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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花怒放在雪域高原

9月,日喀則湛藍的天空下,青稞麥田一片金黃。

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跨越4000公里的路程,從平均海拔4米的上海,來到海拔4000米的雪域高原,80後援藏教師郁龍在這裡收穫了不一樣的幸福。

「藏族孩子的眼睛特別純凈,不努力教給他們東西,都對不住他們。」雖然只來了一個月,但郁龍已經深深愛上了這片雪域高原。

2016年4月,教育部等部委正式啟動「組團式」教育人才援藏工作,決定選派800名教師進藏支教,每10-50名教師組成1個團隊集中對口支援西藏一所中小學,「十三五」期間共援助西藏20所中小學。

格桑花,布拉達,你在日喀則,我在昌都,他在拉薩,800名援藏教師來了,用粉筆寫下杏壇的詩情,用歌聲唱出高原的神話。

「在高原上工作,最稀缺的是氧氣,最寶貴的是精神」

「來之前只知道援藏艱苦,但不知道這麼艱苦!」西藏山南市委常委、副市長、湖南省援藏前線指揮部黨委書記、總領隊廖良輝的感受,是所有援藏教師共同的心聲。

來到高原,首先面對的就是氧氣關。

儘管學校里有專門的「吸氧房「,宿舍里有專門的」吸氧機「,但架不住高原反應來勢洶洶,紺紫的嘴唇、發青的面容,是許多教師初到西藏時都會有的」標配「臉色。

「今天,你『高反』什麼癥狀?「成為援藏教師每天打招呼的常用語。

面對「高反「,援藏教師們使出了十八般武藝。

愛美的女教師王珏顧不得美了,因為缺氧導致鼻血不止,不得不經常在鼻子里堵著白棉花。

47歲的援藏教師陶佳喜來到拉薩實驗小學後,血壓居高不下,低壓高達140,高壓接近190,經常頭痛難忍,為此他發明了一種方法——將保鮮袋套在頭上再戴上帽子,強行發汗,這種土法子比吃藥都管用。

當然,比「高反」更難的是學生這一關。

來援藏的教師都是內地中小學校的頂樑柱,收穫的是為人師者的自信。但來到高原,他們的自信心遭受到嚴重打擊。

「學生的英語平均分只有30分,有的甚至是個位數。「來自山東龍口一中的援藏教師程麗萍說起一年前的考試場景,彷彿歷歷在目。

「班上第一名的學生連根式的化簡都不會做,有的學生甚至把『-3+5』計算出『-8』的結果。」來自湖北孝感三中的援藏教師陳佐如說。

「高中生文科成績還可以,但數理化成績確實偏弱。」郁龍告訴記者。

這也正是「組團式」教育人才援藏從方案制定開始,就把加強數理化教師進藏支教作為選派重點的原因。800名援藏教師中,理科專任教師佔比高達68%。

語言溝通難、學生基礎薄弱、行為習慣沒有養成……面對困難,援藏教師們選擇放棄原有的教學定式,從學情出發,從零做起。

沒有學過音標,就從頭學起;不理解枯燥的化學公式,就從小實驗開始體會化學的奇妙;沒有體驗過互聯網課堂,那就到網上衝浪一把試試……

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西藏學生的淳樸和刻苦是最讓援藏教師們感動的。

「與內地學生相比,藏區孩子的聽話、刻苦是印在性格里的,他們上課的時候真的是瞪大了眼睛認真聽講,看著他們渴望求知的目光,內心特別感動。」來自天津大學附屬小學的援藏教師祖鳳國由衷地說。

面對這種全然的信任與期待,高原反應的痛苦,夜不能寐的孤獨,思念親人的煎熬,彷彿在一剎那都不算什麼。

「在高原上工作,最稀缺的是氧氣,最寶貴的是精神。」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談會上的這句話,幾乎成為所有援藏教師的口頭禪。

精神,的確是一種看不見卻無比巨大的力量。

西藏最難熬是冬季,凌晨6點如同內地的4點,萬物凋零,滴水成冰,作為西藏山南一高年齡最長的班主任,援藏教師陳佐如已經走在去往學校的路上,此時的他時常會看到貢布日神山上升起的道道霞光,在空曠的原野,是那樣的炫目,照亮前行的道路。

