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成長(下)
那頓飯,陳騰吃的眉開眼笑。
青檸依舊是那副清淡的樣子,一直埋頭吃,陳騰發現,原來青檸真的很愛吃火鍋。
那之後,青檸再也沒提過陳騰老婆的事。
陳騰知道,青檸是個明白人,她是想好了才回來的。
但陳騰也發現,青檸這段時間跟以前……很不一樣
原來她就是個眼底總閃爍著堅毅的姑娘,很少會在陳騰面前流露其他太多的情緒。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會請教他在什麼場合應該怎樣跟客戶溝通,穿什麼樣的衣服客戶更重視,怎樣破冰,宴會上紅酒怎麼喝,怎麼禮貌的拒酒……
她會跟他講她工作上的困惑,她的職場煩惱,也會請教策劃方案如何更的客戶賞識……
但從來不讓陳騰跟朋友打招呼照顧一下,說說的太多對陳騰影響不好。
這些是讓陳騰有些意外的,
他原本以為她就是個趁著年輕吃點青春飯的姑娘,
沒想到她如此上進,更沒想到她會如此站在他的角度上想問題。
大半年時間過去了,再一次跟朋友因為業務關係一起應酬時,朋友跟陳騰提起來,老陳,你還記得那個矮矮弱弱的青檸不,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個姑娘還真是個人才,還特特么的拼,你無法想像的拼,硬生生的從一個新人把業績做到最高,甩那些老員工好幾條大街……我準備提拔她做中層管理幹部……
陳騰笑了,但臉上仍不露半分,說,是嗎?真看不出,這麼厲害呀,下次在吃飯帶來一起瞧瞧啊
陳騰公司與朋友公司業務日趨緊密,他這麼提,朋友想不到有任何不合適的地方。
於是,在沒幾天之後的飯局上,陳騰見到了跟在朋友後面的青檸。依舊是清淡的,不張揚,幾乎讓人忽略。
但飯局開始沒多會,陳騰驚訝的發現,不聲不響時可以讓人忽略的青檸,在開口之後,便再也不是那個青澀緊張的姑娘,她不卑不亢遊刃有餘的周旋在他們這些所謂成功人士之間。
是晚,在青檸剛剛搬家不就的新公寓里,陳騰笑著對青檸講,今天表現的相當不錯,跟當初簡直判若兩人。
青檸一笑,都是你教導有方。
陳騰笑著去咯吱她,倆人一會就滾到了床上。
鬧了半天,青檸確實累了,擠在陳騰懷裡沉沉的睡去了,她那麼小,像只小貓蜷在那裡緊緊的貼著他。陳騰有些累,想拿開她的手翻個手,沒想到那麼輕的動作,青檸都會忽的睜開眼來,有些驚恐的看了一眼陳騰,然後滿是歉意的笑笑翻身繼續睡去。
陳騰突然失眠了,他發現即便他與青檸睡了這麼多次,他卻從來不知道她身上的故事。更另他另眼相看的是,青檸從來沒要過他給的任何錢,雖然她家境一般,工作開始也一般,每次他硬要塞給她,她都塞回來,說,去,你這麼做是侮辱我是賣的嗎?
