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變遷之二——水上人家

在河源東江、新豐江「兩江」市區河段，居住著一大批來自廣西藤縣等地支援東江航運的水上居民。上世紀60年代，根據當時廣東、廣西兩地政府之間的協議，這批來自廣西藤縣的漁民從廣西沿珠江、東江一路北上，來到河源龍川，參與了數十年東江的水上運輸和工程建設。

由於廣梅汕鐵路全線開通，承運河源範圍內大部分鐵礦、煤炭等貨物的東江水運老隆港，吞吐量驟降，至2001年吞吐量已經完全為零。這條東江航道只持續20多年的「黃金水道」就此謝幕。而支援東江航運來到河源的一大批水上居民，大多滯留生活在河源「兩江」市區河段。

一、水上漂泊的住家船

這些水上居民中，除了少數本地戶籍的漁民，絕大多數是40多年前來廣東支援東江水運建設的廣西藤縣籍水上居民。因為沒有河源戶口，船民們不能在岸邊建房，也無錢租房，與父輩一樣住在水上成為了最優選擇。

這一批廣西船民的到來，河源曾一度掀起了一股購船熱。大多數的水上居民都向當地的船民購買了二手的沒有動力的水泥船作為住家船，價格從幾千元到兩萬元不等，在新豐江東江水域河源市區段安下家來。

東江岸邊，當地的居民開墾出了一片地，種了豆角茄子之類的青菜。與這些船民混得熟了，他們總會時不時留一捆青菜給這些水上居民。水上居民吃得最多的還是自己打的魚。

打漁船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船上鍋碗瓢盆俱有，甚至船家還在船上養了狗、雞和鳥兒。

二、生活起居

住在船上，除了捕魚勞作，平時走親訪友、上學或採購日常用品，小船是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雖然不像陸上那麼便利，但水上人家祖祖輩輩生活在這樣的環境，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交通方式。

到了上學的年紀，船上的孩子們也都上岸去上學。每天早晨，幾家的孩子聚在一條船上，由長輩搖櫓送到岸上。放學後又由小船接回住家船上。

水上居民沒有與岸上煤氣接軌，幾乎所有的住家船都是燒木柴煮飯，每到中午和晚上，江面上總是升起裊裊炊煙。木柴來自東江的饋贈，主要是隨著水流漂下來的木柴和上游工地的廢木料。船民們撈起來，仔細劈整齊晾乾。

大多數的住家船是簡單用木板釘成，有的經過風吹浪打，鏽蝕，已經破敗不堪。除了是在水上外，內部布置與陸地房屋並無二致，都有廚房、客廳、卧室和衛生間。

河源市珠河大橋到紫金橋一段，一字排開的一艘艘住家船，曾經是河源市內一道特殊的風景，遠望過去就如陸地上的村莊一樣。

三、耕河勞作

進入上世紀90年代後，隨著河源公路建設的加速發展，以及京九與廣梅汕鐵路的投入運營，東江水運日漸衰落，大部分水上居民不再從事貨運，他們來到河源市區，住在船上，依靠打漁為生。

四、棄船上岸

2010年，河源處於「創建全國衛生城市」關鍵時期的背景下，水上居民開始進入市政府的視野，經充分全面調研之後，將水上居民上岸安置工程列入民心工程，並成立了以市委書記為組長的「河源市東江、新豐江市區河段船舶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河源市委書記陳建華說，要讓每一戶水上居民都能享受到黨和政府以及全社會的溫暖和關懷，「讓陽光照進、照暖每一戶水上居民之家」。2011年5月10日，134戶水上居民正式告別水上生活，全部搬遷上岸。

坐在船尾，看著一艘艘水上之家，很快就要棄船上岸了，要離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家所船隻，心裡不禁感到惆悵失落。

東江對他們而言，就是故鄉。上岸之後，很多人有些不適應。「不在船上住，享受不到船上的樂趣。」

「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水上，漂泊江河，隨波逐流，風雨行舟，家在水裡沉浮，人在水裡生息。安全沒有保障，心靈沒有歸宿……今天我們終於踏上了安定的彼岸，告別飄忽沉浮的舊船。」上岸發展，年輕小夥子倒是比較積極主動的。

水上居民們從住了十幾年的住家船中，搬出桌椅、電扇、電視機、茶几等傢具和雜物，劃著小船運到岸上，那裡有三輪車接應著，將這些生活用品運到新家去。

根據安置辦法，交船後，搬遷的水上居民每戶能得到5萬元安置費，每艘住家船按400元/平方米給予補償，另外每戶還能得到拆遷費3000元、租房補助3000元，如果在搬遷協議時間內完成搬遷的再給予補助3000元。非河源籍的水上居民還可入籍河源，成為當地新客家人。

五、漁 歌

疍家人習慣了水上生活，搬家上岸之後，依然延續著以往的生活，仍然依靠打漁為生，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打漁生活還能維持多久。

清晨和傍晚，辛勤的疍民不辭勞苦耕河作業，譜寫著一曲曲動人的漁光曲，成為「兩江」河段一道特別的風景。

繁華褪去，生活仍在繼續。以水為路，以船為足，以他鄉為故鄉的水上居民，從上世紀90年代至今，已經在河源市內生活了幾十年，見證了河源市區的擴張和蛻變，而他們十幾年不變的住家船也日漸風雨飄搖。「水上人家」搬遷上岸，見證了廣東水運的繁盛與衰落，是河源這座城市變遷史上重要的一頁。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