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為何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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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為何出家(阿略)
知道哥哥出家的消息時已經無法挽回。記不清我有幾天沒有梳頭,有多少日子沒有邁出過院子了。那天媽媽在屋前拉著我的手,頭微微偏著,目光沿著我的右臂外側停留在不遠處的那棵枝孜花樹上:去吧,去看看他。
來人告訴我過了護城河沿著古城牆一直往前走,再拐過三道彎……就是哥哥出家的地方。沒有方便的交通,遠行的人出門靠敞棚貨車,不太遠或崎嶇狹窄的地方只有靠步行。才走過了一道彎,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一路上連半個行人都沒碰見,甚至連那種小動物貓啊狗的也沒撞見一隻。靜靜的夜裡除了我自己,剩下的就是走路時腳與石板時不時磨擦出的嚓嚓聲音,這聲音傳遞到不遠處也發出嚓嚓的迴音。迴音被地面彈起慢慢擴散。
我的左邊是高高聳起的城牆,牆腳處是隱隱約約稀稀蓬蓬一跺一跺的草,而右邊是高高低低,時而密集時而鬆散的樹林,樹林間間或有一小塊一小塊的水塘。月光從樹葉縫裡擠出來,投放在地面和水塘里。月光。樹林。地面。水潭。忽明忽暗。夜晚,彷彿能聽見草叢中和樹林里的靈性復活滋生的聲音,恐怖與陰森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怕也沒有用,只有拽緊兩隻拳頭提升點膽量。要見到哥哥就得走這條必經之路。
嘶廝,嘶嘶。來自林間的響聲由遠而近,這聲音讓我腦子裡閃現快速爬行的蟒蛇的樣子。想到這,一股冷颼颼毛茸茸的暗流爬上我的背脊。我開始放慢走路的速度,臉和地面保持著對視的角度,只讓眸子向上抬起迅速掃一眼前方的路——看來聲音來自我的身後。我猛地轉身向後,兩隻緊拽的拳頭一上一下緊挨著貼在胸前,然後慢慢退行。就在這時我看見兩砣小白點一前一後一上一下沿著路的邊緣和樹林交匯的地方向我躥了過來。
小時侯聽大人講,夜裡走路如果遇見鬼了,人走鬼也走人停鬼就會停。我不想與鬼同行,我得停下來,這樣至少可以阻止鬼,不讓它靠近我。我停下來,兩隻手護在胸前保持著原來緊拽的樣子,身體僵直杵在路中央,頭也不敢晃動,我擔心哪怕絲毫的晃動都會引起鬼的跟蹤。我深吸一口氣,用能夠控制的最緩慢節奏一點一點往外慢慢呼氣,兩隻眼珠由左而前再向右,在眼眶裡慢慢遊動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除了兩個白鬼,什麼也沒發現。難道註定了我的死會是死無見證,死也死得孤寂?
那兩個小白點變得越來越大,我已經停下來了鬼為什麼還在遊動?不是說人停鬼就會停的嗎。鬼也進化了?突然後悔臨走時沒有和家人多說幾句話,突然後悔我的有生之年還不曾轟轟烈烈地愛一場,又突然覺得假如已經和哥哥見上一面,是在回程上遇見鬼,即使死也無憾了。
越來越清晰的聲音聽起來象是人急促的踹氣,人性化的鬼?這聲音跟隨那上下躥動的白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嗖地一下,兩個白點突然躥到路中央一左一右把我夾在中間。鬼呀鬼,要死也得讓我死得明明白白死無遺憾啊。我還沒有找到哥哥。
生當作人傑,死也不能輸給鬼。豁出去了。我猛地將雙拳從胸前高高舉起試圖砸向兩個白鬼,就在我準備出擊的那一剎那,我看清了鬼的面目。
兩隻雪獒安靜地站在我的身旁。茫茫黑夜,也沒能阻擋我看清雪獒那雙憨憨的眼神里透出的忠誠,雪獒對我點著頭,兩隻前爪交替著在地上輕輕拍打,象是安慰又象是道歉。
這一定是上帝派來護送我的。我蹲下身來一手一個將雪獒擁抱在懷裡。雪白的絨毛挨著我的臉,有點暖暖,也有點痒痒。
月色下,我的行程里多了兩個夥伴。
我的疼痛你無法體會(組詩)
我都幹了些什麼
我都幹了些什麼?
