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你，夢中的胡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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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海白，真名，馬蓮。腳步不能丈量的地方，文字可以；眼睛到不了的地方，文字可以。 芳華已逝，年華易老，只有文字經久不衰。

尋你，夢中的胡楊

圖文：海白

「飛沙當歌風中舞，日月相伴度蹉跎。」霞光輕輕的把紅絲巾披灑在搖曳的胡楊樹上，點點金色羞紅了天空，追逐著你穿梭在林中，美麗的長髮鋪滿了細軟的沙土……多少次在夢中遇見你，想觸摸你的軀體，吸吮你的氣息，尋你，夢中的胡楊……

渴望太久，終於踏上了尋你的路途，就這樣義無反顧。

7月的清晨鬱鬱蔥蔥，從西寧出發，踏上227國道，途徑老爺山、黑泉水庫，翻過海拔3792米的達坂山公路隧道。雄偉的大坂山山勢高峻險要，道路坡大彎急，素有「鬼門關」之稱，是祁連山的入口處。

過大阪山進入門源回族自治縣，站在達坂山觀景台眺望著名的崗什卡雪峰，七月的雪峰在藍天的映襯下銀光熠熠，與山下金黃色的油菜花勾畫出美輪美奐的景緻。觀景台上兩三位七八歲的小孩們在叫賣著用野金露梅編製的花環，躲不過金露梅的清香，小女兒興奮地戴上花環，美極了，宛如童話中的公主，一路上被花香沉醉的她，忘記了路途的顛簸。

滿眼的油菜花海撲入眼帘，花香瀰漫在山谷間，潤澤苦澀的心田，淳樸的氣息扯回了記憶。瞬間，小時候偷摘鄰居門前油菜桿的情景，一根油菜桿，放進嘴裡吧唧吧唧地咀嚼，甜甜的汁液流到喉嚨時的滿足感，充溢了整個年少的夢。

次次徜徉油菜花海，次次帶走一抹情愫，「愛你一萬年」不再調零。

沿著足跡一路風塵。

一直向西北前行，祁連山頂上有一大堆瑪尼石，經幡在迎風搖曳，護佑著過往的行人。翻過山頂，置身於在茫茫的草原。油菜花的韻味還沒散去，又要陶醉在中國最美的草原——祁連山草原。祁連山的積雪造就了奇麗壯觀的冰川地貌，即使是7月天，依舊銀裝素裹，而雪線下的草原卻碧波萬頃。從車窗望去，滿眼的牧草被風輕拂著，搖擺著婀娜的身姿，馬、牛、羊群悠閑的漫步在其中。似乎又聽到了幾年前在此留下的歡笑，大家爭相尋找採摘祁連黃菇，如今黃菇的香味仍然瀰漫在牧草尖上。

每路過一處風景，心就留在那裡：野花的露珠上、山泉的回聲中、牧草的飄揚里........

從峨堡繼續向北，進入狹窄的山道，東西兩翼山上有古烽火台。此時天空不作美，山道中的風格外的凌厲，夾雜著的毛毛細雨東倒西歪。但我的興緻悠然，在風中、在雨中，我似乎聽到你在等我，或許，千年的胡楊就在不遠處，等你，等我，等我們來世的相約......

穿過扁都口，進入甘肅民樂縣。民樂縣曾以廣袤的天然牧場和險要的軍事重地聞名遐邇。路兩旁的向日葵、橙黃色的萬壽菊，每一處美景總帶給我們不一樣的驚喜，還有對你無限的懷想。

河西走廊，夏日的戈壁荒草叢生，急速的動車和大片不停旋轉的風車，迎著風沙年復一年的堅守在這裡，轉送著愛的能量，守候你的歸期。

夕陽西下的嘉峪關，一座有六百多年歷史文化的厚重的歷史名城，是古「絲綢之路」的交通要衝。這裡因地勢險要，巍峨壯觀而聞名天下，成為歷代兵家征戰的「古戰場」。

清晨第一縷陽光傾灑在飽經風霜的古城邊陲升起的那刻，踏入號稱「天下雄關」——嘉峪關的門樓。仰望「嘉峪關」牌匾，現代藝術的痕迹掩飾了風蝕的歷史。站在城樓上，腦海中充斥著古老的戰火紛飛，細細地想像當年的繁華與炮火連天的場景。

四周的荒漠若影若現，在近年的綠化中膽怯地向西退去，看似靜宜城樓，風從耳邊掠過，仍能呼吸到當年征戰沙場的烽煙，看到歷代將帥，指揮若定的擊退入侵者的場面。看到臨危不懼的士兵，即將倒下的那刻，滾落下與愛人訣別的眼淚，渴望下一個生命的輪迴與你廝守天涯。

聽說這裡有傳說中的著名「九眼泉」，但遺憾的沒有目睹被譽為「峪泉活水」、能在蒼莽的戈壁中終年不竭的「九眼泉」的奇蹟。隱約感覺到，我離胡楊不遠了。尋你——胡楊，我畢生的願望。

