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七歲還不會說話，半仙治好後，一開口老爹嚇死

故事：積業成債

舊時，民間傳言殤子是債鬼，意思是說，子女還未成年就殤了，實際上是上輩子父母欠他的，賬目清了，子女也就離開了，這種樸素的觀點，表達的是平民百姓的一種心愿，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時光回到辮子王朝，在我們縣城，往北有個鎮子，叫山貨鎮，鎮里有個癆鬼，叫馮緋緄，父母在世時，他家是鎮上有名的富戶，可惜父母早早歸西，馮緋緄通過媒人，和隔壁鎮上的一個劉姓姑娘成親。

姑娘父母愛財，明知馮緋緄身弱形羸，一副短命相，但馮家聘禮甚厚，父母就同意了這樁婚事，等於是把自家的姑娘逼入了火坑，果然不出所料，成親剛兩月，這馮緋緄就翹了辮子。

馮堂墨坐不住了。

他跟馮緋緄同宗，一個太爺，還得管馮緋緄叫一聲堂哥，若馮緋緄沒成親就死了，按照習俗，家產便會有七成落到馮堂墨手上，但這個馮緋緄不但成了親，遺孀劉氏還有了身孕，只要有她們母子在的一天，一個銅錢都不會跑入馮堂墨的口袋。

馮堂墨秀才出身，那時讀書人少，比較受鄉親們敬重，馮堂墨也以正人君子自居，做些表面文章，賺賺美名，實則是個狼心狗行之徒。

這世間有兩種人頗在意名聲，一種是真君子，另一種就是像馮堂墨這類的假好人。

馮堂墨一心想霸佔堂哥家產，於是想了一計，詆毀堂嫂劉氏，說肚裡的孩子不一定是堂哥的遺腹子，馮堂墨不會明說，而是私下裡把這個訛言傳了出來，鄉親們都不曉得流言從何而起，但一夜之間，劉氏聲名狼藉。

劉氏對不嫌事大前來討問的鄉親們發誓，肚裡孩子就是亡夫的，亡夫臨終前，想到了這一點，特意寫書，交待此事，遺書上記述著行房時日，劉氏落紅，以及次數等等，可以確定，這孩子就是馮家的子孫。

鬧劇到這裡，本該結束了，但馮堂墨眼饞堂哥家產，豈肯輕意罷手，於是叫來妻子，假意安撫劉氏，說堂哥不在了，馮家就這麼兩脈，須相互扶持，才對得起馮氏先祖。

劉氏感動得眼淚撲簌簌直落，她哪裡知道，馮堂墨夫妻一心想致她於死地。劉氏肚腹漸隆，平日里，馮堂墨的妻子對她照顧有加，忙裡忙外，最後還雇來一個廚娘，專門為行動不便的劉氏燒飯。

這廚娘暗地裡得了馮堂墨的好處，每日往飯鍋里丟些胎墮毒藥，一時半晌倒沒啥感覺，日子一久，劉氏覺察出了異樣，幸得及時發現，但肚中孩兒受了毒侵，劉氏哀嚎一日一夜，生了個不足月份的死胎。

劉氏依然不知背後指使者乃是馮堂墨，此時骨肉沒了，已心灰意冷。馮堂黑一看機會來了，又恐夜長夢多，「萬一這劉氏緩過氣來，身子復元，又生龍活虎了，這多日的心血便泡湯了，」他坐立難安，又指使妻子搖唇鼓舌，凈說些寡婦艱難的爛事，劉氏心神本就受損，又聽她每日慫恿，終於咬唇道：「我本想待孩子生下後，和他相依為命，哪料老天待我太薄，我這便去死了。」

馮堂墨的妻子依著丈夫交待，唉聲嘆氣，強擠了幾滴眼淚，給劉氏支招，說可以通知鄉親們，尋個日子，自縊殉情。

那個年代，老婆死了，男人可以再娶，若男人死了，老婆一輩子也不好再嫁，相反，若是殉情，還可以博個美名，同宗近門，甚至四鄰都會臉上有光，誇這婦人貞節。

劉氏依了。

那日，八抬大轎，載著劉氏遊街，再去丈夫墳前，一路吹著響器嗩吶，後面跟著兩千來人，熱鬧非凡，不明就裡的，還以為哪家大戶在嫁女哩。劉氏身披素衣，身邊放著五尺白布，這隊伍比她去年成親的時候壯觀多了，劉氏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到了馮緋緄墳前，附近尋棵歪脖子樹，朔風撲面，劉氏徹骨生寒，孤零零站在看客們中間，踩上椅子，用白布套個死結，把整個腦袋塞進套里，小腳蹬開墊椅的瞬間，整個人群爆發出震天的掌聲，蓋過呼呼嘶吼的北風。