問一次茫然一次。
時至今日,拿不出一件像樣的事
在檯面上亮相。
而每當想起,我陪伴了雙親
去遙遠的遠方最後的旅程,血疑就會緩緩升溫。
就在此時,我讀著動人的詩文。
這多麼像,醉酒時、恍惚中,
渴盼一隻溫順的耳朵貼在唇邊的出現——
這如細雨纏綿的詩文。
飛翔的鴿子
偶然,讀到這樣的比喻:
「那隻鴿子有著鷹一樣飛翔的姿勢」
氣,就不打一處來。
繼而,頭頂上的天空開始變幻:
燦爛。皎潔。才情。忠貞。
希望,以及一隻飛翔的鴿子。
想起那隻飛翔的鴿子,
不由藏起我的萬丈怒火。
遠離
遠離聒噪。遠離浮華。
遠離悲戚。遠離愉悅。
遠離憂愁。遠離歡樂。
遠離衰敗。遠離蓬勃。
遠離冷漠。遠離纏綿。
遠離中傷。遠離頌揚。
要近,就進到一個心房。
在列車上
在K599包頭至廣州的列車上。
想起一個人以及詩歌,於是取出紙和筆
在臨窗的小桌子上
匆忙寫下:
「做個戲子,多好。可以假裝風情萬種。
假裝酗酒、假裝爛醉,假裝熱烈地做愛。
假裝驟然失去、假裝遺忘。
假裝日思夜想、假裝可以毫無抑制地哭泣。
又假裝滿懷希望。
甚至還可以假裝
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寫著寫著,天已大亮。
走道里有人來回走動。
怎能讓陌生人看見眼裡泛出的淚花!
望著窗外,一邊假裝看外面的風景
一邊假裝若無其事地輕打著拍子。
列車廣播里葉麗儀正賣力地演唱:
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今天特別慵懶
下了火車,直奔862公汽未等坐穩,
瓢潑雨點像打紅了眼的拳擊手
又像久困深山的老和尚下得山來
拜會他的小情人。
隔著一層玻璃、在我眼皮底下,
歡騰的雨點糾結在一起酣暢做愛。
我茫然而毫無表情地呆望著滾落的
和我沒有一點關係的雨水,
想著下車後我該怎麼辦。
老朋友如期而至,
想考驗一個女人的耐性還是毅力?
到了沙河頂車站,冒著大雨衝下車,
拖著箱子鑽進一條窄窄的樓梯過道,
兩男一女已把樓梯口塞滿。
我站在屋檐下,
半個身子受屋檐的庇護
半個身子被風捲起的雨花踐踏。
兩天來,頭一直疼。
特別的日子,淋了一場雨。
夢見媽媽和我喜愛的人
乍醒的那一刻,兩個影子還在我模糊的視線里晃動。
是媽媽和另一個人。一個我喜愛的人。
凌晨四點二十,他們抽身離去。
驚醒之後,黑暗帶著股濃濃的重量向我襲來
而夢中的情節,將黑暗划出條口子漸漸飄遠。
在夢裡,媽媽有別於往常,她開口說話了。
她躺在那裡,嘴巴一張一合,我卻無法聽清。
媽媽拉著被子的一角緊貼下巴,
另一隻手停頓在嘴唇上方,
像在招呼我,又像要把滿腹的心事全部掏出。
她躺在那裡望著我。
當我輕輕走近,媽媽 的眼神瞬間柔和。
依戀的神情,彷彿我是媽媽 的媽媽。
「讓我靠一靠」,她的語氣細弱、舒緩,
眼神里包涵了一切美好以及嬰兒般的期盼。
而另一個聲音你來自哪裡呢:握緊,
不然就掉跑了。
入夢的人,究竟有沒有感知?
誰可以告訴我——
苦念與追思,無以相告。
在冥界。在未知。
整個夜晚什麼也沒發生
一個很小的起因,讓他得以與我同枕共眠
而整整一個夜晚,什麼也沒發生。
右耳奇癢,上網一查:
插上大蔥或蒜頭在耳門,即刻就好。
這麼環保簡便而又省錢的方法,為什麼不試一試?
切下一小塊蒜頭,輕輕放進耳門——
這個壞蛋,他滑進去了,我越掏他滑得越深。
我竟然對這樣一粒小小蒜頭束手無策:
歪著頭,兩隻手死扯耳朵,一隻腳在地上狠命地跳,
直到天黑,他也不肯出來。他賴著要與我同枕共眠。
中午去白雲社區醫院,
一秒半的功夫就把這個老賴揪了出來。
他扭曲的身子,吱吱冒煙
皺縮的眼睛殘留著與獵奇、探秘有關的種種,
已經乾癟的喉嚨發出嘶啞地悲鳴:我拷,
整整一個夜晚,什麼也不見發生。
——除了我自己能感受到被人打苕了般的難受。
我的疼痛你無法體會
這裡的天,喜歡慪氣
時常擺著陰沉沉的臉。
太陽總是藏在暗處火上澆油。
好比兩個分道揚鑣的舊情人,
相遇在茂密的叢林。
對峙,依賴,捕獲,追逐以及暗暗較勁。
它們無一例外:獻出火熱。
這種壞天氣,耳朵成了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並殃及牙齒。可恨的是,
舌尖也開始疼痛,一陣一陣惻惻地疼。
胡亂買了一堆葯,一把一把往肚裡吞,
恨不能一下子泄掉藏在體內旺盛的火氣。
我已沒法形容這種難受:
就像身體某部位爬進一條可惡的軟體蟲,
明知他在一拱一拱地使壞,卻不能一掌將他拍死。
作者簡介:阿略,美女一枚(靚照暫缺),荊楚網和漢網文學論壇版主,言辭輕鬆俏皮幽默詼諧,被一眾網友親昵地稱為略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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