「選擇到世界屋脊行走,是長在心中的夢想,沒有人能撼動我的腳步,孩子永遠是我生命中的上帝。」他在日誌里寫下這樣的詩句。

「改變的不僅是現在,還有未來」

「孩子還是那些孩子,但面貌已經不一樣了。」西藏自治區教育廳廳長杜建功告訴記者。

僅僅是一年多的時間,西藏的教育質量飛速提升。

就在今年,日喀則市上海實驗學校歷史上第一次實現文科理科上線率同時100%。

山南一高上線率達92.4%,創學校歷史新高,實現歷史性飛躍。新建校山南三高專科上線率達到80%,比去年高了27個百分點。

伴隨著分數的提升,還有教學內涵的深層次改變,課程設置、教學管理、科研形態……都在發生變化。

「援藏教師來了,他們帶來文化的交融、管理的互動,更重要的是帶來了全新的教育理念。」曾經做過多年教師的山南市副市長扎西加措感嘆道。

曾經沉悶的課堂逐漸活躍起來了,孩子們激烈的討論聲、開心的笑聲越來越響亮。

單打獨鬥的個人備課越來越少了,發揮團隊力量的集體備課開始成為常態。

教師不愛閱讀、不願意教研的情況少了,閱讀與寫作成為了新風尚。

變化的背後,是援藏教師工作隊提煉的獨門秘訣。

在日喀則一高,援藏的山東教師工作隊從課堂教學上下功夫,實行「雙備課組長制」,每周開展集體備課,採取「聽一節示範課、集體評課、提煉模式、組內推廣」的「四步法」,實現援藏教師與當地教師在專業發展上的同步。

去年11月至12月,日喀則一高開展了以「向不規範課堂教學行為宣戰」為主題的援藏教師展示課活動,45名援藏專任教師每人執教一節展示課,不僅要體現「學案導學,高效課堂」的要求,而且必須使用「導學案」,來學校聽課的各兄弟學校領導教師達120多人次。

在山南三高,援藏的湖南教師工作隊從結對上下功夫,將援藏教師安排到三個年級授課帶班,讓他們與本地教師「結對子」, 實現「兩個團隊」的理念對接、人員對接、工作對接,目前已建立「一對一」「一對多」「青藍工程」等結對幫扶關係164對。

山南三高年輕教師丹增頓旦說起師傅劉芳,用還不熟練的漢語表達著感謝:「我以前講課教的是死知識,現在知道怎麼把知識點串起來講。」

這個年輕的藏族小夥子前不久還奪得了格桑杯教學技能大賽一等獎,感覺教學越來越有自信。接下來,他馬上要去湖南對口學校接受一年的培訓。

800名援藏教師走進來,400名本地教師走出去,目的只有一個,培養一支永遠帶不走的優秀教師專業人才隊伍。

事實上,在山南三高,經過一輪傳幫帶後,學校現在的中層幾乎都是本地教師,援藏教師已經從台前轉為幕後。

「像我這樣年輕的高三年級組長,可不多吧。」90後益西曲珍俏皮一笑,很是自豪。

從輸血到造血,是必須要走的路,也是從量變到質變的道路。

這其中,互聯網是關鍵的一步棋。

上海教育援藏領隊、日喀則市上海實驗學校校長傅欣看到了互聯網對教育的巨大影響力,專門把此前負責信息化教研工作的郁龍挖到了西藏,就是要把互聯網的作用放大再放大。

「這麼給你說吧,一個日喀則市,就有山東省那麼大。」讓傅欣印象深刻的是,他有一次下鄉調研,車開了13個小時還沒離開日喀則。

地廣人稀、交通不便,從雲平台開始,推進教育信息化建設成為當務之急。傅欣打算由學校牽頭,聯合附近一區五縣的10所學校建立「1+5+X」教育資源遠程互動共享平台,即「日喀則市義務教育優質學校合作聯盟」,這樣一來,上海各區的優秀教師就可以在互動教室與日喀則師生進行互動教學、教研,拓展了教育援藏的時間和空間,提升了教育資源共享效益。

