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你想過放棄嗎?
文秋之英
2017年已經過去一大半,那些寫在記事本上想要去的遠方都到達了嗎?那些記在心底里想要去見的老朋友都重聚了嗎?那些塗鴉在青春時光里想要實現的小小夢想都成真了嗎?
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去了一些遠方。路過紅河,黃河;穿過細雨,黃沙;羨慕躺在草地上的牛羊,讚歎黑河上升起的朝陽。6年前我離開成長工作了多年的單位時,曾默默向神許過一個心愿:希望以後的日子裡除了讀萬卷書,可以行萬里路,去遇見遠方不同境況中的人們,去聆聽他們或艱難或欣喜的故事。後來,我在行走中經歷了天父的信實,祂成就了我並不算恆切的禱告。這些在恩典中遇見的故事就是今天我想要與你分享的奇遇記。
「你當時有沒有想過放棄這個孩子?」
這是我每次都會問受助家長的問題,在每個看似不同的答案里卻藏著他們對兒女同樣樸實而真摯的愛。這些愛使面目可憎的生活也蒙上了一層溫暖的柔情,使這些身體上有殘缺的生命在這個世上有了避風停靠的港灣。
「從來沒想過放棄!當時第一眼看到孩子,確實是嚇一跳,因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況。老大和老二也是健健康康的。但更多的是難過,想到孩子以後會比較艱難。」這是蘭州唇齶裂義診篩查的那天中午,我在醫院門口和一位等待結果的父親聊天得到的答案。
「是因為女孩子容貌很重要,所以擔心她因為唇齶裂的原因以後的日子變得比別人艱難是嗎?」我問他。「是的。」然後父親就沉默了。「經過手術會慢慢好起來的,我們手術的醫生都技術很高,效果方面可以放心的。」我試圖找些合適的字句來安慰他。他簡單的回答里懷著多少對小女兒的愛和關懷呀!剛生下來,就想到了女兒嫁人和以後的人生會因為容貌的原因帶來艱難。是的,他忽略了為救治孩子的出生缺陷可能會給家庭帶來巨大的經濟壓力,忽略了自己是否需要為了這個孩子而加倍的努力去尋找掙錢的機會,勞苦攢錢。他是黃土高坡上一位樸素的農民,臉上有比我爸還要多的溝壑(他要比我爸小十幾歲),眼神中卻有一種光芒,柔軟而明亮。
「當時就是哭,眼睛全腫了。孩子查出來重度聽力障礙,聽不到任何聲音,得知這個消息感覺天都塌了。就傻了,只知道抱著孩子哭,完全不知道能怎麼辦。聽說協和醫院可以看的時候就馬上湊錢來北京了,沒有想過放棄。」這是家訪評估一位申請我們回聲項目的家庭時,一位跟我同齡的母親說的。
在聊天中得知,斌斌在出生的時候是有一點點聽力的,月子里聽到關門和喊他的名字都會有反應。後來媽媽就回單位上班了,孩子由老人照顧。農村有些孩子就是說話晚,所以斌斌2歲還不會說話也沒太引起他們的注意,以為只是說話晚。有一次在孩子玩耍中媽媽發現斌斌對聲音沒有反應,心裡疑惑不會是聽力有問題吧。於是就帶去醫院測評:聽力受損重度,雙耳前庭腫大。
晴天霹靂般的診斷結果,全家人圍坐一圈默默流淚。太原的醫生告訴媽媽北京協和醫院可以治,做人工耳蝸就可以聽見了。媽媽就帶著斌斌來了北京,手術需要很大的經費,一個耳蝸差不多二十萬。當時他們緊急東拼西湊借了錢給做了,術後醫生告訴媽媽不是能聽見就能說話的,斌斌需要語言康復才能開口說話。於是媽媽回去把工作辭了,多方打聽比較,把斌斌送到了北京的小桔燈聾兒語言康復學校。開始了陪讀康復的的北漂生活。是的,不放棄從來都不是用嘴來說明,它是行動,需要巨大的勇氣去面對那些可以預見的艱難。咬著牙,流著淚一步一步走向盼望中的明天。
「沒有想過放棄,醫生說北京八一醫院可以接收,孩子心臟病很嚴重,需要馬上手術。就連夜聯繫了八一兒童醫院的救護車把孩子送過來了」這是我在醫院ICU病房門口跟一位申請我們兒童手術項目的年輕父親一起等待時得到的回答。
孩子來自邢台,來到這個世界不到20天,應該是醫院完成手術最小的孩子了。剛出生的時候有一點黃疸就在新生兒病房裡接受治療。媽媽破腹產的傷口恢復的差不多,住了一周就出院回家了。這位年輕的爸爸把妻子送回家,還沒完全整理好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孩子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需要他去醫院一趟。他怕妻子擔心落下病根就沒告訴她,拜託老人照顧妻子就自己去了醫院。
截止我們談話的時候,媽媽都以為孩子只是單純的黃疸在醫院裡照照燈就會好的。孩子術後已經第6天了,還沒有脫離危險。這位爸爸一直沒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孩子。這個連名字都來不及取的孩子能遇見一位竭盡全力的父親是他的福氣。那種焦慮,等待和不確定中的不放棄深深打動我。因為這個不放棄里換來的也許只是一個可能性,這位爸爸的難過與歡喜都隨著孩子的心跳而轉換起伏著,也許這也是另一種父子連心吧!
