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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詩歌賞析

苦戀者的斷腸之曲——陸遊《沈園二首賞析》

沈園二首賞析

陸遊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台。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南宋詩人陸遊由於母親的強逼被迫與情投意合的妻子唐琬離了婚。八年後,陸遊春遊來到沈氏花園,與唐琬不期而遇。他悲感交集,當即作了一首《釵頭鳳》詞。唐琬看了這首詞,悲痛不已,回去不久便去世了。

沈園之會和唐琬之死,給陸遊留下了終生痛苦的記憶,愈入老境,愈是悲感纏綿。醒著夢著都會時時想起沈園舊事,這些都在他的詩作中留下了痕迹。《沈園二首》便是詩人寫的一首悼念唐琬的詩作。此時陸遊已經七十五歲,對唐琬的愛情可謂經久不衰,超越時空,稱是上至純至美!

先看第一首。一開頭就寫了晚照和角聲,從視、聽兩個角度,有聲有色地渲染了垂暮老人悲涼哀痛的心境,弦定了一種暮歌的獨特的感傷情調。接著直寫對感舊尋蹤之地的印象。也許是因為詩人年年歲歲夢中所見的沈園,總是當年和唐琬相會的情景,而今親臨故地,發現眼前之景和平日憶想中沈園的印象相去太遠,故而感慨成分。表面上看,這只是風景殊異的喟嘆:沈園啊沈園,你的亭台樓閣春草池塘,再也不是舊時模樣了!然而,深一層來體會:荒園猶在,人事已非,這一聲否定性的喟嘆,痛心傷情的豈止是物,實乃是人!此時老人的心境是翻卷激蕩的。漸漸地,陸遊盤桓地足跡停駐在橋欄邊,思緒又從現實返回到遙遠的夢中,他彷彿又看見懷想中的唐琬裊裊婷婷,象受驚的鴻雁翩然從橋上走過,那清澈的綠波倒映著她美麗的身影。這是老詩人在情思轉入痴迷時眼中的幻覺。然而,在我們欣賞者的眼中浮現出來的,除這一幻覺畫面外,分明還有一個詩人尋蹤憑欄、俯視凝想的現實畫面,即在「曾是驚鴻照影來」的橋下春波中,還倒映著一個孤零零地老人形象!這幻覺畫面和現實畫面兩相疊映,其傷心和凄涼盡在不言中!

這第一首七絕由寫景切入,景中含情,由景而人;而所抒之情,由活動而凝靜,由現實而回憶,由悲感而痴迷,真如弦聲之漸遠漸細,以至於無聲!

再看第二首。開頭便是一聲「夢斷香消四十年」,如銀瓶乍破水漿迸濺,詩人又從痴迷的夢境回到了現實的沈園,凝靜的心境又趨於激宕。悵然四顧,滿目凄涼,當年曾在春風中婆娑起舞的柳枝,如今已經枯衰,再也不能飄絮了。四十年啊,樹猶如此,何況人呢!這一句看似寫景實也寫人。那縈懷不去的夢的確十分遙遠了:四十年,漫長的歲月,柳樹已老不再吹綿又是一個確鑿的見證。時空證明那夢和那夢中人已經成為無可挽回的過去。然而老詩人要表達的並非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悲感,而是那種矢死不渝的緬懷之情。詩人已經年逾古稀,也將不久於人世,到這裡來憑弔遺蹤的機會顯然已是來日無多,這對早逝去和苟活者都是無法彌補的悲哀;但是,歲月之長逝,桑榆之逼近,都未能減弱他思念的熱情。「猶吊遺蹤一泫然」這是飛濺著淚水的悲號之聲,如空谷音響,回蕩不息,彌散無際。

這是怎樣執著、深沉的思懷!這是何等豐厚、悠遠的情懷!這是詩人老年傷逝的絕唱!這是一個苦戀者的斷腸之曲!

陳衍《宋詩精華錄》說得好:「無此絕等傷心之事,亦無此絕等傷心之詩。就百年論,誰願有此事?就千秋論,不可無此詩。」

托物寄情見錚骨——劉克莊《落梅》賞析

落梅

劉克莊

一片能教一斷腸,可堪平砌更堆牆。

飄如遷客來過嶺,墜似騷人去赴湘。

亂點莓苔多莫數,偶粘衣袖久猶香。

東風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

劉克莊(1187-1269)字潛夫,號白村居士,莆田(今屬福建)人,是南宋江湖詩派的代表詩人。詩的風格雄渾激越,率意奔放。

這道《落梅》寫於詩人任建陽(今屬福建)縣令時。當時南宋小朝廷偏安東南一隅,已處於風雨飄搖之中,而統治階級的上層人物卻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愛國憂民的詩人對此萬分痛心。作者雖有一腔報國熱情,卻得不到統治者的重用,倍受排擠、迫害,於是詩人便將內心的悲憤和不滿借「落梅」這一意象曲折地表達出來。

