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嘗試過現代公社生活的人

最新 09-07

利維坦按：小李子和蒂爾達·斯文頓2000年的時候主演過一部電影《海灘》，在一個葉子天堂般的島嶼上，構建出了一幅暫時和諧美妙的集體生活畫卷。當然，導演是打算拍一部反烏托邦的電影，所以結局自然是走向了理想的反面。

《海灘》電影海報

而文中的公社，也算是在資本主義國家的腹地進行的社會主義實驗或嘗試吧，想要沒有階級、人人平等的生活？這裡應該比較適合你。話說回來，這種理想不應該社會化，而只是一種個人選擇，「理想是詩歌，不是法律；可作修身的定向，不可作治世的藍圖」（韓少功語）。最重要的是，自給自足，適得其所，也沒妨礙他人，何樂而不為呢。

文/Alexandra Genova

攝影/Sarah Rice

譯/傻總

校對/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nationalgeographic.com/photography/proof/2017/07/commune-farm-sustainability-mineral-virginia/

本文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由傻總在利維坦發布

在公社裡的一個池塘內，丹尼爾（Daniel）、瓊（Jon）和史蒂芬妮（Stephanie）正在「即興裸浴」，丹尼爾和瓊把史蒂芬妮舉了起來。這裡的生活遠離社會，生活節奏也很慢。白天人們辛勤工作，到了晚上便結伴放鬆休息。

大部分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都很難有一種集體歸屬感，但是對於弗吉尼亞州鄉下的這群人來說，一種人人平等的價值觀卻備受重視。

攝影師莎拉·萊斯（Sarah Rice）第一次被這個美國東南部的公社吸引並開始攝影記錄是在2011年。「我當時對這個公社十分感興趣，公社是由那些突然義無反顧地決定遠離我們所認知的社會的人組成的，比如說有的成員就是隱居的修女。」萊斯向我們（國家地理雜誌）說道。

史蒂芬妮說她加入公社是為了回歸土地，學習更多耕作和綠色生活的知識。她把小鴨子養大並學會了如何宰殺鴨子。

布萊登（Braden，左）和奧斯汀（Austin）一起來到公社，原計劃僅僅再次度過一個夏天，但是跟很多其他通過入社手續的人一樣，他們改變了計劃。許多遊客最終與農場保持了聯繫並定期回到這裡。

英格麗（Ingrid）沐浴在農場旁邊焚燒垃圾而自發產生的篝火光下。

福克斯（Fox）正在給女兒塔盧拉（Tallulah）餵奶，波德道格（Birddog，左）伸出手逗小孩子玩。福克斯和丈夫特魯（Trout）在農場里結的婚，婚後一半時間在此，一半時間在附近的大公社生活，特魯是附近大公社的成員。波德道格是塔盧拉的「導師」（primary）之一，會定期跟她共度一段時光。

「太陽神」馬爾杜克（Mardock）把雞從雞舍里放出來餵食，這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這80多隻雞為農場提供雞蛋。

萊斯的記錄開始只是一個為期兩周的專題攝影，但是無意之中發展成了一個為期6年的攝影項目，密切記錄了那裡的原始鄉村生活。通過這部出人意料的作品，每天發生在這裡的日常生活——耕地、屠宰、擠奶——都變成了生存所需的深刻行為。他們簡單的生活因此升華而幾乎具有了某種精神內涵。

「關於這裡的有些事非常奇妙，」她說，「當你踏上這片土地，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這種感覺很清晰。你必須要退回去重新思考一切，或者開始思考以前從沒想過的問題。」在過去的這些年中，萊斯目睹了整個公社的發展；新舊成員的更迭起伏，愛情的迸發，姻緣和新生命的誕生——這一切建構起了這個微觀社會的獨特科學。

公社建於1993年，是在以無階級的民主一致為基礎的模式下運行。公社佔地72英畝，裡面既有開闊的平地，又有丘陵起伏的草原，還有一個池塘和一大片林地。成員要經過冗長的入社流程才能加入，之後便能享受天堂般的田園生活和人人平等的社會。「我們的社會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建立的，」萊斯說，「質疑一切，再重構一切，破除一切，再重建一切，這個過程就本身就妙趣橫生。」

公社成員大部分都在20-40歲之間，出於不同的原因來到這裡。他們通過強大的價值體系團結在一起，而這個體系的核心就是尊重他人，尊重土地。「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他們的資本主義幻想破滅了。」萊斯說。整個公社完全依靠土壤的肥力和非營利地分發種子來維繫自身的發展。「大家對別人和對土地的尊重顯而易見，」萊斯說，「但是最基本的還是他們對個體的尊重。」

