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塔是件冷兵器》,倆評論家磨刀霍霍,一男一女,他們會打起來嗎?
荊軻塔是件冷兵器
石英傑
微光漸漸退去。這件冷兵器
遺留在空曠的大地上,只剩一個剪影
像小小的刺
扎進塵埃,扎在詭秘的歷史中
將枯的易水越來越慢
像淺淺的淚痕
傳奇泛黃,金屬生鏽
那名刺客安睡在插圖裡
天空下,那個駝背人
懷抱巨石一動不動
他的頭頂
風搬運浮雲,星辰正從時間深處緩緩隱現
石英傑,河北詩人,「燕趙七子」之一,河北省青年詩人學會副會長,保定市作協副主席,現居保定。出版詩集《春天深處的紅顏》《光斑》《在河以北:燕趙七子詩選》(與人合集)《易水辭》等。作品曾在《詩刊》《詩歌月刊》《北京文學》等刊物發表,曾多次入選中國詩歌年度選本。
桫欏:
石英傑的詩在離開青春和激情(比如詩集《春天深處的紅顏》)之後,詩風由激蕩而入平緩並漸至沉鬱;在表達上則有三個走向,向前的進入對現實的抵達和呈現,向後的進入歷史和回憶,中間的則是充滿主體性的內在的自省。儘管他的詩作數量龐大,但大致不脫上述緯度。
這首詩作為一組詩的開頭,事實上起到總括的作用,代表著整組詩的格調。荊軻塔以歷史遺物的身份成為意象,歷史的坐標被當作現實的對照物而建立起來。「刺」成為「塔」的喻體,由此實現了實與虛、史與實從對應到轉換的過程。三節詩中的物與像、時與空、人與時建立起順暢的內在邏輯,但放置在上述坐標里,呈現的卻是歷史與現實的緊張感:第一節以「刺」與代表時間的塵埃相對,背後則是「塔」作為具象之物對真相的詰問;第二節以「泛黃」「生鏽」來照應易水的「枯」和「慢」,儘管物在變化,冥冥之意卻是永恆的:刺客則以安睡的姿態永生,從未被歷史淹沒;第三節則從歷史中躍出,以人、大地和星空的自然態詮釋第一節提出的「詭秘」的歷史奧義。在詩里,荊軻塔作為人打制的「冷兵器」,其廝殺的對象是時間和歷史。毫無疑問,在詩人眼裡,儘管肉身已逝,但紀念荊軻的「塔」變身為刺與時間博弈,這就是被詩人勘破的歷史的「詭秘」。
桫欏,評論家,河北省作協特約研究員,孫犁文學獎評委,保定市作協副主席
吳媛:
揮之不去的歷史感對於石英傑來說,恐怕恰恰起到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複雜效用。他對於自身在哲學思辨層面上的深入探究和對世界在時間維度上的歷史性關照構成了他詩歌創作中的坐標軸。他在這兩個方向上漸行漸遠,企圖無限接近世界的本真和個體生命的真相,這種努力無疑是偉大而悲壯的。但以詩人而論,如何在這樣日漸深邃的求索中保持詩意,尊重詩歌獨特的藝術魅力或者說如何讓詩歌從思想回到語言,就成為石英傑詩歌創作中類似夢魘一般的存在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荊軻塔是件冷兵器》可以說是石英傑近期詩歌作品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首。匕首、刺客,這些意象在歷史的長卷里泛出詭秘的光,成為供後人懷想、揣測的傳奇。冷兵器時代早已遠去,血肉的搏擊隨著時間流逝變得毫無意義,生命無言,唯有時間永恆。詩人在作品中竭力抵抗荊軻塔的慣性隱喻,讓各種意象和略帶冷峻的敘述主動呈現這種歷史感。空地上的荊軻塔與將枯的易水一橫一縱,構成這首詩的空間感。於是,二者交叉所形成的宏闊的時空感就成為這首詩給讀者最強烈的衝擊和震撼。但與此同時,詩人也就只好部分地犧牲掉對個體靈魂深處戰慄的表現,以宏大的歷史敘事遮蔽了私人化乃至私密化的個體經驗。令人在感慨其難得的宏偉壯闊之餘,不免有隔膜疏離的不足之嘆。
吳媛,評論家,河北省詩歌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保定市作協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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