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聞蛙鳴：如鼓如簧，令人陶醉

再|聞|蛙|鳴

我的童年生活在農村，那裡一入夏就可以聽到漫山遍野此起彼伏的蛙鳴。群蛙齊唱，或高或低，或揚或抑，如鼓如簧，令人陶醉。

然而，小時我也親眼目睹過鄉里人捕青蛙的情景。他們一般是手持電筒和竹簍在晚上出門，到田間小道旁青蛙經常出沒的草叢裡。

夜晚的青蛙沒有白天那麼機靈，特別是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更是任人擺布，所以經常不到半夜就已經收穫頗豐。

也有釣青蛙者，準備一根長長的竹竿，繫上齊桿長的魚線，挖幾條蚯蚓穿在線上，然後系成一個緊緊的圈狀結構，再準備一個布簍就出去了。

到了田間就屏聲靜氣地判斷青蛙叫聲發出的方向，確定後將連在線上的誘餌甩過去，手中不住地抖動，讓躲在田裡的青蛙誤以為是跳動的害蟲，一口就咬在了嘴裡，這邊釣蛙者迅速地將上鉤的青蛙放進早已準備好的布簍里。

村裡人收穫青蛙後，常在門前大樹下擺開「殺場」。只見他們熟練地將手伸進麻皮袋抓出一隻活蹦亂跳的青蛙，用小刀在它的兩條後腿上划上一圈傷痕，再用手拉住破開的皮輕輕一撕，整張青蛙皮就脫落了，接著再掏掉肚子里的內臟，往清水裡一涮，就甩到菜籃里去了。

進城讀書以後，我很少圍觀家鄉人捕殺青蛙了，不過倒在城裡親歷了幾次這樣的情景。一次在菜市場，見到一個商販正在若無其事地殺青蛙。他先是剝掉皮，然後掏去內臟，再用剪刀剪去青蛙的腦袋。我對於這樣殘忍的做法十分不解。

他解釋道：「現在的人怕吃青蛙的頭。」我這才恍然大悟。確實，青蛙的眼睛大大的，咬在嘴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既然這麼害怕，又何必去吃呢？

今年夏天返鄉，我特意在老家住了一夜。傍晚時分，踩著被太陽炙烤過的溫軟青草，由爺爺領著走在田坎邊，思緒也飛向了遙遠的童年。

那時，每到夏天傍晚，幾家人便圍坐在場壩里乘涼，聊著今年的收成、來年的計劃和張家的喜事、李家的難事。小孩子圍著大人們嬉笑玩耍，那和諧安謐的畫面時常伴隨著陣陣清脆的蛙鳴，還有其他昆蟲不知疲倦的吟唱……

爺爺告訴我，前些年村人捕蛙厲害的時候，難得見到一隻成年的青蛙，稻田裡的害蟲越來越多，農民們只有通過噴洒農藥殺蟲。現在的村人大多出外務工，掙錢的門路較多，已經不再依靠捕蛙為業，以往的捕蛙者幾乎絕跡，每日在村頭收購的小販也消失了。

偶爾還能看見三兩個城裡人開著小車過來，將手提袋裡的青蛙放生在草叢裡……幾盡消失的蛙鳴，又重新出現在稻穀叢中。

我一邊與爺爺聊著天，一邊眺望遠方的田野。夕陽已經落下山坡，稍遠處的景色在晚霞中變得模糊起來，而我的耳畔顯然又響起那熟悉的陣陣天籟之音。

願這聲聲蛙鳴喚來神州大地五穀豐登！

願這陣陣蛙鳴喚來家鄉綠水青山依舊！

作者簡介

?劉彤，四川傳媒學院副教授、電影電視學院副院長，多次獲得中國電視文藝「星光獎」、教學成果獎和哲學社會科學獎等省部級獎項。出版著作6部，有近100萬字作品散見於國內各大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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