馮堂墨看著僵硬的屍體，長出一口氣，終於如願以償。

繼承了堂哥家近七成的財產之後，又假惺惺向學堂捐了些桌椅花草，鄉親們個個誇他生性敦厚。

又過一年，馮堂墨的妻子誕下一對雙胞胎，可惜一落地就夭折了。

不到兩年，又生下一子，長到三歲，不曾聽他說過一句話，叫一聲爹娘，馮堂墨心裡犯了嘀咕，不過這孩子耳朵倒是好使，一叫他，就馬上扭過頭來。

馮堂墨妻子誕下這個兒子後，元氣大傷，此後再也懷不上孩子，本想納妾，又顧及自己顏面，不好明擺，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

他帶著孩子尋遍名醫，個個搖頭，說從來也沒見過這病，舌頭喉嚨完好無損，就是不能說話，活脫脫一個啞巴兒子。

最後打聽到這種病乃是業病，也就是前世帶來的，又或者父母喜歡嚼舌根，這啞病便有可能降到子女身上。馮堂墨聞得此言，馬上想到了受他們慫恿上吊自縊的劉氏。

雖是裝腔作勢充君子，但也明白何為善惡，不然也不會在別人面前佯裝善良之輩。

小孩七歲那年，馮堂墨覓到一位人稱半仙的術士，半仙算了多時，對他說道：「這孩子魂魄不齊，少了一魂一魄，所以才不會說話，只須將他上輩子遺落的魂魄找到，沿頂陽骨，導入孩子體內，這孩子就會開口講話。」

馮堂墨大喜。

半仙解釋道：「我施法喚回孩子的魂魄，這魂魄甚至會帶著前世回憶，不過不用擔心，等魂魄一齊，我再將孩子的頂陽骨封得嚴嚴實實，不出一日，那前世記憶便會消失，」又拿出一隻碗，燒了一張紙符，化入水中，臉色肅穆道：「此法招魂之時，會有孤魂野鬼被吸引而至，須讓你家孩子一直頂著這碗符水。」馮堂墨夫妻倆唯唯喏喏。

半仙在孩子額眉間貼上一符，本來活躍的孩子，一下子變得似木頭一般，半仙又開了慧眼，出院尋找孩子前世的一魂一魄，馮堂墨讓妻子在家照顧孩子，自己隨半仙一同出去。

半仙踩著奇特的步伐，兜兜轉轉，最後竟來到了一處墓園。

馮堂墨見狀，差點昏倒，這墓園乃是馮家祖墳，他屁滾尿流，跟著半仙又走了出來，還未來及鬆一口氣，半仙又走向了那棵曾經弔死劉氏的歪脖子樹。

半仙點頭道：「唔，魂魄在此！」圍著樹榦轉了數周，桃木劍虛空劃陣，最後大汗淋淋道：「回家吧，這一魂一魄歸體了。」

馮堂墨有心問魂魄長什麼樣，想了想，生生咽到肚裡，腿肚子轉筋，回宅直奔裡屋，孩子已醒了。

半仙依然讓他頂著那碗符水，說這魂魄尚不穩固，須待半日之後，頂陽骨合嚴，它們不會再次出來，方可放下符水。

孩子頭頂符水，兩眼盯著屋裡諸物，彷彿變了個人，最後目光落在一幅畫上，說道：「咦，這是夫君生前最喜愛的那幅山水畫。」

馮堂墨聞言，駭碎肝膽，這幅畫原來的主人正是堂哥馮緋緄的，劉氏死後，馮堂墨特別喜歡此畫，於是掛在裡屋，時不時觀賞。

難道，此子真是劉氏轉世？

子女乃前世之債主的說法，古已有之，馮堂墨本來在路上就忐忑不安，又聽兒子說的如此嚇人，哪裡還沉得住氣，孩子把眼光移到瑟瑟作縮的馮堂墨身上，似乎還想再說什麼，馮堂墨豈容他再在外人面前開口，「呀」的一聲，把孩子頭頂那碗符水打落，孩子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馮堂墨也一個趔趄，栽倒在地，再也沒能醒來，他竟被孩子開口的第一句話活活嚇死了。

兒子又變回了啞巴，關於前世的記憶也消失了，馮堂墨的妻子為了能在鎮上立足，雖然知道他是劉氏投胎轉世，也無可奈何，還得好生撫養。後在兒子成親當天，她毫無徵兆地死了。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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