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要為大地祈禱
面對鏡頭,他們的眼神是在問「你是誰」,而不是說「這就是我」。
文、圖 | Phil Borges
我喜歡拍肖像。沒什麼比透過一張相片凝視對方的眼睛更奇妙的了。尤其是原住民肖像,像是Laya,我在菲律賓找到的一位薩滿。他們不會每天照五六次鏡子,這不是他們的文化;他們不常見到自己的臉,甚至對自己的相貌沒什麼意識。
隨著年齡的增長,處世態度、閱歷的變化等都會轉化到臉上。相由心生。當我遇到上了年紀的原住民,我看著他們的面龐,就會不由自主地希望知道他所了解的知識、他所相信的事。我對部落中的薩滿、療愈師、預言家這些與靈性世界有聯繫、作為溝通橋樑的人物尤其感興趣。
Tsend(曾德),63歲
查坦人,蒙古
盲人,和她91歲的老母是部落中僅有的兩位薩滿。我們相遇時Tsend正在縫製馴鹿皮靴。她和我對話時直直地看著我,彷彿不僅能看見我,更能看穿我。當我問她有什麼智慧可以傳授時,她說:「每天為大地祈禱,尤其得為你所生活的地方祈禱。」
Moi(莫阿),35歲
華歐拉尼人,厄瓜多
1990年,Moi把族人聯合起來抵制石油公司到他們領地上開採。孩提時期,他的祖父Mengatohue把薩滿本領傳授給他,經過漫長的學習訓練,三年前他正式成了一位薩滿。他說,心理上他依然覺得沒準備好,因為「對前來入侵的外人心懷太多怨恨」。怨恨絕非一個好薩滿應有的情緒。
Mengatohue(蒙戈陀霍),65歲
華歐拉尼人,厄瓜多
喝死藤水是他與自己的守護靈相通的方式。年輕時他就開始食用死藤水學習成為一位薩滿了,這是個非常危險的過程,一不小心就會把人逼瘋。每五到七天,他就要進入狂喜狀態,讓他的守護靈——一頭美洲豹接管他的身心,指引他如何治療病人、領導自己的族群。
Lindsa(林薩),年齡不詳
赫哲人,西伯利亞達伽村
老虎是她的主要守護靈,此外還能召喚六十餘個性靈。她治療病患的儀式分幾個階段,每個階段結束後,她,或是說她的守護靈就得喝許多伏特加。她告訴我:「自然萬物都有意識,如果你有幸獲得了他們的力量,一定要傳承下去、要付出,千萬別佔為己有。」
Namid(納米德),70歲
圖克哈人,蒙古
14歲成為薩滿。我看到她以驚人的力量敲擊薩滿鼓整整一夜,大汗淋漓、瘋狂旋轉、跌倒,周而復始。她用這樣的方式呼喚山間的神明幫助一位想懷孕的人。對蒙古薩滿來說,「鼓就像馬匹,帶你去往任何地方」。第二天,她依舊精力充沛地醫治那些長途跋涉前來尋求幫助的人。當時我住在她家,付了她些食宿費用,她把這些錢都分給了來治病的人。她說「如果想長壽,一定要繼續幫助他人」。
Janduli Khan(占杜力汗),50歲左右
卡拉什人,巴基斯坦北部
Janduli Khan生活在靠近阿富汗邊境的興都庫什山裡,我和兒子徒步兩天進山拜訪他。抵達後不久,他就為我們舉行了祈福儀式,先是犧牲一隻羊,把羊血灑在杜松枝的火堆上,他在吸入煙味後進入狂喜狀態。事後他說我們之後的旅途會非常艱辛,但最終會平安無事。他的預言完全正確。
Amma(安麻),89歲
通古斯阿爾泰人,西伯利亞布拉瓦
我遇見Amma時,她剛為鄰居做完葬禮,在通古斯語中是kasa。她守靈三天三夜,指引亡靈前往另一世界,也就是Buni Village。她告訴我,這個儀式非常危險,前往Buni Village的旅途很可能要了她的命。Amma一直很抗拒成為一個薩滿,直到年紀頗大後才接受了這些信號。「薩滿的生活很辛苦,這不是一項職業,也不是一件只靠學習就能成功的事,它是一種召喚,是自然性靈對你的召喚。」
Sukulen(蘇庫倫),37歲
桑布魯人,肯亞尼如山
還是年輕女孩時,Sukulen就能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聲音,一開始非常害怕,以為自己病了,但她的祖母告訴她這是一種天賦。現在她是部落中受人尊敬的預言師。我抵達前兩個月,她就告訴族人我即將到訪,還詳盡描述了我的長相和攜帶的器材,我們當時根本不認識,她也不知道這些設備的作用。
Phil Borges
美國攝影師、紀錄片導演,30多年來專註於記錄部落文化。他認為對部落巫醫、薩滿的了解有助於現代人對心理疾病和精神崩潰的認知。最新紀錄片《CrazyWise》(瘋狂的智慧)詳細解釋了兩者之間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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