想到這,他忽然翻身過來抱住了青檸,覺得她很讓人心疼。
此後,藉助自己的人脈,他也順利的暗中幫青檸完成了一些任務。
某一天的中午,在外地出差的青檸給他打電話,說,陳大騰,我這次是真攻不下了,所以才厚著臉皮找你,拿下這個項目,我的小座駕就可以開回家了。
陳騰突然有些慚愧也有股衝動直往腦門撞,在他看來,他睡了青檸這麼久了,還沒有在經濟上付出過什麼,這讓他很受挫,衝動之下說,我給你買。
青檸哈哈笑起來,從電話里傳來她的笑聲那麼脆,她說,不,這是我的車我要自己買,再說了,我才不給你拿錢買歡的機會。
陳騰有些尷尬和汗顏,是的,青檸她說到做到,她從來沒有收過他的錢。
他原來覺得自己在青檸面前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現在發現,其實沒有,她從沒貪圖過他什麼,自打上次哭完,她連句抱怨都沒有。
這讓他有些坐不住了。
所以掛完電話之後,他動用了自己的一些很少動用的人脈和關係,甚至費了不少口舌,幫青檸打通關係。
在青檸還沒回來的這一周里,陳騰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他決定像青檸坦白他真實的婚姻狀況並且正式的給她一個名分相處。
但一周後,青檸回來也正式告訴他一個決定,她已經正式申請去另一座城市的分公司做總經理的,並且在回來的途中已被陳騰同學拍板定住,他早就有此意了,順手推舟並且給青檸加了高薪。
陳騰突然有些悵然若失,他一直覺得青檸這麼忍耐是想要他的這個決定的,他甚至都想像過她會歡呼雀躍,卻沒想到她連讓他說的機會都沒給。
臨走前,倆人一起吃飯,依然是火鍋,青檸從始至終沒有任何分手的話,只是最後分開的時候抱了陳騰一下,說,謝謝你,陳大騰。
陳騰突然心裡五味翻騰。
但陳騰真正不知道的是,青檸走,是因為她明白她必須走了。
她確實如陳騰所料的那樣,是個充滿故事的姑娘。
她也曾天真爛漫,卻在婚後懷孕時遭遇丈夫出軌,產後家暴被逼抑鬱,在無數個獨自帶娃疲憊不堪丈夫卻在外尋歡作樂的不眠之夜後,她毅然決然的帶娃選擇了離婚。
別人所看到的所有堅毅與不屈,只不過是她養家的不易和堅強。
她必須比所有人都拼,這樣才能養活身後的孩子還有一直幫她帶娃的母親。
在她自己苦苦掙扎努力的時候,陳騰的出現和幫助曾經真正讓她有片刻依靠的衝動。所以,在陳騰提起他老婆時,她會痛的無聲的流淚。
但在隨後長達一個月的分手的時間裡,她從各種渠道調查過,陳騰壓根兒就沒有結婚。
那隻不過是潛台詞告訴她,別她較真。
她恍然明白,像陳騰這樣的所謂精英男人想在她這裡要不過是來自底層的姑娘的新鮮感,以及,天真,單純,痴情……來襯托他們人生的高大上,滿足他們那點自以為是的虛榮與驕傲。
那好,那她就滿足他。
甚至還額外附贈更多——她要讓陳騰意外,要他內疚,要他欲罷不能地惦念她。要他知道她不是出來玩的那種女人,知道她和她們不同。
這樣她才會得到更多——他會情不自禁地用心。就算是玩玩,對男人來說,玩得爽和不爽的,用心的和不用心的,待遇也天差地別。
所以她可以水到渠成地進入他的領域,在他那裡得到她想要的,那些她憑藉自己不可能得到的職場寶典;那些她想從他那裡學到的和複雜人生交手的能力;以及圈子,人脈。
然後她才更有底氣去供養自己身後的老小。
她才不會要陳騰的錢,何況陳騰也給不了夠她一生衣食無憂那麼多。她若真的要了,一切也就完了,哪天他失去興緻扔掉她,也就如扔一件舊衣服。而她花完了錢,照舊掙扎在底層,同樣受苦的,還有她那年幼的孩子和年邁的老母。
也在被家暴後遺症驚恐萬分睡不著的夜晚,無數次幻想過與他山高水長;也在喝醉了的時分,蒙著被子哭問命運為何如此不公。
但,她半點兒都不恨陳騰。因為她明白,自己與陳騰,從來就不是一路人。第一個渣男已經讓她明白,她知道她無力改變其它,能改變的,惟有自己。
這眼淚和痛楚,以及明明貪著醉著幻想著卻強迫自己清醒的決絕,都是她進入另一種生活必需交的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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