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華 兩碗紅燒肉
兩碗紅燒肉
文 | 王興華
當今年代,紅燒肉在每個人的眼裡並不是什麼美味佳肴,一些高血脂、高血糖和高血壓的人甚至對其還敬而遠之。而對我來說 ,紅燒肉卻永遠是我心中難以割捨和忘懷的一道好菜。
在我國改革開放之前食物極度匱乏的年代,人們要想吃肉那可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兒,尤其要想敞開肚皮不受限制地可勁兒吃一頓肉,那更是上天摘月可望不可及。
今年我正值花甲之年,經歷過三年困難時期和十年「文革」動亂,深知改革開放前吃肉的確很難,要想管夠吃肉更難。小時候,自打記事兒起,在我們沈北農村,每年只有到了元旦、春節這兩個重要節日,各家各戶老百姓才能從生產隊領回幾斤豬肉改善伙食。說是幾斤豬肉,其實是生產隊按人頭髮的定量肉,每戶一口人只給三兩,我們家8口人只能領回二斤四兩豬肉。
至今我還記得,母親從生產隊領回這二斤多肉後,每次都是用來包酸菜餡餃子,從未做過炒菜或是燉菜。當時我很納悶,為啥母親總是包餃子,不給我們做炒菜或是燉菜呢?長大了我才明白,一斤生豬肉烀熟了就變成只有拳頭大的熟豬肉。試想,母親要是用這兩塊拳頭大的豬肉給我們做炒菜或是燉菜,我們一家八口人誰能吃上幾片肉?所以母親只有把這兩塊有限的拳頭大豬肉變成無限的肉星兒包餃子,才能讓我們全家人都吃得平均吃得解饞。就是從那時候起,每次吃完用肉星兒包的餃子,我就一直在盼望啥時候能管夠地吃上一頓豬肉呢。
這一天終於盼來了,已到了改革開放的第5個年頭。
1983年農曆三月,春風送暖,陽光普照,萬物復甦。蒲河兩岸楊柳吐綠,草木萌生,到處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一天上午,我們公社召開黨代會,分管後勤工作的肖副主任指派我們幾個年輕的機關幹部去食堂幫廚。那年月,公社不論是召開黨代會或人代會,都安排參會人員在機關食堂就餐。那天有40多名開會的黨代表中午用餐,食堂只有一個做飯的廚師忙不過來,因此每次開會都需要有人幫廚。我們幫廚的活兒很多:首先去市場賣豬肉,接著把買回來的豬肉切成小塊兒。切完豬肉就到機關各個科室去擺放辦公桌,專門用來做黨代表吃飯的餐桌。因為公社食堂餐廳太小,每次只能容納三四十名機關幹部就餐,所以那天參加會議的黨代表中午就沒地方吃飯了,只能安排在各個科室就餐。
擺放完辦公桌,很快就到了午餐時間。我們幾個幫廚的趕緊從食堂廚房往各個科室端菜端飯。那時招待黨代表和人大代表的飯菜很簡單,就是一碗大米飯和一碗紅燒肉。飯菜簡單,黨代表們只用10多分鐘就吃完了。他們吃完後,我們麻溜收拾完各科室的碗筷就急匆匆地回到食堂吃午飯。
廚師老李頭兒早就把一碗碗香氣撲鼻的紅燒肉盛好了,擺放在餐桌上等著和我們一起吃午飯。我們幾個幫廚的小夥子就著香噴噴的大米飯,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就把一碗紅燒肉吃光了。吃完,一個個都舔嘴巴舌的還往廚房裡看。老李頭兒像是知道我們沒吃夠似的,笑著瞅了我們幾眼,故意問:「還想吃不?」我們異口同聲地回答:「那還用問。」老李頭兒抬腳走進廚房又給我們一人盛了一碗紅燒肉,我們各自又盛了一碗大米飯,風捲殘雲般地吃了起來。真解饞哪,這回豬肉我可吃夠了。要知道,那裝紅燒肉的碗可是當時鄉下家家戶戶都用的粗瓷大碗,那兩大碗紅燒肉足能摺合成二斤多生豬肉。那天整個一下午,我們幾個幫廚的小夥子肚子都撐得飽飽的,開水喝了好幾杯。晚上下班回家後我一點兒都沒覺得餓,晚飯都沒吃。至今我都沒忘,那個年代,那兩碗紅燒肉比我在家過年時吃的飯菜都香。
打那次以後,公社每次開黨代會和人代會我都主動要求去幫廚,為的就是能可勁兒地吃上一頓紅燒肉,紅燒肉成了我總也吃不夠的美食和揮之不去的記憶。
前不久,一天中午在機關食堂吃飯,發現也有紅燒肉這道菜。我忍不住拿起勺子往不鏽鋼托盤裡盛了滿滿一勺,端上餐桌連湯帶肉就著大米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沒想到吃完這勺紅燒肉,整整噁心膈應了一個下午。我知道,這是紅燒肉吃多了反胃。可轉念一想,不對呀,30多年前我吃了兩大碗紅燒肉也啥事兒沒有啊,如今怎麼吃了一勺就噁心反胃呢?
作者簡介
王興華,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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