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解放了的自己

每當提起「老師」二字，大家的第一印象便是站在三尺講台上為我們傳道授業的那個人。

從教我們唱「爺爺是個老紅軍」卻因為江蘇口音被我誤聽為「爺爺是個老虎精」的學前班老師，到大四時因為我幾次三番拒絕考研而憤然轉身離去的大學導師，當十幾年求學生涯里的一位位老師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時，我總是會深深地感念他們的諄諄教誨。

可是，也許因為性格內斂，當我想要從諸多老師中找一位讓我至今難忘的，卻發現我的回憶竟然完全斷了片兒。

然而，所謂「身正為師，學高為范」，學堂中傳授過知識才是老師，那隻不過是個狹隘的定義。其實，三人行必有我師，有的時候，就算只是「一字之師」，卻可能會讓人終生難忘。

譬如，他。

說他是我人生中的恩師一點兒也不為過，雖然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而且我也不可能會見到他，曾經紅極一時的他這幾年早已在坊間銷聲匿跡，說不定現在正和愛妻隱居在太平洋的某座小島上。

他出生3年後便喜迎新中國成立，10歲時隨家人從浙江餘姚搬遷到上海就讀中學，17歲被當時最難考的文科高校上海戲劇學院錄取。

如果說這樣的人生不夠傳奇，那麼他後來的人生就像開了掛。39歲那年，他成為當時最年輕的文科教授，不久便挂帥上海戲劇學院，官至正廳。

可是，就在他仕途上扶搖直上、學術上造詣高深的時刻，他卻選擇毅然辭職，背負著復興中華文化的重任，孤身走遍華夏大地，隨後以一本贏得擁躉無數的《文化苦旅》勇開「文化大散文」的先河。

上個世紀末，他又冒著生命危險，沿著古文明的遺迹探索世界文化，把一部《行者無疆》呈現給了廣大讀者。

他的一部部學術和散文著作，長期位居全球華文書排行榜前列。

……

是的，他就是余秋雨。

可是，就在他享譽全球華人界的時候，國內各大報刊、各類文人開始對他群起攻之，一時之間關於他的謠言滿天飛，大有對他趕盡殺絕之勢。

由於社會對他毀譽參半，我也讀了一些攻擊他人品和作品的文章，一時之間對他也有過搖擺不定的疑慮。可是，後來我想，一個為了精神追求能把高官厚祿的俗世誘惑一把推開的人，靈魂應該是乾淨單純的。

雖然辭職之後他名滿天下，可是，這並不是他辭職的初衷。他不是一個權衡利弊後做出選擇而一不小心賺得盆滿缽滿的賭徒，而是一位有著歷史擔當的文化大師。

從幼年到暮年，他眼見了太多的不公，遭受了太多的攻擊，可是，縱使謠言遍地，他卻寵辱不驚，不去為自己辯解，而是沉迷於學術研究中，用一部又一部著作向世人闡釋著一代大師「縱然蠅蚊滿身，依然步穩蹄疾」的人生大智慧。

因為他深知，如果停下步來專註於趕走身上的蚊蠅，他便永遠也無法抵達自己夢想中的芳草地。

我所冥想出的與他的師生之緣便始於這裡。

這麼多年，我享受著身邊人的包容與呵護，卻因為一顆「玻璃心」而輕易就被不友好的一個眼神或一句話傷得淚流滿面，終日被憤懣和不開心包圍。

在讀了他的《借我一生》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受過的屈辱和打擊連他的萬分之一都不及。我為自己這許多年來隨時隨地會爆發的負面情結而慚愧，為自己浪費在別人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上的時間而後悔。

從那以後，我的心好像變大了，曾經能夠輕易傷害到我的很多事都不會再激起我內心的波瀾。他幫我把囚禁了這麼多年的自己解放了。

是的，儘管他從來沒有為我上過一堂課、改過一次作業，而且我這輩子也沒有機會見到他，可是我卻從內心深處以師事之，就像他聲稱陶淵明是他的人生導師。

他用一支神來之筆把自己厚重的積澱和博大的胸懷轉化為一篇篇充滿魅力的文字，既讓我領略了文化之美，又助我走出了人生迷霧，讓我慢慢地喜歡上了那個曾經討厭、現在被解放了的自己。

記者柴雪琴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