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家失竊的自行車
我是直到上世紀70年代末，才攢夠錢買下人生的第一輛自行車的。從那以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自行車成了我重要的出行代步工具。只是早些年天下似乎無賊，像自行車失竊之類的事還從未在我的身上發生過。而到了上世紀80年代末，我結婚成家之後，這偷車賊似乎是跟我們家較上勁兒了。也就那麼短短的幾年時間內，我家竟前前後後，陸陸續續，被盜自行車11輛！對於這個數字，有時甚至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11輛自行車遭竊，這在大款看來或許是微不足道的，也無非就那麼幾千塊錢的事，算得了什麼呢？但這對我們工薪家庭來說，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當時，我們本身的經濟狀況就已經是捉襟見肘，又加上自行車接連失竊，其損失之慘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家第一輛被偷的自行車是「鳳凰」69型。那是結婚差不多一年之後的一個星期天早上，我騎著小「鳳凰」去菜市場買菜，車就停在菜場門口的空地上。待我買好菜出來時，我發現自己的小「鳳凰」已不翼而飛。起先，我還不相信這車是被人偷走了，菜市場人進人出，哪個竊賊這麼膽大妄為敢在此偷車呢？說不定是被人挪動了位置吧。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在菜市場四周仔細尋找起來。找了一遍又一遍，問了一人又一人，最後，我才不得不相信車子已落入賊手。當時，我的心裡真有說不出的懊惱，一輛嶄新的自行車轉眼間就沒了，這可是我結婚時花了300多塊錢買的呵！而當時，我的月工資收入也就一百來塊錢，需不吃不喝積攢三個月，才夠這個數。因此，我越想越氣，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也不知是怎麼搞的，後來竟又重新折回菜市場，又買了好些菜，並索性叫了一輛三輪車坐回家去。我覺得，與其讓竊賊偷走，還不如一家人吃個痛快來得合算。
「吃一塹，長一智」，自這輛「鳳凰69」被竊之後，我們便多了一個心眼，也多了一點兒警惕性。每每騎車外出，決不隨意在路邊停放自行車，一定要找車棚保管。有時確因附近沒有保管點，便用鏈條鎖將車鎖在諸如鐵欄杆、自來水管、排污管道等管狀物體上，以防萬一。儘管我們這樣小心謹慎，處處防範，但我們的自行車仍然難逃失竊的厄運。就在小「鳳凰」飛走的那年年關臨近之際的一個晚上，又一輛紅色小「飛達」也飛走了，失竊地點就在自家門口。當時，我家正在「撣新」，老婆嫌自行車放在過道里礙手礙腳的，於是就把它推出來停在家門口，並用鏈條鎖鎖定在排污管上。我們原本以為，車子就停在自家門口，且又加裝了一條鏈條鎖，竊賊一時半會應該很難得手。豈料「撣新」完畢，出來打算將車推進來時，車已蹤影全無，只有地上還扔著一條被剪斷了的鏈條鎖。看來，是我們低估竊賊的膽量和本領了，我們為此又一次付出了一輛自行車的代價。那一晚，老婆悶悶不樂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才迸出這麼一句話：「要是抓住那偷車賊，非揍他一頓不可。」也難怪她會這般氣惱，這小飛達可一直是她形影不離的座駕呀。
自「鳳凰」被竊始，繼之以小「飛達」，在此後的幾年時間裡，我家幾乎每年都有幾輛自行車失竊，不是我的車，就是老婆的。就這樣，我們的車偷了買，買來不久又被偷，前後總共被偷自行車11輛。其實，我們已經是夠慎之又慎的了，就差沒有把車一直綁在自己身上，但還是難免遭竊的厄運。可見，那年頭，偷車賊有多猖獗，又是多麼的肆無忌憚啊！頭幾輛自行車失竊之後，我都還有去派出所報案，希望派出所能夠最終破案，抓獲竊賊，幫我追回失竊的自行車。並且對報上登載的失竊「自行車認領啟事」之類也格外注意，總幻想著能從這「認領啟事」中找回我那幾輛被偷的自行車。但令人遺憾的是，用自己失竊的自行車號碼去核對「啟事」上的號碼，我真感到比對當時銀行的有獎儲蓄還要難。也不知對了多少次號碼，可就是從來也沒有對上過。久而久之，我對派出所的破案能力漸漸喪失了信心，對報上登載的「自行車認領啟事」也漸漸沒了興趣。而自行車被偷的那種感覺也越來越顯得麻木，不再憤慨，不再氣惱，不再若有所失，彷彿那是必然的結局，是合乎規律的事。只是偶爾看見路上有竊賊被抓、被打，我們還會憤憤地說：「該打，我家也被偷了十多輛車，也替我們多打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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