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最真摯的友情

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

【唐】李白

故人西辭黃鶴樓，

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

唯見長江天際流。

這是一首傳誦千古的送別詩。「黃鶴樓」是李白送別孟浩然之地；廣陵是揚州的古稱，是孟浩然將要前往的目的地。以開篇兩句點明送別之地與目的地的寫法，在李白的詩歌中比較常見，比如《早發白帝城》「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再比如《夜下征虜亭》「船下廣陵去，月明徵虜亭。」

「故人西辭黃鶴樓」是實寫，而「煙花三月下揚州」中的「煙花三月」則是虛寫，乃是李白想像中的揚州三月景象，雖則是想像中的景象，但是此前李白大概在煙花三月去過揚州，否則就是想像也是無從想像起的。揚州是古時繁華之地，非常令人嚮往。比如徐凝在《憶揚州》一詩中就說：「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在這裡，無賴是可愛的意思。再比如張祜在《縱游淮南》一詩中則說：「人生只合揚州死，禪智山光好墓田。」甚至從南朝時起，就流傳下來一個關於下揚州的笑話：話說四個人在一起「各言爾志」，一個說願做揚州刺史，另一個說願廣有資財，還有一個說願騎鶴飛天，而最後一個人則說願「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

孟浩然比李白大十二歲，是詩界前輩。李白對他非常崇拜。我們從李白後來寫的《贈孟浩然》中可見一斑。其詩曰：

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紅顏棄軒冕，白首卧松雲。

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李白送別孟浩然。大概，先在黃鶴樓上為他踐行。繼而，又與孟浩然一起來到江邊，送他登船。起初，船剛離岸，李白肯定能看見孟浩然本人。接下來，船漸行漸遠，孟浩然的身影漸漸模糊了，但是船與帆還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船更遠了，不但孟浩然的身影早已看不見，就是碩大的船也已經與江水融為一體，分辨不出來，只有高聳的船帆還能看得到。到最後，連船帆也看不見了，只剩無窮無盡的長江水浩浩蕩蕩，一直流向天邊。可是，李白還久久地佇立在江邊，不忍離去。由此，不難看出他對孟浩然的感情有多麼深厚！同樣真摯的友情，同樣的表達方式，還出現在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一詩中。詩的最後兩句說：「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武判官已經騎馬不見了，但是詩人岑參還獃獃地站在原地，看著雪上留下的馬蹄痕迹。

據說，魯迅先生每逢出來送人，總要等別人轉過拐角不見了，才轉身回家。別人問他為什麼要等那麼久，他回答說：「要是人家偶然一回頭，看見送他的人不在了，那多不好。」由此可知，魯迅先生的送人往往是注重禮貌，而李白的送別孟浩然、岑參的送別武判官則是注重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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