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路，是歸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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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路，是歸鄉的路
文：張科
鄉愁，是一壺水，帶去那個不是叫做家鄉的地方，守著一輪寂寞的月；鄉愁，是一捧泥，帶去那個沒有父老鄉親的地方，守著一輪悲戚的太陽；鄉愁，是一張相片，帶去那個沒有歸屬的地方，守著一座狠心的城。
我從哪裡走過，我不記得了，可是每當我望著那一輪寂寞的月，總是想起什麼；每當我望著那一輪悲戚的太陽，總是想起什麼；每當我望著那一張照片，總是想起什麼。眼淚，總在那不經意間掉落下來，發出「啪啪」的響聲。
它，似乎想要跟我說什麼，像一個老朋友一樣。如今，我將那一壺已經發臭的水收拾起，將那一捧乾涸的泥包好，將那一張照片放進我的錢包，隨錢包裝進我靠近心的口袋，準備出發。
出發的路，是歸鄉的路，也是那一條我離家來到這座陌生城市的路。這一條路，我曾經走過，卻與這一刻的心情完全不同。出門前，也不知道是誰裝了滿滿的一大包的行囊，直到大家都發現沒有辦法拿走這麼多東西的時候，行囊才變得稍微的瘦了下來；也不知道是誰煮了滿滿的一口袋的雞蛋，直到大家都發現沒有辦法吃得完這麼多的時候，口袋才變得稍微的空了一點；也不知道是誰說了滿滿的一屋子的叮囑，直到大家都發現沒有辦法再拖下去的時候，屋子才變得稍微的安靜了一點。
那越發的安靜，越是讓我捨不得邁出步子，直到我被火車的汽笛聲驚醒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已經踏上了旅途。可是，我到底是怎麼到的火車站，我都已經不記得了。現在想想，那時的我有多可笑啊，於是我真的就笑了出來，卻不知道為什麼流下了淚滴。
即將要踏上歸鄉的路了，我徹夜未眠。在外打工的艱辛，沒有給我失眠的機會，今晚，我註定了失眠。好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還有一輪寂寞的月，能讓我放肆的說說憋在心裡的事。
回家了，真好。我又能看到我的爸爸媽媽啦，又能吃到媽媽做的噴香噴香的飯菜，又能喝一口家鄉的水，又能感受一回家鄉的溫柔，還能看到媽媽臉上新添的皺紋……我想，我一定會哭吧。媽媽會在我的耳邊輕輕的說：孩子，你又瘦了，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孩子，你又黑了，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累吧。孩子，你又成熟了，成熟到媽媽都快要忘記你撒嬌的模樣了。媽媽不想你在外面四處奔波，想要你天天的陪在媽媽身邊，做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有我疼你、愛你……
我苦笑一聲，想我一定是瘋了。媽媽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些肉麻的話，只會對我笑著，給我做些好吃的，縫兩件新衣裳。她對我的愛是無聲的愛，是無私的愛，是無盡的愛，只有我能夠感覺得到。我想，此時此刻家裡媽媽縫好的新衣裳已經在暖暖的等著緊緊的擁抱我的身體了吧。
對著月亮，我想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了，唯一清醒的是：在我腦海中每一次回家，媽媽的皺紋就會多上好幾條。甚至我不能接受媽媽長出皺紋，長出白髮，身體開始佝僂！那一根根扎在我心底的刺告訴我事實，哪怕在我的腦海里我的媽媽還是二三十歲的模樣，可當我真的看到了媽媽，她的樣子卻已經那麼的蒼老了。
在我第一次離家打工後回家，媽媽感冒了，看上去很虛弱。我等她感冒好了之後發現，媽媽還是沒有我心中的媽媽那樣有精神。媽媽說她是感冒後變得虛弱了。
在我第二次離家打工後回家，媽媽因為看到我後激動得摔了一跤，在床上養了十幾天的傷。我僅僅是在陪她的時候發現她的頭上出現了一根根的白髮，雖然不多，卻很醒目。我含著淚把她的白頭髮一根根的拔了下來。媽媽說她是受傷了影響頭髮吸收營養。
在我第三次離家打工後回家，我沒有提前跟媽媽說什麼時候能回到家裡，當我跨進門第一眼看到媽媽，她穿著一件蓬鬆的衣服準備出門干農活。她微微佝僂的身體已經讓我意識到了什麼，兩鬢的白髮如一道亮光射入我的眼裡，那麼刺眼。媽媽看到我，丟下了手中的農具，獃獃的看著我，有些手足無措的乾笑著，忙端凳子叫我坐，問我為什麼回來不提前告訴她一聲。
我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媽媽，死死的抱著她，終於放肆的哭著。
「回去吧，孩子。」月亮說著。
「回去吧！」我大聲的喊著！
人的一輩子拼搏都為了什麼呢？想起我們一家人苦中作樂的日子，有誰不是發自內心的笑著呢！現在不愁吃不愁穿了，可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啦。那幸福就好像是一堵推不倒的城牆，把愛關在家裡，把快樂關在家裡，把一切美好都關在家裡，除了我，尋找著自己的夢，以為翅膀硬了，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被關在了幸福之外！
我不想要自由翱翔，我想要在有生之年，抓住屬於我的幸福。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路，走得遠了，也就不是路了。
我終於下定決心選擇把遠去的路裝進我厚重的行囊里，背上它踏上來時的路，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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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科，重慶市長壽區人，網名蕭斐、張悠旭、筆瘋，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會員，重慶市長壽區作家協會會員，重慶市長壽區詩詞協會會員，重慶市長壽區音樂家協會會員、創作部理事，擅長作詞作曲，詩歌散文創作，小說寫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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