「如果這是一個健康的孩子,或許會因為生活的艱辛而送人,只要知道她在哪裡,生活的好就可以了。因為畢竟我已經有兩個兒子了,家裡只有五畝地確實有些困難。但是她出生的時候受了很多苦差點死了,現在又是腦癱,癲癇腦萎縮。我怎麼能放棄她呢?如果送人了誰會對她好呀,萬一他們只是為了賺錢,轉眼把孩子賣了怎麼辦?我一定要自己照顧她,我知道她好不了了,可能也活不久,所以我就是能養幾天就幾天,能養幾年是幾年。只要她活著,我就養她不離開她。」這是前幾天我路過協和醫院門口時,看到農業銀行的廊下有一位父親抱著腦癱的孩子在乞討。停下跟他聊天時得到的答案。這位父親來自寧夏(這個地方因為6月份去唇齶裂義診,走訪過很多縣市而變得異常親切)已經53歲了(比我媽才小几歲),懷裡消瘦的孩子留著口水才不到4歲。
他有兩個21歲和19歲的兒子,外出打工都已經失去了聯絡,懷疑被傳銷或黑勢力控制還報了警,然後並沒有什麼消息。孩子的母親因為貧窮和孩子的疾病一眼望不到頭已經離棄他們了。孩子的奶奶已經80多歲沒有能力再幫著照看孩子了。一位路過的好心姑娘幫著掛了協和下周二下午的號。這次就醫主要是因為孩子越來越消瘦,不知什麼原因胃口也不好。這幾天他就帶著孩子在附近能避雨遮風的地方對付一下。一邊等待,一邊行乞。身後一個簡易推車裡裝的就是他們所有的行李,主要還是孩子的藥品和尿片。而這位父親在看似苟且的生活里,用不放棄的愛把懷裡孩子的世界照亮。論愛,他一點不比那些給他零錢的路人貧窮。
為什麼會在跟家長談話時想起我的父母,並在這裡寫出來呢?我是故意的!因為在幫助他們的時候,我確實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作為一個北漂十年的女兒,能為家人做的非常有限。所以我心裡有個一期待,就是我在幫助別人的父母,在有需要的時候也有人會在身邊幫助我的父母。哪怕只是公車上讓個座。「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我小時候的心愿。
這是一個艱難的時代!
每次參加婚禮聽到牧師說「這是一個艱難的時代」,都忍不住在心裡點頭不止。而這些艱難遠比肢體的殘障,經濟的拮据要豐富的多。越來越多的親子問題,情緒疾病,破碎的婚姻……
親愛的朋友,此刻你正在艱難中嗎?「既然這樣,你想過放棄嗎?」放棄你的孩子,放棄你自己,放棄你的婚姻……放棄這些令你無措、絕望和艱難的一切嗎?
為什麼生活充滿苦難,如此艱辛呢?為什麼這些原本是上帝要祝福我們的關係都在這地上成為我們的重擔和不快樂的泉源?
我想是因為罪吧!這很好理解是不是?看看我們自己的生活大部分的艱辛都是因為自私,貪婪,嫉妒……
這些罪或出於他人或由於自己。但也有些苦難存在是因為神的愛。
是的,有些苦難是因為神的愛!
曾經跟一位朋友就優生優育這個問題討論過,通常申請我們項目的孩子都是優生優育的漏網之魚,大部分在母腹中時都沒有查出來病症,然後安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呢?這個世界的人們忙碌的沒有閑暇顧及別人的事,有些見諸報刊的困苦艱難也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或嘆息幾聲,或評論幾句。
這個世界認為只有美麗,健康有能力的個體才是有價值的,簡稱「一個看臉的世界」。
「只因不法的事增多,許多人的愛心才漸漸冷淡了。」--馬太福音24:12 但神造我們是有祂的形象,祂借著耶穌基督拯救我們,是為要我們成為聖潔,能有真理的仁義和聖潔。祂把苦難中的家庭放在我們中間,是為了不讓我們的心太過冷漠,有機會學習像祂,體會基督里憐憫的心腸;祂把一些家庭放在苦難中,是為了讓他們有機會在我們的關懷中認識上帝的慈愛。如此看來,施與受都出於上帝的憐憫。整本聖經中祂一直教導祂的百姓要厚待在他們中間寄居的,要照顧艱難中的孤兒寡婦……
根據小要理問答第一問中指出人生活著的首要目的來說,或在艱難中,或在安泰中,在彰顯上帝榮耀的目的上,所有生命都是同樣有價值的。因為我們都是在上帝不離開,不丟棄的盟約之愛中盼望那一日的到來。
如果你也正在嘆息中帶著不放棄的忍耐在等待,鼓勵你跟親密的好友分享這些艱難。因為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若是跌倒,這人可以扶起他的同伴;若是孤身跌倒,沒有別人扶起他來,這人就有禍了。 (傳道書 4:10 和合本) 天父不留下我們為孤兒,除了祂做我們的父,也給我們很多的弟兄姐妹。在這艱難的世界中一起抵擋仇敵。有人孤身一人,若有二人便能抵擋他,三股合成的繩子不容易折斷。若是正有人與你分享艱難,那麼為有機會參與他人的生命,見證神的作為而感謝神!用你的陪伴,禱告,關懷來回應這份信任,一起在不放棄的指望中等候神的憐憫。
醫治不僅需要錢,更需要很多很多的愛。
※人的盡頭,神的起頭
※從十年到七天,走出暗戀
※從霧霾天到太陽地-我的戀愛婚姻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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