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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日記:最後一次午餐

本文作者「關漓」,歡迎去豆瓣App關注Ta。

一個星期之前,我就在想這個問題:最後一頓到底吃什麼?

我已經走到來記憶的起點,見到了每一種曾吃過的食物。只有一道菜勉強可以入選——爸爸帶著5歲的我,來到江邊的小餐館,花三塊錢炒了一盤雪菜肉絲。只有雪菜和肉絲,沒有筍。從5歲起,我認定了雪菜肉絲里不能有筍,不能有毛豆。

可是,雪菜肉絲落選了。最後一頓,我一點不想吃它。

我想得都要哭起來了,總不能餓著肚子走,那像什麼話,怎麼跟自己交代?那一個禮拜,走路的時候、躺著的時候、發獃的時候,做夢的時候,我只思考這一件事情。

小米粥和白糖圈——直到這兩件事物進入腦海,成為我最終的決定。

我開始寫計劃書:

第一步:挑選食材

第二步:買合適的炊具

第三步:找簡單易學的食譜

第四步:操作

第五步:扔掉廚房操作台上所有髒的餐具

第六步:安靜地吃

第七步:洗乾淨碗筷

有必要解釋一下第五步,為什麼要扔掉包括油炸鍋、電飯煲這種可以長期使用的物品呢?因為我來不及洗它們,等我洗好,白糖圈就冷掉了,冷掉的白糖圈還能鬆脆嗎?等我洗好,小米粥就不燙口了,不燙口的小米粥是不會帶來溫暖的。為什麼不能等吃完再洗呢?如果廚房裡還有裝著油的鐵鍋,只剩一勺粥、鍋口沾滿粥糊的電飯鍋,坐在餐桌前的我,一定無法安心品嘗只為自己準備的午餐。

都安排好了,一個星期之後。

中午12點30分,牆上的鐘發出嘀嗒嘀嗒勻速的響聲。時針和分針幾乎是一條筆直的線,時針不動聲色,分針穩步向前,秒針步履匆忙。我的面前,擺著一碗小米粥,熱氣浮在粥面上,像盛滿了一碗顏色有些深的月光。白糖圈裝在一隻白瓷的小圓盤裡,只能裝三隻,它們一隻靠著一隻,乖乖巧巧的,一點焦黃色都沒有,只有雪白,雪白的油炸糯米圈外,裹著一層雪白的砂糖。

一碗月光一盤雪,是我最後想吃的。

微微發燙的月光鋪滿我的胃。咬下一口白糖圈,圈是脆的,沒有黏住任何一顆牙。白糖保持著顆粒感,當我咀嚼,我就走上了厚厚的雪地。對的,就是那樣的聲音,腳步雖然輕緩,雪還是有節奏地發聲:嘩~滋;嘩~滋;……又遠又長。

我吃完了。沒辦法知道我到底流了多少眼淚在盛粥的碗里。眼淚不可計量,無法稱重。有時,眼淚大顆大顆滴落,有時,它們從眼角流下,許多許多的淚水聚集在下巴上,一大滴,重重地砸進碗里,我嘗到一點點咸,然而並非來自淚水。落在月光里的鹹味,只能來自海洋。

我吃完了。只需要洗我自己的白瓷碗盤,一雙木質筷子。

抬頭看時間,正好一點鐘,該走了。我不想做最後一片落下枝頭的葉子,我希望,在20攝氏度的空氣中,由風吹著,慢悠悠飄落,以最渺小向最永恆謝幕,我想回到泥土裡。

(全文完)

本文作者「關漓」,現居北京,目前已發表了58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關漓」關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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