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樂水：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愛恨無餘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這是《摸魚兒·雁丘詞》的上闋，作者元好問（1190—1257），字裕之，號遺山，是金末元初著名文學家、歷史學家。他十六歲那年，在赴并州應試途中，聽人說，天上一對飛翔的大雁，其中一隻被捕殺後，另外一隻便從天上一頭栽了下來，殉情而死。好問被這種生死至情所震撼，便買下這對大雁，把它們合葬在汾水旁，還建了個小小的墳墓，取名「雁丘」，並寫下這首著名的詞作。

比翼雙飛的大雁，一隻被害，另一個自戧而亡，的確令人唏噓不已，但更讓我感動的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聽完這悲情故事後，並非發一通感慨便拂袖而去，他卻是花錢買下這對「雁侶」，還為它們建了墳冢。小好問的仁心才是最讓人感動的至情至愛，其千古流芳的美詞不是寫出來的，是他的純真大愛自然凝結而成。

我們不缺感動，肥皂劇都會讓無數少女少婦淚垂滿襟，抗日神劇也能令眾多青年壯漢激動不已，但是，我們少的是行動，路見倒地大爺繞道而行，看到小偷行竊趕忙側目視而不見。當我們的心被世故的堅殼包裹住，不敢留一絲縫隙，只怕涼風刺痛稚嫩的鮮肉時，我們也便把真情埋葬了：有人追求，擔心他動機不純；有人幫扶，害怕他圖謀不軌；有人謙讓，懷疑他虛情假意。嗚呼，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心寒無語。

元好問葬雁，堪比林黛玉葬花，他們的舉動如果放到今日，定會讓人笑掉大牙，被人指著罵道：「真是傻子，二百五！」有人曾問：為什麼現代人寫不出如古人那般的名詩佳句？大概應是源於，我們沒了前人無所顧忌的純樸，少了義無反顧的執著，多了瞻前顧後的猶豫，添了畏首畏尾的顧慮，漫天的霧霾髒了空氣，更污了清純，使得心感慨萬千，而行裹足不前。

元好問這首詞名為詠物，實則抒情，他運用比喻、擬人等手法，將大雁殉情而死的故事，譜寫成一曲凄婉纏綿，感人至深的愛情悲歌。然而，對感動的冷漠可能更令人深陷悲催，也許只有當我們將心扉敞開，漫步在散發著泥土芬芳的田野，徜徉在春華秋實的海洋，我們的心才會重新柔軟，我們的手臂才會大膽地擁抱每個邂逅。我們便會大聲喊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愛恨無餘。（寫於2017年9月5日星期二）

【作者簡介】樂山樂水，一個漂在北京的滿城人，一個年齡逼著早起的知命人，一個不會抱怨的傻子，一個不知後悔的獃子，在微信里覓到一處清靜之所，在文字的組合中發現了一片藍天。

圖片除署名外，其它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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