「教育援藏,不是重走一遍上海走過的老路,而是用科學、信息化的平台推動教育發展。」暢想日喀則教育的未來,傅欣用了7個字:「上海有啥,咱有啥。」

「收穫的是感動,帶不走的是為人師者的初心」

有人說,「組團式」教育人才援藏,精髓在「團」。

的確,比起以往的零敲碎打,現在的形式是一次制度上的重大創新,它將過去的分散式援教變為集中力量,團隊發力,其作用和意義是巨大的。

更重要的是,因為這個「團」字,讓援藏教師感覺到溫暖,重新發現了為人師者的意義。

在拉薩實驗小學,12位援藏教師組成了一個特殊的家。

「二姐」魏小東每每感覺自己深處愛的包圍之中:「下雨了就有『三哥』陶佳喜來接我,想吃餃子就有『小幺』袁焱包上了。」

援藏教師彼此互相學習、互相關心,也在互相傳遞感動。

「二姐,今天是我在西藏最幸福的一夜,所有的辛勞委屈,在我們一(8)班都化解了。孩子們的依依不捨,家長們的肯定期待,這才是我追求的目標,我圓了自己的夢,此生無憾!」說起王珏臨走前發給自己的簡訊,魏小東的眼圈紅了,聲音哽咽了。

而這幾乎是所有援藏教師的心聲:「在這裡,找到了最初當老師的感覺。」

這不就是為人師者的初心嗎?

「一年多以前,你若問我『為什麼援藏』『為什麼留下來』,我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傅欣告訴記者。但在西藏工作了一年多之後,他深深體會到:「這個世界是真有情懷的。」尤其是在他親眼目睹一位教師堅守在日喀則最西端的仲巴縣,工作在海拔5000米的高原小學也沒有選擇撤退之後。

在雪域高原,選擇留下就意味著非比尋常的堅守。

這一點,日喀則市副市長李玉建最有感觸。這位孔繁森同志的老戰友,在世界屋脊的屋脊——「生命禁區「阿里一待就是36年,創造了外地幹部在阿里工作時間最長的紀錄,最近才剛剛來到日喀則分管教育。

在他看來,來到西藏,就有了高原情結,來了就不想走,離不開,放不下。

「當援藏教師間、援藏教師與本地教師間、援藏教師與本地學生間有了深度融合,建立起真摯的感情,就會形成『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像糌粑和糍粑那樣捏成團、聚成團、抱成團』的強大合力。」李玉建感慨萬分。

短短的一年間,這種合力已經形成。

來自湖南澧縣二中的援藏教師楊明去年8月來到山南三高,就接手了畢業班,誰也沒有想到,一個班30個學生,他創造出了29個學生專科上線的奇蹟。

儘管一個學期就瘦掉了11公斤,但楊明很欣慰,畢業時孩子們把哈達一條條獻上,跳起鍋莊舞,唱起感謝歌,那一刻楊明戲稱「自己就像一隻幸福的氂牛」。

「我們既是來送經的,也是來取經的。」援藏教師們這樣說,在這片古老而現代的土地,五彩的經幡、潔白的雪山、湛藍的天空凈化著他們的靈魂,讓他們的內心感到從未有過的愉悅。

「內地教育有功利化的一面,但在西藏,我們看不到功利,看不到世俗。」來自湖南石門縣教育局的梅東波發自肺腑地說,自己願意繼續待下去。

這不僅是梅東波一個人的選擇,也是許多援藏教師的共同選擇。

就像藏族老百姓送給援藏教師的尊稱——「尼瑪」(太陽),因為有了太陽,皚皚的冰川化作潺潺的雪水流入雅魯藏布江,因為有了太陽,大山也擋不住求知的慾望。此刻,他們不是過客,他們的根已經深深扎進高原的泥土裡,讓格桑花絢麗怒放。(相關報道見10版)

《中國教師報》2017年09月06日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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