任務需求的問題進行了討論。同年，時任國防部長阿什頓·卡特向奧巴馬提出了一項計劃，要求將網路司令部從國家安全局分離，成為獨立的軍事指揮機構，這得到了時任國家情報總監詹姆斯·克拉帕的支持。

以卡特為代表的五角大樓認為，應集中主要資源應對伊朗、俄羅斯、中國等國家的網路威脅，而非打擊極端分子在網路中的通訊和宣傳活動；在對「伊斯蘭國」進行網路作戰的問題上，國安局堅持搜集情報優先的保守態度就影響了軍方對資源的使用，降低了網路攻擊行動效率。卡特還指責國家安全局局長兼網路司令部司令麥克·羅傑斯，在近年幾起目標為美國國防部的高級別網路攻擊事件中難辭其咎，要求奧巴馬撤換羅傑斯。克拉帕則認為，國家安全局局長不應由軍人擔任。

在之後2016年美國大選中，據信來自俄羅斯的網路間諜活動進一步加劇了美國對網路威脅的擔憂。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辯論之後，2016年12月美國國會通過了《2017年度國防授權法》，規定計劃將網路司令部提升為聯合作戰司令部，直接對國防部長負責。網路司令部司令將與其他聯合作戰司令部司令共同負責調動部隊及其他資源。

在這份國防授權法中，雖然要求繼續確保網路司令部和國家安全局負責人保持「雙帽」狀態，但也指出一旦要進行分離，國防部長和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應保證網路司令部的作戰能力不會遭到降低。

隨後，羅傑斯在2017年5月的國會聽證會上也轉變了態度，對兩個機構分離表示贊成。國防部長馬蒂斯則表示將尋求廣泛支持者來推動網路司令部與國家安全局的分離。

分離之後 走向何方

根據美國政府相關官員透露的消息，五角大樓已經將兩機構分離的計劃送到白宮，建議由陸軍中將威廉·梅維爾擔任網路司令部司令，並將國家安全局的領導權轉交給文官。梅維爾是參謀長聯席會議作戰部主任，具有豐富的戰鬥經驗，曾領導第173空降旅在2003年3月參與「伊拉克自由行動」，並隨後在阿富汗參與了「持久自由行動」。

就目前來看，儘管網路司令部已經升格為聯合作戰司令部，但在法律層面上是否脫離國家安全局仍懸而未決。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升級之後的網路司令部勢必將獲得更大的自主權，這將使其擁有更強的影響力來突破國家安全局的限制。

而且，即使美國政府決定將網路司令部與國家安全局進行分離，這一過程也難以在短期內實現。正如有些美國官員指出，由於目前對國家安全局的專業知識、人員和設備的依賴，新的網路司令部並沒有充分的準備以脫離國家安全局。畢竟在一塊牌子下共事這麼多年，砸斷骨頭還連著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的網路安全專家詹姆斯·劉易斯也認為：「一個新的實體將很難擁有國家安全局的能力。例如，國安局有300個美國的重要數學家和一台巨大的超級計算機，這樣的條件難以複製。」

（作者為國際問題相關研究人員）

題圖來源：環球軍事責任編輯：陳煜驊圖片編輯：朱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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