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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麥迪和《魔法寶典》

李木軒,90後童話作者,偶而書寫青春文字,如幾米所言「心裡住著一個小孩。」已出版《辭樹暮花》,短文散見於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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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小松鼠麥迪窩在樹上的洞穴,時不時地跳出門外,東瞅瞅西看看。他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找掉在枝幹上的松籽,吃起來特別的香脆。

「麥迪,麥迪,你又出來找吃的嗎?」蝸牛躲在松葉下,雨滴啪啪地敲打不停。

麥迪打了一個噴嚏,像是有點感冒了,他朝蝸牛笑了笑,「對啊,我要是再不囤點吃的,這冬天可是受不了的。」他三兩下地跳上另一根樹榦,撿起一顆巨大的松塔,順便將附近的松籽一股腦兒地塞進嘴巴。

回到洞穴,他急忙把濕潤的松塔和松籽放在通風又溫暖的糧倉,這是他用來窖藏過冬的食物。冬天那麼寒冷,那麼漫長,他得在冬天到來之前,儲夠充足的糧食。

這天黑夜,麥迪在睡夢中聽到「啞——啞——」尖銳的聲音。仔細一聽,像是在呼喊救命。他跳出洞穴,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昂起頭,朝四面八方來回張望。「烏鴉先生,你怎麼了?」他沖著盤旋在松樹旁的黑烏鴉喊道。

「我找了一天都沒地方住,大家都很嫌棄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黑烏鴉使勁拍打著翅膀,身子一會兒上升一會兒又急速下降。

麥迪想也沒想,二話不說就邀請他到洞穴躲避。「你真好,這森林裡恐怕就只有你收留我了。」黑烏鴉抖抖身子,毛羽很快乾了。他繼續說:「像我這種被咒罵成『不吉利的東西』,帶進家會有厄運降臨,你不怕嗎?」

麥迪剝開幾粒松籽,遞給他,笑嘻嘻地說:「為什麼要怕呢?在我眼裡,你就是朋友了。」緊接著麥迪聳一聳肩膀,大叫一聲,「哎喲,你看你的腳都受傷了,這兩天就好好在我家裡休養。我這裡也沒什麼東西可招待的,只有這些平時我最喜歡吃的松籽。」

黑烏鴉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吃著松籽。過了一會兒,躺在麥迪為他準備的枯草床上,安安靜靜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麥迪醒來的時候,不見了黑烏鴉的身影,自己的枕邊莫名地多了一本小書,封面寫著「魔法寶典」。

他放在小口袋裡,跳出洞穴。沒想到已經雨過天晴,陽光明媚,萬里無雲。天氣變化得也太快了吧,他在心裡想著。趁著好天氣,麥迪想去森林裡散散步。他遇見了正在草地上奔跑的白兔姑娘和梅花鹿哥哥,「早上好啊——」他向他們揮手。可是今天他們有些反常,扭頭就走,邊走邊說:「離我們遠點,我們才不要跟你玩。」

麥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來到了小湖邊。他看見了穿著黑色大衣的天鵝小姐,正帶著自己的孩子水中嬉戲,他笑著說:「早上好啊——」

「孩子們,快走快走,我們才不要跟他玩。」天鵝小姐催促著孩子們飛向了高空。

「怎麼回事啊?」他狐疑地愣在原地。正在桃樹爬上爬下的金絲猴先生見著麥迪,驚恐地連忙躲得遠遠的,扯著嘶啞的嗓子說:「你走開,這裡不歡迎你。」說完,一把扯下碩大的桃子往麥迪的方向砸去。

麥迪悶悶不樂地走回洞穴,他以為最好的朋友蝸牛也會躲開,就垂頭喪氣地說:「我會自己走開的。」

「麥迪,我們是好朋友,我不會嫌棄你的。」蝸牛著急地敲他的門。

「真的嗎?」麥迪喜出望外,在蝸牛的解釋下,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朋友們會這樣對待自己。原來昨天晚上烏鴉住在他家裡的事情,被小螞蟻看見了,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森林的動物都對他視如敵人,怕粘上晦氣和厄運。

麥迪想安靜一會兒,蝸牛嘆息兩聲出了洞穴,趴在葉上曬著太陽。麥迪把自己關起來,傷心地大哭。「別哭,別哭。」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麥迪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我在這裡。」《魔法寶典》從口袋裡飛出來,飄在卧室。

「你是誰,為什麼會說話啊?」他無比的驚訝。

「我是女巫遺落的《魔法寶典》,在還沒有找到她之前,我想把自己交給善良的人保管。」《魔法寶典》繼續說,「為了躲避惡人的利用,我曾化作為黑烏鴉,哪知在森林裡迷路受傷了,問過很多小動物,他們都嫌棄我,把我往外趕走,還好遇到了你,麥迪,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

「啊,昨天的烏鴉先生就是你?」麥迪問。

「是的,我現在受傷了,沒有足夠魔力維持烏鴉的身形,所以變回書的模樣了。」《魔法寶典》失望又懊惱,突然又笑起來,「不過沒事,麥迪,都怪我的出現讓你的朋友們都遠離你,我現在要幫你找回友誼。」