首聯「一片能教一斷腸,可堪平砌更堆牆」描繪了一幅凄涼衰敗的落梅景象,奠定了全詩凄愴憂憤的基調。每一片落梅都使詩人觸目愁腸,更何況那如雪花般飄落下來的鋪滿台階又堆上了牆頭的落梅呢?面對如此凄涼的景象,自然引起詩人對社會、人生的思考。

頷聯「飄如遷客來過嶺,墜似騷人去赴湘」進一步刻畫落梅。飄零的梅花就像匆匆過嶺的遷客,墜落的梅花猶如不得已赴湘的騷人。這兩句對仗工整,化用典故,寓意深刻,不僅生動描繪了落梅凋謝飄零、隨風四散的凄慘景象,而且高度概括了歷史上無數「遷客」、「騷人」的坎坷一生。「遷客」暗喻韓愈被貶謫潮州的故事。「騷人」暗用屈原失寵被逐,投汨羅江而死的故事。然而,這裡的「遷客」、「騷人」不僅指屈原、韓愈,而且泛指歷史上一切仕途坎坷的有志之士。詩人一筆雙寫,不僅用「遷客」、「騷人」的遷謫放逐來比喻「落梅」,且用梅花的高潔品格來讚美「遷客」、「騷人」。

頸聯「亂點莓苔多莫數,偶粘衣袖久猶香」寫落梅的最後結局:那麼多原來美好高潔的花朵,如今卻沉淪泥土與莓苔為伍,然而偶然粘上衣袖的香氣,還久久不去。這兩句詩,不僅進一步刻畫了落梅凋然的情景,讚美了梅花的高潔,同時暗喻了「騷人」、「遷客」人生坎坷,在惡劣的環境中所遭受的厄運是必然的,實際上也是對那些遭遷謫放逐但是仍堅守志節的「遷客」、「騷人」的讚頌。

上三聯重在寫景,景中寓情。尾聯「東風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展開議論,是全篇的點睛之筆。這兩句看似指「東風」胡亂使用對百花生殺予奪的權力,即不憐香惜玉。實際上,「東風」者,指控的是執掌權柄者,詩人用暗諷的筆觸曲折地把矛頭指向歷史和現實中的一切嫉賢妒能、打擊人才的當權者。

這首詠梅詩不同於一般的詠物詩,有著深刻的寓意,寄託著詩人濃烈的悲憤之情。《落梅》通篇不著一個「梅」字,卻不僅刻畫出梅花的品格和遭際,而且通過對落梅哀婉纏綿的吟嘆,處處透露出詩人的心跡情感。同時,也高度概括了歷史上無數「遷客」「騷人」顛沛流離的不幸,更道出了當時廣大文士抑塞不平的心聲。

天真的詩樸素的詩——《詩經·子衿》賞析

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在古中國荒蕪而單純的世代里,在那兒水草豐美,芙蓉紫白,一個女子獨自立在城闕口口聲聲念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這便是《詩經· 鄭風·子衿》。我尤其愛這一首《子衿》。它實在是一首天真的詩,含著最樸素的真心,遠離那裹著華彩織錦的矯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女子想起所愛之人青色的衣襟,不由得愁腸百結莫名惆悵。可能他們在交往中遇到了一些波折,可能是出現了誤會,他沒有約她而她卻開始想念他了。她忍不住用嗔怪的口氣責備他:「就算我沒有去找你,你為什麼不給我個消息?」

她這樣責備了他一通,卻仍不甘心,接著說:「青青子衿,悠悠思。縱不往,子寧不採?」她想起他用玉石裝飾的佩帶,想到這兒,就忍不住怨從中來:就算我沒去找你,你也不能來找我?

世間女子從古到今都是一樣,紅顏難免多情,由一件衣服、一個小動作,甚至一種顏色都可以惆悵地想起一個人一段戀愛。也難怪後世有人寫「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有人寫「悵卧新春白恰衣,白門寥落意多違」的句子。其實無論是是青色的衣領還是玉石的佩帶,無論是綠色的裙角,還是白色的衣服,在女人眼中,它們都可以變成浪漫的一份標籤.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等了許久,她終於坐不住了,不由得在相約的城門角樓走來走去,就是見不到她想見的人的身影,真覺得一天沒見就如同三個月那麼長,這位羞怯又矜持的女子沉不住氣了。

這個女子對戀人的思念是這樣深切,以至於我們認為她們或許好久沒有見面了。但她們也許是僅僅一日沒有見面,只是由於愛之深故而思之切,「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熱戀中的青年男女,無不希望長相廝守,溫言軟語,卿卿我我,一時分離,便思之念之。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讀了這首詩,我們可知古今皆是如此。

愛情的故事總是感人的。即使時代急管繁弦,忽而變成疾景凋年,愛情也不得不跟隨節奏一再地更換它的面目和格式,但是我們仍相信,愛情本身不會變,相信忠貞,相信浪漫,相信美好,相信愛是永不止息、愛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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