胡楊，你在哪？在斑駁的城牆上，極目遠眺，想看到你不畏黃沙而挺拔英武的身姿，默默執著的在等待我的到來。然而，伴我的只有幾百年風霜雨雪的侵蝕下的城牆，像一位歷經滄桑的老人，全身的創傷縱橫斑駁。俯首城內，這裡仍然能看到古街道、驛站、店鋪和廟宇等建築的遺迹。漫步在古城內，體味大漠深處驃悍蒼涼的神韻。我想我已經離你不遠！

出了酒泉，向西北沿著胡楊的足跡繼續行駛。胡楊啊，將離你越來越近！無數次夢境中你的不屈，傲然，引誘我走向你。

窗外肆虐的風沙，沿途除了戈壁就是戈壁，方圓幾百里看不到邊際，7月的烈日下，茫茫戈壁上滿是沙石，乾枯的梭梭至死不渝的匍匐在滾燙的大地，貼著你的溫暖，感受你的氣息，紅柳掙扎著延續著微弱的生命，靜享著這一世的寂寞，守著千年的諾言。

風裡的戈壁，依著弱水，傍著黑水河，有水就有生命，有水就有胡楊，可我看不到，望不到啊！誰說過，想忘記就去戈壁，可我只有在戈壁能找到你，因為我看到你佇立的身影，揮舞的手臂。

寧靜的戈壁不寂寞。豎立的十字路標：往西指向「航天發射中心基地」，使行駛300公里的疲憊瞬間無影無蹤，沉寂了一路的心情，豁然了。

戈壁的風在烈日的暴戾下橫掃著發射基地。第一次如此零距離的站在發射塔架下，似乎看到了神舟飛船升空的壯觀景象，更深的體會到奮戰在這兒的科技人員和守衛基地的軍人們，他們也和戈壁上的胡楊一樣在孤單中、寂寞中堅守那份信念。我是如此的敬仰和由衷的敬佩你們，你們就如這大漠中的胡楊，風摧不垮，烈日晒不幹，巋然不動的守衛著祖國的安寧。

發射基地建在荒無人煙的巴丹吉林沙漠深處，在半個世紀的歲月里，這裡演繹著一幕幕平凡、壯烈、輝煌的故事，從元帥到士兵600多位為中國航天事業做出過貢獻的英雄長眠於此，為此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的烈士陵園栽上了沙漠特有的胡楊林。千年不死的胡楊，永垂不朽的英雄。

胡楊啊，有了你的守護和陪伴，他們將不在孤單。有了航天城的陪伴，胡楊啊，你不會感到寂寞！

駐守在基地的英雄們親手在沙漠中種植抗旱樹木，環繞著這座大漠綠洲，來阻擋漫天黃沙的揮舞，引來飛鳥盤旋、歇息在綠蔭中，為戈壁伴來無限歡樂。

在巴丹吉林沙漠，我知道這就是你的家，有沙漠就有你，有你，就有我來的蹤跡。

我嗅到了你的味道，我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感受你的存在。越來越靠近你了，我的呼吸是如此的急促，我的心跳隨著呼嘯的風沙，走進了你。我站在黃沙里望穿了眼底，灼熱的砂石攪亂了我的心緒。

零星的乾枯的胡楊殘枝散落在沙漠中，漸漸的多起來了，成片的大量的枯枝裸露在地表，經受著風沙的侵蝕，「胡楊，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腐」。

都說秋季是胡楊最美的時機，在我眼裡、在我心裡，任何時候你是最美的，額濟納旗景區的胡楊枝繁葉茂，如同萬般寵幸的公主，沐浴著充足的水分，經受著雨露的滋潤，婀娜多姿，風情萬種，搖曳的葉片沙沙作響，宛如一曲曲悠揚的長調。忘掉了旅途的疲倦，拋棄了塵世中的苦悶，在這兒，在這片胡楊林里，我找到了我的夢想，我內心渴望的自由和舒展。

但我更愛你大漠中的胡楊，人們說，你是沙漠的守護神，是你千年來用不屈的生命阻擋著沙漠的肆虐，守望著風沙，萬死不屈的與沙漠抗衡著。你的生命不會就此消失，我知道，我不來，你不死。

胡楊啊，我找到了你！歷盡千辛，風塵僕僕。真切地看到了你的面容，觸摸你千年的淚痕划過戈壁。夕陽的餘暉傾瀉在你瘦弱的身軀，拉長了你孤獨的身影。乾裂的樹枝刺痛了我的手心，我不想錯過與你的相遇，依著你，靠著你，滾落的淚珠卷裹著砂石，化成青煙，刻在歲月的年輪上，留下倩影在這大漠中。多少次的思念，多少年的渴盼在你身上划出道道痕迹。

胡楊啊，有你就有我的牽掛，是你牽引著我，穿過時光的大漠，走過歲月的戈壁，經受烈日，飽嘗風沙，在遙遠的天邊找到你，傾聽你的心訴！活著讓我們高歌一千年，死後讓我們相望又千年！

捧在手心裡的枯枝，讓夢永遠停留在與你相視的那一刻。

每一次旅行的結束，都是一場思念的開始。

（文中圖片均攝於2015年7月25日額濟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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