於是,在《魔法寶典》的幫助下,麥迪認真地學習著咒語。過了兩天,他走出洞穴,無比的神采奕奕。無論是看到金絲猴先生,或是大象爺爺,或是山羊阿姨,他都無比熱情地向他們打招呼。

「快跑啊,快跑啊,可惡的狼群來了——」白兔姑娘從遠方的草地急速奔跑。正在湖邊飲水的梅花鹿哥哥和家人也驚恐地邊跑邊喊:「大家快跑,狼來了——」

可是,白兔姑娘並沒有跑掉,她被狼群緊緊包圍。他們跑的太快了,一陣風的速度,就把草地圍成了圈。白兔姑娘和兄弟姐妹們恐懼地抱成一團,狼是他們的天敵,跑不掉就只有被他們吃掉了。

草地上呼嘯著犀利的氣息。狼群們虎視眈眈地盯著白兔們,慢慢往前靠近,輕盈的身子一躍,說時遲那時快,他們的身體突然停止在空中,一動不動。碩大的舌頭還冒著熱氣,垂涎三尺。

「不用怕,我來幫助你們,快點回家吧。」麥迪衝上前去說。「麥迪?是你救了我們嗎?」白兔姑娘緩緩抬起了頭,看到空中不動的狼群,好奇得不得了。

麥迪專註地念著咒語,只見土地里的胡蘿蔔紛紛鑽出地面,往狼群飛去。一小會的功夫,每一隻張大嘴巴的狼,都塞滿了沾著泥土的胡蘿蔔。狼群們彷彿都恢復了自由,「砰砰」的撞在一起。

——哎喲,痛死我了。

——我想吃肉,怎麼就成了胡蘿蔔了呢?

——啊,這裡有妖怪,大家快跑!

狼群們一陣陣「嗷嗚」聲後,屁滾尿流地往山谷跑去,一邊跑,一邊躲避天空中飛快砸落的胡蘿蔔。哀嚎聲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

白兔姑娘很不好意思地慚愧低下頭。麥迪已經悄悄地離開了草地。

「救命,誰來救救我——」雞媽媽驚慌失措地大聲呼喊。原來是小雞寶寶掉在了獵人挖下的坑。麥迪正巧路過。雞媽媽見他的到來,更加的驚慌。麥迪心裡傷心極了,但也沒有多想,就摸出《魔法寶典》念著幾句咒語,一根樹藤從書中伸出來,將大坑裡的小雞拉了出來。雞媽媽喜出望外中低頭沉思。

接著,麥迪通過《魔法寶典》幫助了很多認識的和陌生的小夥伴。他想,不管在什麼時候,樂於助人,何樂而不為呢?

天快晚了,麥迪要趕快回到洞穴,沒有想到松樹下突然間聚集了很多朋友。麥迪一時間不知所措。「麥迪,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和我的家人,我不應該因為你收留了烏鴉就嫌棄你。對不起。」白兔姑娘紅著臉,感到非常的抱歉。

「麥迪,我也是,對不起,我們還是朋友吧?」梅花鹿哥哥走上前問著。

「麥迪,麥迪,還有我,對不起。」一時間,所有的動物都齊聲喊著。麥迪的心,突然像被陽光沐浴,暖暖的。

「大家,我要向各位說明一下,麥迪是一個好孩子,你們都不應該因為烏鴉的出現,就嫌棄躲避他。」《魔法寶典》突然從口袋裡飛出,動物們都驚訝地看著。《魔法寶典》繼續說:「我本是女巫遺落的魔法書,曾化作一隻烏鴉找尋善良的人,只要擁有善良的心,才能使用我的魔法。而這份快樂,能使我的傷口痊癒的更快。」說完,它搖身一變,變成了毛羽漆黑的烏鴉。

想到之前被自己趕出去的烏鴉,動物們都覺得羞愧不已,他們從小就被長輩們灌輸了「烏鴉是喪門神」「烏鴉是掃把星」等等之類的思想,所以看到烏鴉,就立馬離得遠遠的。

「沒關係的,但是大家,烏鴉也是我們的好夥伴,我們不應該討厭他們。」麥迪走上前,靠在烏鴉的身邊,對大家說著。

就這樣,麥迪和朋友們的誤會化解了。《魔法寶典》同麥迪道別了,它的傷已經痊癒,女巫主人還在等待它回家呢。森林開始恢復平靜,狼群也不再捕捉白兔和其他小動物,他們的山洞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胡蘿蔔,吃一整年都吃不完,每當吃完,彷彿有魔法一樣,胡蘿蔔又突然騰空冒出。只聽見山谷里,陣陣的哀嚎聲。

冬天說來就來了。森林的樹木開始落葉,大雪鋪天蓋地下著。麥迪縮在暖暖的卧室里,糧倉里的松塔和松籽足夠他度過冬天。直到新的一天到來,陽光明媚,蝸牛敲開他的屋門:「麥迪,麥迪,起床了,春天來了——」

麥迪這才張開朦朧的睡眼,推開小窗,仰起頭看著藍藍的天空。彷彿看見了騎著掃帚的女巫,脖子懸掛著一本書,那隻化作烏鴉,與他相遇的《魔法寶典》。

——刊發於《小櫻桃·童年閱讀》2017年12月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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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 ▏網路

童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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