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的原子彈」與莫名其妙的自豪

死於毒氣的兒童（敘利亞）

在說海灣戰爭前，先說點中國的事。

「五胡亂華」時，後趙國出了個殘暴的武人（即趙武帝）石虎。這石虎能「青史留名」的重要原因就是他喜歡屠城。史書曾這樣描述他的武功，一次後趙派他攻打一座城市，同時派出一文官準備接管該城。城破，石虎照例開始屠殺，直殺得那文官憤然質問：「你把百姓都殺光了，我這個官還怎麼當？」石虎聽到這話，大笑著下令軍隊罷手。

中國歷史上的屠夫既有天性殘暴的——如石虎；也有相當「理性」的，如明末張獻忠，他曾自述在四川大肆屠殺的理由：我把老百姓都殺光了，看你李自成還做什麼皇帝。

五胡十六國勢力分布圖

第一次海灣戰爭已經過去12年，現在第二次海灣戰爭在即，又有許多文章可做了。薩達姆政權倒台已成定局，問題是薩達姆怎麼倒？是薩達姆以伊克人作籌碼垂死掙扎？還是他能為伊拉克人民計自動下台流亡？

顯然薩達姆不會自動退出歷史舞台，他也做不成石虎，要做張獻忠是否可能？這是我擔心的。一觸即發的第二次海灣戰爭的理由就是薩達姆擁有「窮人（廉價）的原子彈」——大規模殺性武器之一，即生化武器。「窮人的原子彈」這一概念的含義是落後國家在與發達國家武力對抗時，廉價製造技術要求低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能對對手構成巨大威脅。

然而，如果當年的石虎或張獻忠手裡要是有這玩藝會怎樣？我想他們也都可能會用的。不過，這倒不是我的疑問所在，我關注的問題是：石虎會用生化武器來屠敵對國之城；張獻忠會屠自己控制地域的平民。大規模屠殺的對象無外乎兩類：一類是敵對國的民眾；一類是本國平民。被屠的對象有什麼區別么？難道不都是窮人？我們會把這種武器稱之為「窮人的原子彈」么？

當年薩達姆用芥子氣毒殺了數百庫爾德人

「窮人的原子彈」？我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概念，在這個世界上窮人只有挨「原子彈」的分，何時曾擁有過什麼「原子彈」？無論這種「原子彈」的造價多麼低廉，製造技術都么低級。

「窮人的原子彈」一詞早在80年代就出現於國際報道中，當時間長達8年的兩伊戰爭中，雙方互相投放毒氣彈時，當薩達姆對本國境內的庫爾德人使用毒氣時，你能說伊朗和伊拉克兩國是哪一國在使用「窮人的原子彈」？

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唯一真實的內容就是「光」——殺光。不論殺光是對方的民眾，還是殺光本國的民眾。

12年前，薩達姆已經干過一次燒光的勾當了，他把科威特境內能點燃的油井全都點燃，造成了嚴重的生態災難。既然美國倒薩已不可動搖，12年後的薩達姆還會不會再來一次什麼「光」？如果薩達姆手中真有大量「窮人的原子彈」（毒氣彈、細菌彈），一旦戰事開啟，薩達姆會不會學張獻忠，打著焦土抗戰的愛國大旗在本國境內實施燒光、殺光？這才是讓我不寒而慄的。

伊拉克人現在是否很期待薩達姆擁有足夠多廉價的原子彈對抗美軍？

曾以百分之一百選票當選總統的薩達姆，就其有過的傑作推論，他如果真的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他一定會使用的，另一個推論也必然是，能普遍享受這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福利的，只能是那些用選票把薩達姆送上總統寶座的伊拉克人。

可悲的是沒有哪個國家的窮人擁有過「窮人的原子彈」；更可悲的是顯然有過許多國家的窮人莫名其妙地為擁有他們根本不曾擁有的「窮人的原子彈」而自豪。

2002年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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