農場生活的時間節奏相對不同，儘管要完成許多繁重的體力勞動，公社仍然鼓勵成員去探索自己感興趣的事物。一位女性成員決定要學習如何飼養和宰殺火雞和鴨子，而另一位則學習了如何建造花園貯存雨水。沒有人會認為你的想法」愚蠢」，所有的想法都會得到鼓勵和支持。「去見識人們獲得自由以後會去探索什麼瘋狂的事情是非常有意思的，」萊斯說道。有個人成立了「山羊馬戲團」作為他們每年創社慶典的一部分，「山羊馬戲團」主要表演山羊通過各種障礙平台，謹供人們娛樂。

但他們覺得這裡與與主流不同的並不是只有公社的結構，公社的成員本身也處在另一個位面中。「這種不同並不只體現在成員互動的方式和這片土地上，也體現在他們在空間中移動的方式上，」萊斯說，「看上去好像是身體和視覺上有所不同。這個空間讓我們可以這樣，聽起來可能有點奇怪，但的確給予了。這是我親眼所見的。」

在記錄初期，萊斯也實驗過拍攝那些因去城鎮而在公社土地以外的公社成員，但是並沒有堅持多久。「我發現在這片土地之外，他們的故事就蕩然無存了。」她說。

這個項目名為「我們需要的就是這裡」，這個題目源自溫德爾·拜瑞（Wendell Berry，美國詩人，小說家，環保活動家）的一首詩。有一天萊斯在林中漫步時突然就想到了這句詩。這裡的「我們」既是指公社裡面的人們，又指她自己。「我曾認為我在這裡拍的照片是一種紐帶，但我總感覺自己是這裡的局外人，」她說，「之後我意識到，這個項目不單是關於他們的，對我來說也是我在探索或拓展自己攝影生涯的一個空間，跟她們學習如何飼養火雞是一樣的。我忽然意識到這片土地對我來說也是那麼的重要。」

史蒂芬妮主動學習飼養火雞和鴨子。兩隻火雞在公社裡到處跟著她，在她去池塘游泳時都也要圍著她。

史蒂芬妮剛殺了一隻鴨子，正在用火燒毛以便完成拔毛。為了更好地學習飼養過程，她接手了養鴨子這項工作，並在開始殺鴨字前上網搜索宰鴨子最好的方式。在農場中，如果他們想學習任何東西，公社鼓勵他們去研究和行動。

露娜（Luna）在跟伊蓮娜（Irena）做園藝工作過程中伸展身體。公社中的每個人都自行決定他們每周想要工作的地點，每個人的工作時長相同。有的人在菜園工作，有的人做飯、保潔，還有人經營有機種子的生意以維持整個公社自給自足。

雷喬思（Rejoice）和約翰尼（Johnii）正在把一隻逃走的羊趕回農場。

在托賓起床開啟新的一天之前，馬爾杜克和托賓（Tobin）擁抱在一起。

布萊登在一片甘藍花叢中摘取羽衣甘藍，為大家製作成夜間的小零食。公社完全自給自足，公社成功地經營著有機種子的生意，而且靠種植和飼養獲取食物。

每年四月樹都會被篝火照亮，以慶祝「土地節」，也就是公社開始擁有這片土地的日子。在不同的季節，農場的情景也會發生改變。倘若落葉紛紛，便意味著瘋狂夏日已經過去——漫長的一天要在運送種子和做園藝活兒或者農活兒中度過，而且很多工作要在晨光熹微或夕陽西下的時候完成，以避開弗吉尼亞夏天灼灼的烈日。

「太陽神」馬爾杜克（左）正在遞出一支煙，也在傳遞他對他人的愛。這是他最常做的兩件事。他之所以專門選擇來到這個公社，是因為這裡是他來過的最沒有階級之分的地方。

有一天下午托賓爬上農場卡車的車頂，按響車喇叭自娛自樂。公社成員可以自行安排時間，報名輪班工作，比如可以報名烹飪、IT支持、客服、採摘，或者處理農場有機種子生意的裝貨單，亦或是在菜園中做工、飼養牲畜或其他的工作。每個人每周工作總時間相同，但並不都在一個固定的時間，因為一周之中的時間仍然有很大的彈性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