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詩經》學語言藝術:詩的生命 不該只優雅在傳統里
《詩經》是中國詩、樂、舞等眾多藝術形式的源頭,意義深遠,堪稱中國文化之源。
而今天我們更多地是把它當作一種經典的文學形式。之所以經典,是因為後世常常從其中「引經據典」、「子曰詩云」。
它的語言範式,規整而科學;它的語言技巧,自然而藝術。
連電影《天下無賊》也曾引用過《詩經·黍離》中的名言,小偷黎叔感慨:「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除卻搞笑,這其實也顯出了詩的真正生命力——「不學詩,無以言」,不學《詩經》,就無法對話。
在周代,上層社會之間往來酬和、應酬交流,就是常常引用詩中的文辭,那是《詩經》最輝煌的時代,也是一個最風雅的時代。
如今人們說話雖不必如此刻板,但始終未變的是詩的本質屬性:詩的表達,就是真情實感的表達,並且是情感思想最經典的表達。所以詩的生命不該只停留在紙張上,不該只優雅在傳統里,更可鮮活在日常的語言里。
在《詩經》的表達方式里,藏著中國人從古至今、適用千年的語言技巧。
賦:直抒胸臆的語言藝術
「賦、比、興」的表現方法,是《詩經》對後世語言文學最大的影響。
所謂賦,就是鋪陳直敘,把事物、思想、情感平鋪直敘地表達出來,「直書其事,寓言寫物,賦也」。
賦的本質,是直抒胸臆的藝術,這也本該是我們生活中最常用、最習慣的語言形式。
但是,連這樣最基本的一種語言方式,我們都已在逐漸喪失了。
面對上司,員工不敢說「請您對我的說話態度好一點,我也有尊嚴」;
面對工作,職員不敢說「我不想加班,不願意被工作霸佔了休息時間」;
面對客戶,服務人員也不敢說「請您對我多一些尊重,不要呼來喝去」;
面對酒客,陪客的年輕人也不敢說「我不想喝酒晚歸,家人會擔心」。
但早在最注重禮樂的《詩經》時代,一篇《何人斯》都明確表達出了自己清朗乾坤般的態度:
彼何人斯?其心孔艱。
詩里直率地指出:這個人心艱難測,我要與他絕交。
《何人斯》是一首與同事絕交詩,義正言辭、氣勢如虹的措辭,讓人感受到與當今這個曖昧時代截然不同的磊磊風骨。
惡其人、絕其交,痛其心、斥其行,不與為伍就坦坦蕩蕩昭告天下。
絕交書,交待出了一份光明磊落的君子風範。
「君子周而不比」,《何人斯》傳達給我們一種乾淨利落的處世態度——我有權利簡單,以及一種適宜當今高速時代的語言標準:準確、高效、不曖昧。
比:形象有效的語言藝術
「比」就是打比方,「比者,比方於物」,是詩中最常用的一種手法。
當敘述顯得無力,比喻就變得直觀;當敘述顯得蒼白,比喻就變得生動。
打比方,這在我們日常表述中,也是最形象、最易懂的一種語言傳播方式。
《常棣》一詩中就說: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常棣花,兩三朵為一綴,所以「常棣」用來比喻兄弟。
這首詩告訴人們,「兄弟鬩於牆,外御其務」,兄弟在家可以爭吵,遇上外侮要共同抵抗。
又說: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
在家和妻子兒女和睦相處,如同琴瑟和諧——這是更為明顯的「比」了,如此的比喻,讓人理解得深透、形象。
在團隊中,領導者正可以用此詩的寓意來鼓勵和要求員工:
同事為朋、同仁為友,海內知己、親如骨肉。對內可各抒己見、甚至如議會上爭執不休、各不讓步,那是思想火花的碰撞;但是對外必須共同代表公司形象,要彼此合作、互相扶持。
興:烘托氛圍的語言藝術
「興」相對來講最不好理解,「興者,托物於事」,就是先言他物、再引出所要表達的真實內容。
如電影的一個長鏡頭,先拍籠天罩地的濛濛細雨、黯黯天際,再將鏡頭轉到一個落寞的人身上,開始一個憂鬱的故事。
再如,《關雎》開篇就是典型的起興,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的鳥類恩愛之景,轉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人類思慕之情上。
「興」是一種鋪墊,得以讓後面的表達更為流暢、自然。
其中《鹿鳴》是非常值得今天人們學習的一篇詩章: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
我有嘉賓,德音孔昭。
詩中以鹿鳴食蘋,興起了賓主相歡的和諧氣氛。
主人宴請客人,賓主盡歡,適得其所,主以客為榮,客以主為貴,正好用鹿鳴的祥和之音作為起興。「鹿鳴食野草,以興君燕(宴)群臣。」
「興」比之前的「賦」、「比」更具藝術性,因為對於「興」的合理運用,需要有善感的心靈、有發現美的眼睛。
這就尤其需要對大自然、對外部世界、對方方面面的事物加以關注、思考,才能有高品質的生命感受,進而轉化為高品質的語言表達。
曾有調查顯示:辭彙量與個人的社會地位成正比。其實這就表明了,語言藝術,是決定個人發展的重要因素。
《詩經》的產生年代也許離我們已經久遠,但《詩經》的語言藝術、表達思維離我們並不遙遠,在今天,國人依然深受它的影響,並且都習以為常地適用著、接受著《詩經》的語言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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